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不錯,我來放你出去,你這毒婦,拿著休書,趕緊滾吧。」白建金將休書甩給她,轉臉就走,十幾年的夫妻情分煙消雲散。
小劉氏殺豬一樣叫,抱著床腿不願走,哭聲震天。
白大爺無奈,過來勸她:「你要是不走,日後叫人家知道玉成有你這樣惡毒的娘,他名聲就毀了。」
「我,我苦啊——」
小劉氏猶如啞巴吃黃連,縱使千般不願,但為了兒子,只得吞下苦果,收拾了幾件衣裳,被趕回了娘家。
眨眼到了年底,白玉成告假歸家,得知沒了兒子,傷心了一回。白玉梅將事情給哥哥說了一遍,白玉成便對呂氏心生不滿,奈何禮法在前,他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怨恨母親愚蠢。
呂氏還往這位貢生老爺面前獻殷勤,噓寒問暖,送湯送水,儼然將自己當做主母來照應小輩,雖然她還沒有扶正。
白玉成態度只冷冷的,帶了胡照影回岳父家住了好幾天。
白玉成一回來,胡照影狀態立竿見影地好了不少,回娘家住了幾天,心情愈發輕鬆多了。白玉成趁機勸她,想將小劉氏從娘家接回來。
白玉成勸媳婦:「我娘在那邊沒什麼人了,生活都要看人眼色,雖然是她下的藥,可是她不是有意害你的。」
胡照影一把抱住白玉成的脖子,哭著說:「不要!我不想她回來,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她還欺負我,總是拿眼睛瞪我、罵我……」
白玉成看出媳婦不能受刺激,只好將這件事暫且擱下,暗地裡送過去一些銀兩,叫母親暫時忍耐,等自己在京城做了官,就將她接過去。
很快迎來除夕,袁叔順利賣完了所有香料,順道還買了不少煙花回來。
今年小白家的除夕晚宴十分豐盛,一則是過年高興,二則是慶祝三羊順利通過縣試,明年春天參加府試,通過的話,秋天就能參加院試。
白老頭十分欣慰,但沒有大辦,只除夕這天全家人樂呵一下,讓做了兩大桌子的飯菜,男一桌,女一桌,吃完看放煙花。
除夕雪落,做飯的時候開始飄了鵝毛大雪,一直下到晚上開飯。村里房頂院前都是一片白,只有煙囪沒有被雪覆蓋,因為一直冒著煙火氣。
家家戶戶沉浸在過節的喜悅氣氛里,周里尹女兒周丹翠帶著兩個孩子,今年回娘家過年。
「你公公婆婆同意?」三嬸婆問。
「他們有啥不同意的?今年他家老大帶了媳婦回來過年,我不耐煩見他們,就帶著孩子回這邊,他們一句話也不敢說。」
三嬸婆瞧著女兒說話越來越有底氣的樣子,心中放心多了。他們家和小白家關係好,只要小白家一直興盛,她女兒就有撐腰的,婆家人就不敢欺負。
周丹翠一邊吃娘做的蘿蔔乾,一邊說:「娘,我如今也開始管著鋪子了,萬家分給我孩子的鋪子,如今都攥在我自己手裡,光靠別人撐腰是不行的,我得自己立得住。」
「好,你越來越有出息了,我跟你爹都能放心了。」
「對了,我爹呢?」
「你爹啊,現在是越來越忙了。」三嬸婆一邊煮餃子,一邊說著周里尹的事。
今年東來飯館盈利又漲了,那七份股份的分紅,除去村中學堂的開支,還剩下好些。周里尹做主,拿了其中一部分,買了些米麵,準備給村里一些窮戶送去,讓他們也能過年也能吃飽。
如今張香丫家已經不是村里最窮的了,這幾年生老病死的,村裡有幾戶人家,家裡只剩下老人小孩、或者患病的,生計困難,周里尹都是能幫就幫,現在正帶著巡邏隊的人送米麵呢。
白建章聽說了,也從金葫蘆飯館裡拿了些肉菜來,一併送去。
說話間,周里尹撐著油紙傘,和一位花須老者冒雪回來。
「這是咱們村學堂的鄭先生,今年在咱們家過年,一塊吃個年夜飯。」
原來鄭老伯一邊教書,一邊還備考,今年也是通過了府試,準備來年的院試,因家離得遠,乾脆就留在村里過年了。
三嬸婆熱情地將人請進屋子,「來得正好,第一鍋餃子剛煮好,我再給你們燙一壺酒,你們邊喝邊聊。」
「叨擾,叨擾了!」鄭老伯連聲感謝。
此時白建章送完肉菜,半道上碰上袁叔和李天齊,兩人是受邀過來吃年夜飯的,三人一道回家,家中飯菜剛擺好,每桌上擺一個鍋子,熱氣騰騰的。
「喲,屋子裡怎麼這麼亮堂?」袁叔一進門,就覺得小白家這屋子比別人家都要亮堂些。
二狗顯擺似的跳過來,「袁叔,您請看。」他手指著旁邊一個油燈。
這油燈跟普通的油燈沒什麼區別,就是外面罩著一個透明的罩子,燈苗不被風吹,燒得更旺,燈罩透明不擋光,因此比普通的油燈更亮些。
現在寬闊的大堂屋裡面點了四五盞這樣的油燈,正中房頂上還掛著一盞,所以整個屋子都很亮堂。
「喲,這是什麼東西?」袁叔還以為是冰塊做的,伸手一摸,觸感滑滑的,像是瓷器一般。
二狗自豪介紹:「這是我們窯新燒出來的透光琉璃,可不容易呢,費了好大的力氣。」
歷時一年,二狗這群人的燒窯技術精進了不少,去年燒的琉璃還渾濁粗糙,今年已經十分透亮了,而且在摸索的過程中,他們還發現了許多新的技巧,未來大有可為。
「厲害啊二狗,這樣東西我走南闖北都沒見過,稀奇稀奇!」袁叔心中對二狗又高看了一分。
原本以為這小子油嘴滑舌,可以跟著他一起走南闖北運貨,沒想到這小子如今都能自立門戶了。
人越多,雲團越高興,跑來跑去,笑得跟銀鈴鐺似的,頭上的珠花一顫一顫的。
「娘!我餓了——」終於跑累了,雲團叫著讓開飯。
「好了好了,趕緊都落座吧。」
眾人紛紛找了自己喜歡的位置,白老頭和陳老太都是上座,然後是袁叔李天齊,之後是白建章等人,最後大牛雲團等人,都是愛坐哪坐哪,不拘小節。
羅惠蘭看了一圈道:「還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