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圓月說了不好看。
所以當顧大嫂讓他躺下洗頭,剃鬚的時候,阿衡格外的配合。
沒有半點猶豫的就躺了下去。
顧老太負責洗,顧大嫂和顧二嫂在旁邊打下手。
整整換了五盆水,才將阿衡的頭髮徹底洗乾淨。
顧老太做事也是十分利索,洗完頭髮後,手起刀落將鬍子也剪了。
剃完鬍鬚,最後一步束髮。
然後一個白白淨淨,齊齊整整的阿衡新鮮出爐了。
院子裡幾人同時都看呆了。
最先呆的是汪氏,本來她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心想一個鬍子拉碴的乞丐,能有多好看。
而且平時邋裡邋遢,五大三粗的樣子,不用看就知道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莽夫。
可眼前這張臉,根本和莽夫沾不上一點邊。
甚至還十分清秀。
在此之前,她覺得宋夫人是她這輩子見到最好看的人了,可是眼前的人比還是要遜色幾分。
他不是那種陰柔的長相,五官精緻卻陽剛味兒十足。
盯著看了一會兒,汪氏覺得有些不妥,不自覺地想要撇開視線。
卻看見顧大嫂和顧二嫂兩人都看得有些臉紅了。
顧老太愣了會神道:「挺好看的孩子,以後就不要邋裡邋遢的,這樣看著順眼多了。」
圓月也是化身小迷妹,眼裡冒著星星一眨不眨地伸手要抱抱。
阿衡低頭,看向圓月十分自然地露出一個笑容。
一瞬間,只覺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就連他身上穿的那件淺藍色夾襖,看起來也貴氣了起來。
他這一笑不打緊,就連站在他跟前的顧老太也有些招架不住。
這笑容也太晃眼了吧。
顧老太忙往後退了幾步,收拾起東西走了。
這個時候,顧老大和顧二打獵回來了。
兄弟兩人今天運氣也不差,碰上入冬前,動物們出來覓食。
顧老大背了一隻鹿,顧老二用套索陷阱捕了一隻不大不小的野豬。
兄弟二人信心滿滿地回家,只是沒有像往日一樣,迎來妻兒老小的圍觀和讚許。
兩人對視了一眼後,看著空蕩蕩的後院,心中稍許落寞。
放下獵物走到前院。
才發現,所有人都將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圍在中間。
男女老少的臉上,都泛起了不同程度的紅暈。
顧老大問一旁的顧大城,「這?誰啊?」
顧大城也是剛乾完活回來,一臉茫然:「不知道啊?不是你們家的客人?」
顧老大滿臉霧水,家裡什麼時候來客人,他怎麼不知道。
而且顧家的親戚他都認識,可這個人他可從來沒見過。
而且孩子她娘為啥老盯著人家看,還臉紅個什麼勁兒?
最讓他火大的是,圓月居然也喜歡他,湊在他跟前十分親昵的樣子。
這人到底是誰?
顧老大眼裡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正好此時顧大嫂看見顧老大,忙道:「當家的,你回來了!」
顧老大瓮聲瓮氣道:「我早回來了。」
顧大嫂沒聽出顧老大語氣里的不滿,「鍋里給你留了飯,我這就去端出來。」
「他是誰?」顧老大用手指著院子裡那個高大挺拔,卻十分陌生的背影,眼裡濃濃的敵意,也終於引起了顧大嫂的注意。
笑道:「你認識的,他還救過你呢!」
顧老大還是一頭霧水,忍不住好奇心,繞到前面看了一眼。
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他並沒認出這個人是阿衡,只是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縈繞在心頭。
以前,他從來也不覺得男人的樣貌有多重要。
況且他自己生的也不難看。
可是看了那張臉後,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就連顧大嫂做的飯都有些食之無味。
這日之後,顧家除了顧奉行和幾個孩子之外,所有見識過阿衡樣貌的雄性生物,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注重起自己的儀表來。
男人們十分有默契地刮鬍子,理髮型,知道顧老大想要在大雪封山之前,多進山幾趟去打獵。
顧大嫂特意找了一件打了補丁的乾淨衣服,「你打獵容易刮壞衣服,穿上這個上山刮爛了也不心疼。」
放在往日,就算是顧大嫂沒有想到這層,顧老大也會自己找件舊衣服換上。
可是今天他卻不幹了,「家裡不是新做了衣服嗎,阿衡身上那件藍色襖子不就是新的?」
顧大嫂也聽出了顧老大話里的不對味兒,「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提起阿衡身上那件襖子做什麼,他又不用上山!」
「總之我不要穿舊的。」顧老大不好意思說自己吃醋,這幾日,有事沒事,顧大嫂的眼神都要往阿衡身上瞟。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面對著一張那麼好看的臉無動於衷才叫有問題。
顧大嫂也只是單純的欣賞而已。
可顧老大卻不這麼想。
顧大嫂拗不過,只好從衣櫃裡翻出來一件新衣服給他換上。
只是,出門沒多久。
顧老大就有些後悔了。
這衣服的料子,是在宛城時,花了少的錢買的好料子。
就這麼一段路,衣服已經被路邊的樹枝颳了兩三回,雖然沒有出現明顯的破口,但顧老大還是忍不住心疼。
回頭看了一眼穿得比自己還齊整的顧老兒,顧老大心裡鬆快了許多,甚至還有心情開起了玩笑,「到底是弟媳婦心靈手巧,你山上打獵,也給你穿得這麼精神。」
顧老二生無可戀,「那是她給我穿這個的啊,我也是看阿衡穿這個好看,所以……你看看我這袖子,剛才不小心給樹枝颳了一個大口子,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麼跟媳婦交代呢。」
顧老大無比同情地看向自己的親弟弟:果然是難兄難弟,就連這樣的小心思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看了一眼褲腿上細微的刮痕,顧老大十分懊惱地想,咱就是說,這口氣其實也沒必要非要爭。
兄弟二人商量了一下,怕新衣服再被刮壞,只能決定在原地坐著等天黑。
因為半路上回去換衣服,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大不了天黑回去,就說今天沒有打到獵物就好。
只是,在他們默默雄競的時候,當事人阿衡已經放棄了形象管理。
束髮的帶子,拉得他頭皮疼。
好不容易堅持了三日後,實在受不了取了下來。
無論顧老太再怎麼將就,他也不肯將頭髮束上去了。
顧老大兄弟兩人回家時,就看見披著頭髮的阿衡。
人還是那個人,只是烏黑濃密的頭髮擋住了臉,也遮擋了大部分顏值。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自此,顧家男人的雄競之路,快速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