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眉哈哈一笑,態度客氣起來,「還真是不打不相識,原來咱們是一家人,之前多有冒犯,還請胡小姐不要見怪。」
胡凌霄哪敢怪他,也跟著寒暄起來:「幾位大哥擔心竇爺爺的安危,人之常情,凌霄怎會見怪。那日見到各位大哥的勇猛,以後還望多關照凌霄。」
斷眉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胡凌霄再問:「幾位大哥要去哪裡?如果不趕的話,不如在這邊多住幾日。」
「那自然好。」
胡凌霄:……
她不過是客氣客氣,這群人難道不急著去找那老頭嗎?
「大哥們若有事情,儘管來我家。我出門已久,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胡凌霄走後,一個漢子問斷眉,「頭兒怎麼會認這個人做干孫女?這姑娘渾身上下的氣質跟頭兒是格格不入。」
斷眉沉吟道:「但那確實是頭兒的字跡,說明他安然無恙,這樣我就放心多了。」
胡凌霄出了這裡,才發覺渾身一層汗。
她面上仍有擔憂之色。這群人不走,她心裡就無法踏實。
思量片刻後,胡凌霄讓人抬轎子去了胡三爺府上。
自從胡凌霄發跡之後,胡三爺對她的態度也好了許多,這次熱情地請她進去。
「三叔,聽說您有親戚在京城做大官,您一定見多識廣,侄女想跟您打聽個人。」
「什麼人?」
「京城可有個名人叫竇塔?」
「竇塔?」胡三爺面色一凜,「你打聽他做什麼?」
「哦,是有一伙人到我們酒樓來,打聽這個人,我聽口音像是京城人士。」
胡三爺一邊修剪花枝,一邊說:「竇塔可不是一般人,是前任啟林軍大將軍,不過如今已經交了兵權,跟皇上告老回鄉了。皇上十分敬重他,給了他一個老將軍的虛銜,賜將軍府居住。怎麼?他來咱們青雲縣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胡凌霄感覺自己心臟怦怦跳。
匆匆離開胡府,胡凌霄覺得自己手腳都抖個不停。
此時的她就像是站在懸崖邊上,一個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但若能安然度過,或許迎接她的就是不可估量的富貴榮華。
畢竟,她現在可是竇大將軍的干孫女。
*
昏迷了三四日,老袁頭還不見有甦醒的跡象。
雲團捧著一盤烤雞,坐在老袁頭的床前,想著袁爺爺聞到了烤雞味,是不是就能醒了。
小狸花嗅著香味過來了,喵嗚兩聲要吃,雲團掰了個雞翅膀給它,它叼著跑到一邊啃起來。
趁著四下無人,雲團從蓮池裡取了一碗水出來。
蓮蓮說了,這蓮池水對外傷很有效。雲團滴了幾滴在傷口處,又給老袁頭餵了幾勺水。
但對方沒有立即甦醒,雲團又捧著烤雞出去了。
不多久,老袁頭手指動了動,嘴裡喊道:「來人,倒水。」
袁泗在外間聽到聲音,進來倒了一碗水,「爹,您醒了?」
老袁頭怔怔地看著他,半晌不說話。
袁泗心裡犯嘀咕,這老袁頭怕不是傻了,不認人了。
「爹,你不認識我了?我是袁泗啊,你的兒子。」
老袁頭還是怔怔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下面,什麼也沒摸到。
袁泗問:「爹,你咋了?脖子疼?」
「沒事,我渴了,也餓了。」
「好好,知道渴,知道餓,就是要好了,我去給你端飯去。」袁泗高興地去廚房端飯,這裡早準備好了清粥小菜。
雲團聽聞袁爺爺醒來,跑進屋裡,「袁爺爺,你覺得腦袋還疼嗎?」
老袁頭沉默地搖搖頭,面容肅靜。
雲團疑惑地看了看他,說:「袁爺爺,你是不是摔傻了?」
老袁頭又搖了搖頭,慢慢閉上眼睛。雲團輕手輕腳地出門,覺得袁爺爺似乎變了一個人。
之後的日子裡,老袁頭身邊都是袁泗貼身服侍,端茶倒水、端屎端尿,無微不至。
陳老太問他:「袁子,你真把他當爹了?」
袁泗笑笑說:「他對我也不錯,孤身一人怪可憐的,就認個爹也沒啥。」
屋裡面老袁頭的耳力還不錯,聽見了這話,眼神空空地看著帳頂,長嘆一口氣。
老袁頭身體徹底恢復之後,總算是變得生龍活虎了,性情也跟之前一樣,跟個老頑童似的,每天變著法的要吃雞。
雞吃夠了,身體也養肥了,變得比之前白胖多了,他又開始懷念李天齊釀的酒。養病期間,袁泗都禁止他喝酒。
又休養了近一個月,老袁頭要回鎮上去住了。
「我饞天齊的酒饞得不行了,兒子,咱們快搬回去住吧。」
陳老太說:「趕緊走吧你,再不走,我這一院子的雞都要被你吃光了。」
老袁頭嘿嘿一笑,「不急不急,我回去給你多買點小雞崽,你再養,以後我想吃了,就來你這。」
陳老太真想一巴掌拍他臉上:「怎麼滴?我是專門給你餵雞的嗎?」
老袁頭嘻嘻哈哈地坐上牛車,跟著袁泗回了鎮上。
當天晚上,李天齊忙完了店裡的生意,就拎著一壺酒,找到了袁叔和老袁頭。
「袁爺爺,我這瓶酒,是特意拿來給您慶祝身體痊癒的。」
「哦?」老袁頭趕緊放下手中的斧頭,「我看看是什麼美酒。」
「別急別急,」李天齊笑著攔住他,「等袁叔拎來飯菜,咱們爺三個,對月飲酒。」
「好好好!」老袁頭放下手中的活,開始掃院子,搬桌椅,還特意調整了下位置,好賞月。
今夜正是十五月圓之夜,月亮撒下清輝,旁邊再點上一盞油燈,優哉游哉。
月色甚美,老袁頭不飲酒已自醉了。
李天齊拿出一套琉璃盞,這是他特意從二狗那邊訂做的,數量稀有,畢竟二狗現在還在摸索階段。
酒瓶打開,一股甜香四散開來,仿佛夜間曇花盛開。紫色的酒液從瓶口流入琉璃盞中,在燭光照耀下,透出一股妖冶之感。
「葡萄酒?」老袁頭脫口而出。
李天齊的目光不經意間閃了閃,笑道:「袁爺爺,您喝過葡萄酒?」
老袁頭呵呵一笑,「沒喝過,沒喝過,就是聽人說起過,那是一種紫色的酒,十分珍貴。」
「葡萄酒乃西域進貢,平常人別說喝,見都見不到,袁爺爺竟然知道它是紫色,是聽哪位權貴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