曹代容沒有理會,但那聲音緊隨著轎子,一聲聲呼喚,引得旁人都側目了。
曹代容喚來自己的丫鬟,丫鬟小聲回稟:「小姐,是白玉成,如今不知怎麼了,腿像是瘸了。」
曹代容心想,必然是鬧到江府那邊,被人打瘸了腿。
她對他早已心死了,今日是她大婚日,若是鬧出不好看了,不知道丈夫會怎麼想自己,於是低聲對丫鬟吩咐:「你讓他快些離開,不要在此鬧事。」
丫鬟便去推搡白玉成,白玉成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子勁氣,不管不顧起來,「代容!代容!」
叫喊聲很快引來一群家丁,圍過來押住白玉成,曹代容在轎子裡焦急不已,新郎官騎著馬過來了。
「什麼事?」新郎官聲音清俊,白玉成抬頭看他,逆著陽光,看不清臉,只感到一股壓迫之勢。
「少爺,這個人來鬧咱們婚事。」家丁避重就輕道。
「我是白玉成,是國子監學正。」白玉成張口道。
新郎官看了他一眼,叫來丫鬟,吩咐:「夫人以前在國子監讀過書,今日師長來賀新婚,你去問問夫人,要如何款待。」
曹代容在轎子裡已經聽到了新郎官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對方肯定已經知道自己和白玉成的事情,但選擇包容,今日他來鬧事,對方也很顧及自己的臉面,說成師父長輩來賀喜,如何處置讓自己做決斷。
丫鬟很快帶來回信,「夫人說,請您幫忙道聲謝就成,大婚禮儀繁瑣,不能相見,請學正先生海涵。」
白玉成感覺地面很冰涼,自己被所有人拋棄了。
新郎官點點頭,「好,你去回夫人,我會代夫人好好謝謝學正先生,請她放心。」然後一揮手,家丁就將白玉成拖走了。
拖到偏僻的角落裡,白玉成剛要爬起來,被家丁一頓拳打腳踢,還只打在身上,叫人看不出傷來,打完了再警告他:「別以為我們家少爺心軟好說話,你膽敢再來渾鬧,只管想想還要不要另一條腿!」
白玉成恍惚坐在地上,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的人生會急轉直下,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呢?
因新添的這些傷,白玉成又告假了一些時日,反正他的職位比較閒,去了也沒什麼事做。
他整日在家養傷,也不看書,也不出門,漸漸引起白大爺的疑惑來,他單獨找白玉成談心。
白玉成獨自承擔這麼久,沒忍住跟爺爺全說了。白大爺痛心疾首,但現在也不得不面對現實了。
「唉咱們家沒有飛黃騰達的命啊,」他嘆息一聲,「沒有那個命就不想了,等你成了親,有了孩子,以後孩子或許能更進一步。」
白玉成心中仍有不甘,但他並不敢去鬧。
白大爺沉默了一會,說,「要不,你就娶了蔣老太太那小女兒吧?就算不是高門貴女,最起碼占一樣有錢,有了錢,以後啥事不都方便多了?」
白玉成沉默不語。
「你趕緊拾掇拾掇,今兒還是明兒咱們去蔣老太太那提提事兒。」
過了幾日,白大爺帶著白玉成上門拜訪蔣老太太,正巧看到媒婆領著人笑呵呵出來。
白大爺上前詢問:「這是有什麼喜事呀?」
媒婆笑道:「大喜事啊,蔣老太太要嫁女啦。」
白大爺一急,「嫁誰家呀?」
「就是隔一條街的大商戶,算是世家通好,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剛定下來的。」
媒婆笑哈哈,她沒成想能說成這樣一樁婚事。前兒不多久,老太太找到她,說是要給閨女提親,相中這家,兩家一見面,很快就定下來了。
「哎呀這就是命定的姻緣,時候到了,就成了!」
白大爺著急忙慌見了蔣老太太,對方言笑晏晏,笑意卻不達眼底。
「白家老太爺,回頭過來喝酒啊。」老太太說。
白大爺著急開口:「他乾娘,你說說這事弄的,之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我們家玉成前段時間就是忙,這一閒下來呀,我趕緊就帶著他過來了,你看看玉成和你閨女的婚事……」
蔣老太太笑著擺擺手,「白大哥說笑了,他倆啥時候扯到一起了?再說了,我現在認了建銀當乾兒子,我女兒卻要嫁給他侄子,都差了輩了。」
白大爺呵呵道:「那當官的跟做生意的還天差地別呢。」
蔣老太太卻看向白玉成,「我們商戶人家,當官的可高攀不起。聽說玉成也好事將近了?不知道是哪位大家小姐?」
白玉成只覺得臉頰如潑了熱水一般,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哎她乾娘,這都是說好的事了,怎麼能變卦?你之前還讓人上門說這事呢。」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許是你記錯了吧。」蔣老太太笑哈哈,隨即說累了,叫人送客。
白大爺走到院子裡,正巧碰見回來的白建銀,如今他賃了個小鋪面,做起了小生意,只是這事都瞞著爹娘,只說是在外做工。
「他們家閨女定親的事,你怎麼不多打聽著點?!」
白建銀應付道:「爹,這事我怎麼知道?我整日在外做工。」
白大爺氣得不行,這個二兒子越來越跟自己離心了,都不向著自家人了。
「你這個白眼狼!」白大爺抄起一個掃帚就要打二兒子,白建銀忙著躲閃,沒跑兩步,白大爺哎喲一聲摔倒在地上。
「爹,你說你這是弄啥?」白建銀無奈,還要送爹去看傷。
白玉成自己渾渾噩噩回了家,進了門,小劉氏和劉老太拉著他,「怎麼樣?什麼時候成親?」
「過不了多久就成親了。」
「哎喲,那可得趕緊準備下呀,你跟蔣家說,這院子小,成親得換個大院子。」小劉氏還是很高興。
白玉成笑一聲,「你們忙啥呀,又不是跟我成親。」
「啥?」劉老太婆媳倆傻眼了,「不跟你跟誰?」
「跟別人咯。」白玉成似有些瘋癲,揮了揮衣袖,進屋悶頭睡覺去了。
「嘿這蔣家,一家女還許兩家人啊?我今兒個非得問他個一二三四來!」
沒了白大爺的管束,劉老太開始作起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