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吳沐春就被發現在庵子裡「上吊而亡」。
屍身被運回了吳家,吳老夫人震驚地看著前幾天還活潑亂動的女兒,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自己面前。
蒼白的脖子上一圈青紫紅痕,觸目驚心。
她白白胖胖的女兒啊,之前還說要減肥,要找個好人家呢。
她還說,過一陣子就去接她回來。
她怎麼會想不開呢?!
「我的沐春啊!!!我的兒啊!你不是等我去接你的嗎?你怎麼……我是作了什麼孽,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吳老夫人幾乎將嗓子喊啞,然而無論喊多大聲,她那個嬌慣長大、能吃愛睡的女兒也回不來了。
「我不該!我不該!」吳老夫人忽地扇起自己大耳刮子,幾個僕人急忙按住她。
吳艷秋在房中得知三妹的死訊,驚得繡花針直接刺入指尖。
她雙手發顫,腦中思緒紛亂。
那沒心沒肺的三妹會自盡?她絕不相信。
很有可能,是那個人的手筆。
她真是低估了她,自己簡直是與虎謀皮,所幸現在全身而退。
然而吳家還沒悲痛幾天,又接到了京城兵部侍郎家的求親帖,點名是二小姐,吳老爺高興得差點暈厥過去。
自此吳艷秋就和姨娘老老實實在家備嫁,準備風光嫁入京城。
至於三妹,只能說自作自受了。
吳老夫人知道消息後,扯亂了頭髮,跑掉了鞋子,在吳艷秋門前破口大罵:
「你個殘害姐妹的浪蹄子!你害了你兩個姐妹,踩著沐春的屍體上位啊你個心狠手辣的,你以為你就攀上高枝了?你等著吧,有你受的!你會遭報應的!」
然而這些都跟葫蘆村的白家毫不相干了。
雲團回到家中後,家裡人給她辦了個接風宴,陳老太抱著雲團跨火盆,抽柳枝,祛除邪祟,迎接福運。
「妹妹,你不在家的這幾天,我好想你呀。」三羊摟著雲團說道。
自從家裡開始忙活飯館的事情,雲團就被三羊帶著,幾乎形影不離,這幾天忽地不在身邊,三羊都有些不適應了。
「噫,你也想,她也想,你們都不知道,江大人那個小女兒,摟著咱糰子的手都不願放。」陳老太笑道。
「咱家糰子是個香餑餑呀。」白老頭說。
「糰子來,二哥給你買的。」二狗將雲團拉過去,從背後拿出來一個——
空竹。
對,就是用鞭子抽的空竹,轉起來會嗚嗚地響。
「糰子,你練習用鞭子抽空竹,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用小皮鞭抽他。」
「哇!」雲團興奮得小腳直跳,這個她真的喜歡!
「來糰子,大哥也給你做了好玩的,你看這是什麼?」大牛扯開一塊布,一排形態各異的不倒翁出現在眼前。
它們有的戴朵花,有的舉著刀,有的拿著扇,還有的閉著眼睛在睡覺。
「哇哦——」雲團跑過去,小手一撫,一排不倒翁就左右搖擺起來,好像在跳舞,看得人心情都好了。
「哈哈哈,真好玩!謝謝大哥,謝謝二哥!」
「大哥,這是你自己做的嗎?」二狗驚訝地問。
「是呀。」
「你真牛。」二狗衷心讚嘆。
三羊咳嗽一聲,鄭重地從荷包里掏出來一枚印章。
「糰子,看,這是三哥給你的禮物。」
雲團接過來,是一枚木質印章,上面刻著「喜樂團團」,三哥還給她刻了花邊,右上角一朵雲紋,右下角一朵小花。
「夫子讓我們每個人都刻了印章了,你不在,三哥也給你弄了印章,以後這就是你的專屬印章啦。」
「謝謝三哥,團團今天收到好多禮物呀!」雲團一手抱著空竹,一手拿著印章,身邊站著不倒翁,今天真是賺得盆滿缽滿。
「我也有印章!」二狗摸出來當初袁泗叔送給他的印章,四兄妹聚在一起比對。
「刻的是啥?日什麼金?」大牛二狗都撓撓腦袋,他們認的字還很少。
「日進斗金。」雲團道。
「好!我喜歡這個章!」二狗連忙寶貝地收起來。
「小妹,你真聰明,在學堂里天天睡覺也能學認字。」三羊給團團豎個大拇哥。
「嘻嘻嘻!」雲團被誇得笑起來,忽然她好像想起來什麼,問道:
「我們都有印章了,就大哥沒有了。大哥想要什麼樣的印章呀?」
大牛認真想了想:「我想刻個『五穀豐登』。」
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有吃不完的糧食,全天下所有人都能吃上飽飯,餓肚子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好!大哥,我幫你刻。」三羊應承下來。
「瞧這兄妹幾個,親香的,一刻也分不開。」羅惠蘭一邊做飯,一邊和白建章絮叨。
白建章看著四個孩子,總算放下心來。這一陣子女兒在別人家,他睡覺都不踏實。
他要努力賺錢啊,以後蓋大房子,盡力給女兒兒子提供最好的生活,讓他們快樂無憂地長大。
不一會,飯菜端上桌,今天十分豐盛,全都是雲團愛吃的,小雞燉蘑菇、蒸蛋羹、紅燒排骨、絲瓜豆腐湯等。
熱騰騰飯菜剛上桌子,外面袁泗叔嚷嚷叫著來了:
「白大哥!白大嫂!快出來,我路上撿了個人,說是來找你的。」
白建章放下筷子出來,就見到袁泗從馬上抱下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頭髮亂得像個雞窩,兩隻光腳糊的都是泥巴,像是逃難過來的,髒得認不出來樣子。
「這是誰啊?」羅惠蘭認不出來,這女子怎麼會來找自己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