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外。
街上燈火如龍,行人熙熙攘攘。
「這柔夫人倒也有分寸。」
蘇奕看了一眼元恆,後者毫髮無損,安然無恙。
「又讓主人擔憂了。」
元恆露出慚愧之色。
「以你的修為,如今哪可能會是化靈境的對手了。」
蘇奕擺擺手,道,「不說這些,我們先去找白姑娘。」
他拿出靈犀符,略一感應,就朝遠處行去,步伐似緩實快,和元恆一起,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咔嚓!
距離浣溪沙不遠的一處街巷角落陰影中,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老道士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死死盯著手中那四分五裂的一塊黑色龜甲,心神震盪。
「那小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其命格也太硬了吧?!」
老道士眼神飄忽,手指都在微顫抖。
若蘇奕在此,一定會認出,這老道士正是之前那試圖在浣溪沙白嫖的老傢伙。
旋即,老道士捶胸頓足,內心哀嚎,「他媽的,早知道這小子命這麼硬,就不動用『天格卦盤』推演了!這一下,老子的寶貝都被毀了!」
他狠狠一攥拳頭,咬牙切齒,「這筆帳,遲早要讓那小子還回來!」
很快,老道士離開那處街巷,當目光看得遠處的浣溪沙,頓時就邁不動腿了。
要不要……去嫖一宿?
一邊想著,腿不聽使喚似的就走了過去,老道士氣得直捶自己的腿,哎,你怎麼能自己走過去呢……
他臉上已是眉開眼笑,猥瑣極了。
砰!
沒多久,老道士再次被人扔了出來。
「兄弟們,打死這又想白嫖的老東西!」
一群侍從氣勢洶洶衝出。
……
夜色如水。
雲澤樓。
穿著一身布袍,氣質儒雅溫潤的中年,負手立在最頂層的一處玉台上,憑欄遠眺。
從這裡,能看到萬家燈火璀璨如畫。
水老立在一側,身軀微躬,道:「主上,那位白姑娘手持龍雀玉佩而來,老朽不敢怠慢,可奇怪的是,她卻僅僅只要求為她的主人安排一個歇腳起居之地……」
布袍中年嗯了一聲,心不在焉道:「他們主僕第一天抵達九鼎城,自然需要一個居住的地方。你幫他們安排的何處宅邸?」
水老低聲道:「青龍坊,青雲小院。」
「青雲小院……」
布袍中年眼神微微一動,轉過身,看向水老,冷哼道,「老狗,你這是在試探我的心思?」
水老連忙低頭,「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想起,那塊龍雀玉佩的主人當年就在青雲小院中……」
布袍中年擺手道:「不提這些。」
水老頓時默然。
「主上。」
這時候,翁九的身影悄然出現。
「那小傢伙如何說?」
布袍中年問。
翁九當即把之前發生在浣溪沙內的事情一一說出。
當得知夏靖羽也在場時,布袍中年眉頭微皺,道,「這是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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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子嗣?」
翁九點頭道:「正是。」
布袍中年看向水老,語氣隨意道:「你現在去永王府走一遭,告訴永王,似這等宗族敗類,以後就不要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喏。」
水老領命而去。
而當得知,蘇奕在化屠老魔和柔夫人這兩位化靈境修士威脅下,兀自乾脆利索地斬了司空豹這個古代妖孽時,布袍中年眸子一亮。
「好氣魄!」
他讚嘆道。
直至把今夜的事情說完,翁九躬身請罪道:「今夜老奴擅自做主,借九鼎鎮界陣之力滅殺化屠老兒,還請主上責罰!」
布袍中年不以為然道:「小事而已。」
他想了想,道:「你覺得,此子今夜表現如何?」
翁九露出一絲無奈,道:「以我的感受而言,此子恃才傲物,目無餘子,都不把老奴放在眼中,說話極不客氣。這讓老奴都懷疑,這次出手幫他,顯得有些多餘……」
布袍中年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想起今日在城門前和蘇奕相見時,蘇奕那毫不客氣的態度,讓得他都不得不做出禮賢下士,虛心請教的模樣。
連稱呼小友都不行,必須得改口稱道友……
眼見翁九也在蘇奕面前吃癟,布袍中年內心莫名地舒爽不少。
半響,布袍中年才收住笑聲,深以為然道:「此子的確很傲,傲到了骨子裡,在言行和稱謂上,都要爭個高低。」
「不過……」
翁九沉吟道,「此子雖然恃才傲物,可也並非浮誇之輩可比,相反,在老奴見過的年輕一代角色中,此子當可稱作最厲害,也最讓人琢磨不透的一個。」
