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小孩子調皮搗蛋跑來跑去吵鬧的,被他娘一巴掌打在屁股上:
「混帳殃子!安靜點,說正事呢!」
眾人注目凝神,只聽羅惠蘭道:
「咱們開的是飯館,那各色青菜、米麵是少不了的。外頭買也貴,運來還有費用。我想著,要是咱們娘們兒勤快點,有那吃不了的青菜,都可以賣到咱們飯館裡。」
那些媳婦婆子們都是驚喜,往常不是沒想過這條生計,就是鎮上那些飯館裡的夥計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根本不要他們這農家種出來的零星青菜。
「如此來,那我就把我家屋後的地全翻了,種上豆角,飯館能都收嗎?」一個媳婦問。
「只要你家豆角長得好、新鮮,肯定收。就是你家地都種上,這豆角估計都不夠飯館用呢。」羅惠蘭說。
聽說如此,底下婦女們人人雀躍,有擅長種蔥的,有擅長種蘿蔔的,有擅長種白菜的,都忙著跟羅惠蘭確認,種了能都收不。
得到肯定答覆後,婦女們臉上都帶著笑,這下她們可算是接了一單大生意了,以後在家裡也能挺直腰杆。
還剩下不少田地少的,都問飯館還收些其他什麼東西不。
比如香丫奶,她家田地本就少,只夠種糧食的,哪還有餘地種菜呢?
陳老太哈哈一笑說:「我說香丫她奶,你也是糊塗,飯館難道光吃青菜不成?那雞鴨肉蛋,不都要?咱們沒地種菜的,在院子裡養些雞鴨,不僅能賣蛋,還能賣雞賣鴨。」
香丫奶並其他一些媳婦婆子一聽,瞬間來了精神,這個可以有啊!
最後羅惠蘭又鄭重道:「我們給大家開個來錢的門路,也是想大家生活都寬裕點。但要是有那種以次充好,每次都送來些歪瓜裂棗的,那可不行。」
眾位媳婦婆子都笑說:「這羅妹妹你不用擔心,這都是俺們自家的飯館,哪有自己坑自己的?就算我們自己吃爛菜葉,也絕不能送爛菜葉臭雞蛋到飯館去。」
「就是,大頭都在飯館,哪家傻不愣登的自己砸自己飯碗?」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
開新店的事情如火如荼地開幹起來。白建章整天忙的腳不沾地,還好老店經營已經上了正軌,羅惠蘭一人也能撐下去。
晚上,夫妻兩個哄睡了雲團,互相給對方揉肩膀、捏腿肚子。
「辛苦你了媳婦,這陣子累得夠嗆。」白建章說。
羅惠蘭笑道:「你不辛苦?咱們倆辛苦這一陣,以後孩子們都能翻身,不用吃咱們吃過的這些苦,想想這些,我就覺得不累了。」
白建章傻呵呵一笑:「媳婦,不瞞你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夫妻兩個相攜而臥,養足精力,明天還是忙碌的一天。
家裡人再次忙碌起來,只有三羊置身事外,依舊每天去學堂讀書。本來雲團應該跟著去的,但是因為家裡新來了桂丫,臉上還有傷,雲團心疼姐姐,就跟在桂丫身邊。
這半年來三羊學業進步飛速,已經趕上班裡其他人的進度了。他又勤奮,每天早來晚走,請教夫子,經常在學堂待到日落西山,才收拾書袋回家。
這天傍晚,太陽的餘暉慢慢變成金黃色,鋪灑在窗戶上,像是蒙上一層金色窗簾。三羊在窗前看書,溫習白天夫子的文章。
窗戶外忽然伸進來一個腦袋,三羊定睛一看,是魏玄身邊的南山。
三羊嘴角一扯,笑:「溫書西窗下,抬頭見南山。」
南山一聽,知道是說他,嘿嘿一笑,身子靠在窗台上,攀談道:「白公子越來越才華橫溢了,我早覺得你資質不俗,以後肯定會飛黃騰達的,就是你這個名字……」
三羊問:「我名字咋了?」
「好歹叫夫子給取個像樣的吧。」南山覷著對方的神色,小心說出這句話。他跟在公子身邊,說話做事都學得更加小心謹慎,即使對方人品貴重,不輕易計較,但也要注意分寸。
三羊卻不在意:「你豈不知一個成語,叫『三陽開泰』?且羊,祥也,我這名字,可好的很呢。」
「是是是,小的孤陋寡聞了。這陣子怎麼不見你家小兄弟來學堂?」南山問道。
「我弟啊,我弟在家玩呢。」三羊說。
「你家小兄弟天資聰穎,正是啟蒙的絕佳時候,怎麼不來讀書?難不成小兄弟日後不打算走仕途了?」南山又問。
三羊頗為霸氣地說:「我家弟弟不用苦讀書,我讀好了,掙來功名讓她享福。」
「哦,那你這個弟弟還真有福氣。只是若要玩耍,不如來學堂玩耍,正好現在天氣也不熱了。」南山笑呵呵道,心說快叫你家小糰子來吧,來了我家少爺也能有個陪伴。
「那估計不行了,我家來了個姐姐,糰子陪姐姐呢。」
南山聽了,垂頭喪氣,又說了一會閒話,三羊收拾書袋要回家,南山也回了小院。
魏玄正在院子裡練拳,胳膊腿上綁的都是沙袋,院門吱呀一聲,他聽腳步聲知道是南山回來了,身體搖晃了下,武師父寧淵的竹枝子立即抽了過來。
「不可走神!」寧淵道。
魏玄咬咬牙,繼續練,直練到月亮掛上樹梢,寧淵才命他卸了沙包,自己回屋去了。
守在一旁的李嬤嬤立即捧著茶碗迎上來:「哥兒,累壞了吧?快喝口茶湯,擦洗下,回屋吃飯。」
魏玄叫南山過來給他擦臉,閉著眼睛,隨口一問:「學堂里還好嗎?」
李嬤嬤說:「哥兒關心那個幹嘛?左右咱們也不過去讀書了。」
南山卻知道小主子的心思,回道:「沒啥事,就是太冷清了,團哥兒連日不來。」
「怎麼了?」魏玄問。
「家中來了個臉傷了的姐姐,團哥陪姐姐呢。」南山把從三羊那裡打聽來的消息悉數奉上。
他就知道,少爺肯定會問這個。
小糰子來了,少爺心情就好些。這陣子不來,整個院子的氣氛都低落不少。
但現在看,小糰子估計要好一陣子都不能來了。
「喲,怪不得呢,這陣子沒見團哥過來了,那小子就是個熱心腸。他姐姐臉傷了,說不定多難過呢,陪姐姐是應該的。」李嬤嬤一邊擺飯一邊自言自語。
晚飯後,魏玄到文師父的房裡聽了一陣講課,回屋睡覺前,從柜子里摸出來一個藥瓶,交給南山:
「這個是治傷口的藥膏,你給白雲團送去吧。」
南山接了看,說:「少爺,這個可是虞小舅送來的,千金難買,留著給你用的,就這樣送出去?」
「無妨,我現在也用不到。」魏玄說。
南山無語,想起來好一陣子沒接到邊關那邊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虞家一切可還好。
只要虞家屹立不倒,他們少爺就有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