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然是能進去的,我不想去而已。」王元被問得措手不及。
「哈——」小狸花朝他猛地一哈氣,王元嚇得一個踉蹌。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王元終於說起了正事,
「聽說上次你們去山上捉白狐,啥也沒捉到,我已經跟寶山縣縣令說好了,過幾日帶你們去看看他們那圈養的白狐。」
何景新驚呆了:「你會這麼好心?」
「怎麼不會?我在這附近說話還是很好使的,寶山縣縣令已經發了帖子給何縣令,到時候咱們一同過去觀看。」
何景新雀躍起來,打算到時候弄一隻狐狸來養養。
王元走之前又跟雲團叮囑一聲:「白雲團,你也要去哈,你要是不去,就是膽小。」
「我才不怕嘞。」雲團沖他吐舌頭。
過了兩日,果然何大人遞來消息,讓白建章也帶上幾個人跟他一起過去參觀。
臨行的時候,王元大手筆地雇了好幾輛馬車,拉上學堂里的學子,三羊和雲團等人都坐在裡面,小狸花寸步不離地跟著。
何景新、言征等人都騎馬跟隨,伴在何大人的儀仗旁邊,一行人出發去寶山縣。
何大人幾次問言征,請他入轎,言征都拒絕了,他就喜歡和其他人一起騎馬。
馬車裡面,魏威等人興奮得很,「等會咱們一人弄一隻狐狸養養唄。」
「可以啊,多氣派啊,人家養狗,咱們養狐狸,還是白狐。」
「有那麼多狐狸嗎?」
「有的有的,經過這大半年繁育,寶山縣圈養了好多狐狸呢。到時候請王元說個話,寶山縣縣令肯定送咱們一人一隻。」
「這可是王元到咱們學堂做的唯一一次好事了。」
三羊托腮道:「我總感覺這個王元來者不善。」
不多久到了寶山縣,縣令親自過來迎接。
何大人一下轎,瞬間有些傻眼。
眼下剛入秋時節,天氣還不算冷,寶山縣令齊大人已經全身披上狐裘了,雪白的一大片,遠遠站著像是個雪人,只是頂著個黑頭。
「哎呀歡迎歡迎啊!」齊大人迎上來,「何大人蒞臨,我縣真是蓬蓽生輝啊。」
何大人謙虛道:「聽知府大人說齊大人帶領全縣養狐狸致富,我們就趕著過來學習了。」
兩位官場老人客套了半天,後面的崽子們終於能跟著進去了。
齊大人安排眾人吃了飯,就領著去養狐狸的地方了。
這裡是臨山而建的一大片棚子,蓋得十分簡陋,有些地方還漏雨,眾人還沒到地方,已經聞到一陣狐騷味了。
何大人問:「齊大人,這裡就是養狐狸的地方?馬上進入冬季,這四面透風的,狐狸可不得凍壞呀?」
齊大人笑著搖頭:「何大人這就不懂了,這白狐最是耐寒,冬日裡都是睡在雪裡,不怕凍的。」
棚子附近有些人在鏟糞便、運水桶,那水桶里都是些泔水,剩飯剩菜一股腦倒進去,只消一晝夜,就散發出餿味。
「這是?」
齊大人說:「這是餵狐狸的。這狐狸就這點不好,若是吃草的,咱們山上多的是,偏偏要吃肉,不給吃肉吧,那母狐狸就不下崽。為了解決此事,我就命各個酒樓將泔水運到這裡來。」
後面的白建章等人都捂住了鼻子,別說那些學堂的小書生了,一個個都要嘔吐了。
王元差點連胃都吐了出來。
齊大人笑呵呵道:「讓各位見笑了。但你們別看這泔水臭烘烘的,對狐狸來說可是上等的食料呢,搶著吃呢,他們平日就吃些粗糧,只能分得一點泔水吃。」
三羊牽著妹妹,小狸花在雲團的書袋裡,兩隻藍眼睛看著外面。
又走了幾步,眾人看到樹杈上掛著好幾隻死去的狐狸,爬滿了蒼蠅,好幾個小書生直接跑回馬車上去了。
三羊連忙捂住妹妹的眼睛,而小狸花在書袋裡面喵嗚直叫,那聲音聽著十分淒涼。
雲團抱起小狸花,輕聲安撫它:「不怕不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齊大人趕緊讓人過來,喝罵:「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死狐狸就掛在這裡臭著?趕緊處理了!」
那人為難道:「回稟大人,人手不夠,已經在處理了。」
何大人看得心裡不太舒服,問:「齊大人,既然你們賣狐皮,為何不將這死狐剝了皮?」
那養狐狸的人回答道:「大人不知,這狐狸是咬架咬死的,身上的皮都咬爛了,不值錢了。」
一旁的言征心裡納悶:狐狸為什麼會咬架呢?還能給咬死?
齊大人說:「我們寶山縣現在狐狸是不缺了,那破損的狐皮自然不能要,否則賣出了瑕疵品,可是要壞了招牌的。」
何大人嘆息,寶山縣現在都闊成這樣了,狐狸皮咬爛了就不要,以前那些獵戶打來的狐狸,可不都是皮毛破損了的嗎?
正說著,迎面跑來一個穿著寶藍綢長衫的富態男子,朝齊大人拱手道:「姐夫好!」
齊大人一愣,有些尷尬,笑著解釋:「這是我內人的遠房表弟,方翰,養狐狸的一把好手,我平日公務繁忙,這大片棚子都是他在打理。」
方翰忙向何大人見禮,隨後就領著眾人去看狐狸。
好幾排長長的棚子下,被磚塊分成了一個個小方格,每個格子長寬不到一丈,裡面用鏈子拴著幾個狐狸,上面都用網子罩著,防止狐狸逃跑。
狐狸吃喝拉撒都在裡面,地面泥濘發臭,連塊乾的地方都沒有,狐狸只能睡在屎尿里,身上的皮毛糊得髒兮兮的。
鐵鏈子拴在脖子上,將脖子一圈的毛都磨沒了,鐵鏈子又沉,壓得狐狸抬不起頭。
一旁的木盆里放著沒吃完的泔水,狐狸爬在地上蜷縮著,耷拉著耳朵,猛地一看哪像機敏狡猾的狐狸,倒像是一隻病老鼠。
何大人看得直皺眉,這啥條件啊?
本來想養狐狸的何景新早看不下去了,直言道:「狐狸就這樣養?睡在濕地上不生病嗎?」
方翰回道:「我們人手少,沒有辦法,這狐狸就是愛尿,幹了就尿濕。不過您放心,這狐狸呀是畜生,生不了病的。」
「這鏈子也太沉了吧?」何景新想想,就覺得脖子疼。
「公子您就不知道了,這狐狸呀最狡猾,用繩子它能咬斷,就得用這種鐵鏈子,它咬不動,也拖不走,就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