布袍中年饒有興趣道:「此話怎講。」
「司空豹是古代妖孽中的頂尖角色,一身道行在聚星境中,能與之抗衡者,屈指可數,可在元府境的蘇奕手底下,司空豹卻顯得不堪一擊,這無疑襯托出,蘇奕的底蘊和實力何等恐怖。」
翁九眸子冷靜如雪,道,「而在兩位化靈境的威脅下,他兀自敢毫不客氣的殺死司空豹,這極可能意味著,他手中有著足以對抗兩位剎化靈境人物的底牌。」
布袍中年點了點頭,道:「你繼續說。」
翁九眸子泛起追憶之色,「讓老奴琢磨不透的是,此子的眼力太過可怕,當時老奴曾借九鼎鎮界陣的力量滅殺化屠老魔,其他人等,皆為此震撼失態,唯獨此子見怪不怪,似還一眼就看出,老奴所動用的是何等力量。」
布袍中年眸子眯了眯,道:「不奇怪,別忘了,無盡歲月以來,他是唯一一個能夠僅僅從城牆之上,就能窺破『九鼎鎮界陣』狀況的人,若非如此,我何至於讓你去主動見他?」
翁九搖頭道:「主上,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他似乎早已看穿老奴的目的,並且直言,想得到他的幫忙,僅僅只滅殺一個化屠老魔,所付出的誠意還遠遠不夠。」
布袍中年眉頭微挑,非但沒有動怒,反倒露出一絲喜色,禁不住笑道:「老九,這是否意味著,他不止能看出九鼎鎮界陣現如今那極為堪憂的狀況,並且還有修復之法?」
翁九一怔,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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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道:「主上所言極是!」
蘇奕當時已看出他「有求而來」,可卻並未拒絕,反而是表示誠意不夠!
那是否意味著,只要誠意夠了,對方就會出手幫忙?
既然他敢這般說,是否也意味著,他對於修復九鼎鎮界陣,有著極大的把握?
「老九,你心中想來也清楚,『九鼎鎮界陣』作為三萬年前排名第三的曠世神禁,要想將其在破損的部分修復過來,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剎,布袍中年身上彌散出一股無形的大威嚴,直似俯瞰眾生的君王,手可擎天,氣吞山河。
那一身氣息悄然的轉變,讓翁九這般人物都呼吸一窒,面露深深的敬畏之色。
「這近千年來,我請了不知多少精通符陣一道的修士,可別說能修復此陣,以他們的手段,甚至都不知道此陣哪裡出了問題。」
說到這,布袍中年唇邊露出一絲嘲弄之色,「無奈之下,只能由我自己來鑽研琢磨,為此,我夙興夜寐,披肝瀝膽,僅僅查閱的和陣圖一道有關的典籍,都已不計其數,為的就是在那一場璀璨大世來臨前,能夠將此陣修復,擁有去對抗一切不世大敵的依仗。」
「可直至如今,我才發現,人力有盡時!」
「以我的道行和造詣,終究還是無法修復此陣……」
布袍中年說到這,不由一聲喟嘆。
千年來,他夜以繼日,嘔心瀝血,付出不知多少代價。
到頭來,卻只能面對「無計可施」的結局,那等失落、挫敗、苦澀的滋味,非親身體會,不足為外人道也。
「而如今,有人不止一眼窺破了此陣玄機,還極可能擁有修復此陣的能耐,你可知道,我心中……是何等高興?」
說到這,布袍中年眉梢的陰霾一掃而空,眸光燦然,渾身煥發出驚世的神采。
翁九心中震盪,道:「主上,老奴心中也快慰無比,也清楚您不怕對方嫌誠意不夠,就怕無人能修復此陣。」
「不錯!」
布袍中年頷首,斬釘截鐵道,「只要能修復此陣,只要我能答應的,統統可以滿足此子!」
翁九軀體一震,低聲道:「主上,此子的來歷至今還未摸清楚,若就此草率相信他……」
布袍中年揮手道:「凡曠世奇人,身上定藏有大秘密,只要他蘇奕能幫我,我不會在意這些。」
頓了頓,他眼神微微有些古怪和異樣,「更何況,那丫頭視龍雀玉佩如自己性命,卻在亂靈海上,將此寶交給了蘇奕此子……」
說到這,他揉了揉眉尖,神色複雜道:「你不覺得,這冥冥中似早有安排嗎?」
翁九神色也變得怪異起來,道:「這麼說的話,小主她陰差陽錯之下,反倒極可能要立下一樁不世大功了……」
布袍中年唇邊泛起一絲笑意,又似乎有些頭疼,「罷了,不提這讓我鬧心的丫頭,明天找個時間,我們去青雲小院走一遭。」
「喏!」
翁九肅然領命。
嗖!
便在此時,水老已經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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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卡文了,更新有點晚,諸君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