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嫂先前還對圓月乘坐馬車有些擔憂。
但是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後,她也看清了宋家母子是真心喜歡圓月並不是跟自己客套。
在張賢抱走圓月後,顧大嫂心裡一直有些愧疚。
所以當顧老大從林子裡摘回果子後,顧大嫂立刻挑選了一些拿乾淨的山泉水冰鎮後,做成果盤送來個宋夫人。
宋夫人想著圓月在馬車上,便道:「顧大嫂有心了。」
得了宋夫人的許可,春桃接過果子,入手的瞬間,便感覺一股清涼的感覺在掌心蔓延開來。
春桃伸手欲跳開鏈子,將食盒送進去。
帘子卻從裡面被人挑開。
露出宋光霽和圓月兩張雨雪可愛的臉,這一幕晃得從春桃居然愣了片刻,而後才後知後覺的低下頭去。
宋光霽伸手接過食盒,這才道,「謝謝顧家嬸子。」
圓月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娘。」
顧大嬸看見圓月萎靡的神色已經恢復了過來,心裡壓的石頭也落了地。
「娘,宋夫人和小哥哥問我要不要識字呢。」
「識字?」顧大嫂壓下內心的激動,「那你想不想學?」
圓月堅定點頭,「我要學,我要像小哥哥一樣寫得一手漂亮的字拿給娘親看。」
回去後,顧大嫂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顧老大。
顧老大心中滿是自豪,國泰民安聽了更是忍不住的羨慕。
顧二嫂也替圓月感到高興,「要我說還是大嫂有福氣啊,圓月這丫頭走到哪裡都這麼受人歡迎。」
汪氏卻不屑地冷笑:「是啊,大嫂可不是有福氣嗎,先是撿個閨女,跟著又撿了九十兩銀子,誰能比得過她啊。」
顧二嫂的本意是要誇大嫂,被汪氏這麼以陰陽,話里的味道立刻就變了。
但當即懟道:「你有本事你也去撿,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顯得你能耐!」
顧大嫂將擺在汪氏跟前的盤子端走,「這果子是圓月她爹摘的,你覺得酸那就別吃了,小心酸掉牙。」
汪氏今天被懟倒是沒生氣,悻悻地冷哼一聲,轉頭便走。
顧老三見自己媳婦臉色不好,想著自從昨天吵嘴後,兩人誰也沒在跟誰說話,就想上去緩和一下關係,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彤彤的果子,「這個給你吃。」
汪氏的氣還沒消,翻了個白眼,朝旁邊草叢走去。
顧老三失望地看著手中的果子,忽然聽見汪氏在草叢裡驚叫一聲,「死人啦!」
汪氏邊叫邊往回跑,一頭扎進了顧老三懷裡。
顧大嫂和那邊聽見消息,也往這邊趕來。
等顧大嫂趕到時,就見地上一動不動地躺著一個邋裡邋遢的成年男人,她不敢上去,轉身想回去叫上顧老大一起湊近看看。
誰知轉臉的功夫,圓月不知何時跑了過來,此刻正站在那人跟前。
「娘,老爺爺口渴。」
顧大嫂此刻也顧不上害怕,趕緊跑到圓月身邊,將孩子一把拉到自己身邊。
走得近了也看清了,躺在地上那人身上的衣服有好幾處破爛,裸露在外的皮膚有幾次處有些輕微的摩擦傷。
臉上的皮膚黝黑且乾裂,看樣子是受了不少苦,也是,逃荒路上像她這樣的也不在少數。
只是別人就沒他這麼幸運,能碰上顧家人。
眾人此時也都注意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這人還有生命氣息。
顧二嫂此時已經取來一碗水。
顧老大也趕到了,幾人合力將水餵了給了那人。
緩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眼,被顧老大扶著靠坐在一旁的大樹上。
眾人這才道回過神來,開始打量起這人。
他滿臉的絡腮鬍子,加上皮膚黝黑,看不太清整個人的長相,只能從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能判斷出,此人不再年輕。
應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者。
那老者醒了之後,一言不發的就盯著顧老三手裡那個,原本打算給汪氏的果子。
汪氏見狀,忙將那果子奪過護在自己懷裡。
顧大嫂猜測他應該是餓了,便從鍋里盛了一碗早上剩下的綠豆湯給他。
老者也不客氣,端起來碗來就往嘴裡倒。
看樣子該是許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一碗綠豆湯下肚,他的視線又盯在汪氏手中的果子上。
汪氏見他還不死心,當著眾人的面,將那果子三兩口啃得汁水橫流的咽了下去。
那老頭見汪氏這樣,他也不吭聲,而是將碗底中最後一口綠豆粥吸進了嘴裡。
見他這樣,顧大嫂最終還是不忍心,「綠豆粥是沒有了,但是你中午下的麵條,鍋里還剩一些麵湯,我盛過來給你。」
老者倒是沒什麼意見,沒有綠豆粥,和兩碗麵湯也是好的。
一連吃了三碗後,鍋里的麵湯也見了底。
顧大嫂看著有些擔心,這人的食量是有多大啊,這麼能吃,千萬別給他撐出個好歹來。
好在最後一碗湯下肚,他終於放下了手裡的碗。
圓月不知道從哪裡捧出了個果子,十分熱心地送到老者跟前,「老爺爺,我這裡有果子送給你吃。」
聽到圓月的聲音,老者猛地抬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圓月。
只是那直勾勾的眼神惹得顧大嫂一陣心慌,連忙將圓月扯到自己身後。
「行了,該吃也給你吃了,該喝的你也喝了,我們要繼續趕路了。」
這會兒還沒到午飯時間,因為救這個老者,顧家已經落後宋家一大截了。
得趕快跟上去才行。
圓月站在顧大嫂身後,遠遠地看著老者將手裡的果子放在地上後,便跟著隊伍走了。
顧大嫂這次倒是十分自覺地將圓月送進了馬車內。
走了一段路後,顧家人才發現,那老者居然不聲不響地跟了上來。
他沒有靠近眾人,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是遠遠地看著。
到了午飯時間,本以為那老者趁機還要湊上來要吃的。
可他只是遠遠地坐著,並沒想要上前討飯吃的意思。
午飯是土豆燉雞。
顧大嫂先是給圓月盛了一大碗。
圓月端著碗,則直接朝著那老者坐的位置走了過去,「老爺爺餓,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