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舉目四顧 無可匹敵

  葬靈山之巔。

  當蘇奕的目光看過來,計湮雷君渾身一陣發毛,同時內心又生出說不出的恥辱感。

  他堂堂靈輪境修士,比離火老魔和蝕骨老妖還要強大一籌,擱在三萬年前,也是皇境之下頂尖層次的存在。

  可此時,卻被一個小小辟穀境給嚇到了!

  這就叫形勢比人強。

  被這暗古之禁壓制,縱使他有通天徹地的能耐,可也如待宰羊羔,任憑擺布。

  「去!」

  眼見蘇奕大步凌空而來,計湮雷君哪可能坐以待斃,第一時間發出暴喝。

  轟!

  葬靈山上,四條粗大如蟒龍的鎖鏈掠起,那一個個被捆縛在鎖鏈上的古屍,皆如同從沉寂中醒來。

  唰!

  背生雙翼,三頭六臂的古屍第一個動了,發出一道震天的咆哮,猛地從鎖鏈上掙脫,橫空而出。

  他渾身沐浴滾滾妖異血光,雙眸猩紅,六隻手掌揮動疊加,凝結出一道血色法印。

  轟!

  血色法印竟是化作一個數十丈大的血色骷髏頭,張口朝蘇奕吞去。

  血骷死靈印!

  一種鬼修一脈的絕學,若被咬中,輕則身中血屍毒,淪為一具沒有意識的傀儡,重則直接暴斃當場。

  咔嚓!

  蘇奕隨手一劍,這數十丈的血色骷髏頭就被劈碎,在虛空中四分五裂,如同紙糊。

  那劍氣太凌厲,無堅不摧般。

  可緊跟著,一道又一道古屍掙脫鎖鏈,橫空而至。

  分別是一個百丈長,上半身覆蓋金色鱗片,下半身是蛇尾的生靈。

  一個身披染血僧袍,沒有頭顱的古屍。

  一個胸膛都被破開,頭戴蓮花冠的道士。

  三具古屍都已死掉不知多少歲月,渾身妖氣森森,煞氣沖霄,和那三頭六臂的古屍一起,朝蘇奕殺去。

  轟隆!

  他們一起出手,掀起漫天妖光。

  這本是計湮雷君的殺手鐧,四具古屍皆是當年被他殺死的靈道大修士,被他以秘法煉製,豢養於葬靈山上。

  並且在這無數歲月中,這四具古屍身上,也浸染了一部分暗古之禁的氣息。

  換做對付這世間其他修士,哪怕是靈輪境角色,憑此四具古屍的戰力,也足可穩贏一籌。

  原本,計湮雷君打算在以後脫困時,操控這四具古屍來問鼎天下。

  可此時,卻不得不全力動用了。

  「蚍蜉撼樹。」

  蘇奕眸光冷淡,揮劍殺上前。

  轟!

  一座又一座巍峨劍山拔地而起,呈五行之勢,帶著璀璨耀眼的神輝,鎮壓而下。

  大五行鎮域劍!

  遠遠一望,直似遠古的五座神山降臨人間,那磅礴無量的厚重威勢,壓迫得虛空一陣哀鳴亂顫。

  同樣,這一劍也帶著一絲九獄劍的氣息。

  砰!

  首先是那足有百丈高,上半身覆蓋金色鱗片,生有蛇尾的生靈遭殃,直接被一座劍山壓迫得軀體一節節爆碎飛濺。

  緊跟著,三頭六臂的生靈、無頭僧人、蓮冠道士,皆被一座大山鎮壓,軀殼砰然碎裂,直似紙糊般,土崩瓦解。

  一劍,鎮殺四頭古屍!

  那勢如破竹的一幕,讓計湮雷君心都涼了,都顧不得肉疼,大叫道:

  「小友,你該清楚,本座之前可並沒有殺害你的心思,甚至還曾幫你擋了離火老魔的一擊,此等時候,你就不能網開一面,饒我不死?」

  計湮雷君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驚慌和不安。

  「可笑,你那是為了搶奪機緣,哪可能是真慈悲?」

  蘇奕說話時,身影已飛掠到葬靈山上,橫空一劍遙遙朝計湮雷君斬去。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那等劍氣,也驅散葬靈山上一切灰暗霧靄,照亮那片虛空,璀璨熾盛,絕世犀利。

  「我和你拼了!」

  計湮雷君發出怒吼。

  他周身氣息猛地暴漲,妖異的血色雷霆宛如火山爆發般,從他身上狂涌而出。

  可僅僅剎那,纏繞在他身上的一條條暗古之禁力量發威,宛如鎖鏈般,狠狠壓制在其身上。

  「啊——!」

  計湮雷君發出悽厲痛苦的慘叫,皮開肉綻,白骨都露出來。

  可他真的豁出去了,不顧一切地催動那狂暴的血色雷霆,暴殺而出。

  喀嚓!喀嚓!喀嚓!

  蘇奕斬出的那一道劍氣,在虛空中一寸寸炸開。

  眼見那恐怖的血色雷霆就要衝過來,蘇奕不禁發出一聲哂笑,身影一閃,就遠遠避開。

  而計湮雷君這赴死的一擊,就此落空。

  「殺!」

  計湮雷君不甘,剛要繼續衝殺,那雄峻的身影猛地一顫。

  而後,他渾身如點燃爆竹似的,發出砰砰砰的爆鳴,就見那暗古禁制力量發威,不斷侵入其軀體,就如一把把利刃插進去似的,他的軀體也變得千瘡百孔。

  最終,都不必蘇奕動手,計湮雷君就被那暗古之禁的力量活生生磨死!

  臨死,他望向蘇奕的目光都透著不甘和恨意。

  蘇奕哪會在意這些了,拍死一隻蒼蠅時,誰會在意蒼蠅臨死前時什麼心情?

  「又死一個……」

  白色巨猿肩膀上的女子眼神複雜,有三分震撼,三分疑惑,以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忌憚。

  她當然看出,蘇奕能夠無往不利,並非是因為他剛破境後的修為有多恐怖,而是他根本無懼那暗古之禁的力量!

  誠然,蘇奕殺死那些恐怖存在,有取巧的成分。

  可捫心自問,放眼天下,誰又有能耐「取巧」?

  「哈哈哈,爽啊~~~」

  花信風一對漂亮的眸笑彎成月牙,只感覺像大熱天飲了一碗冰鎮蓮子湯,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舒服。

  「為何不逃?」

  從葬靈山上返回,蘇奕目光已看向遠處的載星船,有些意外。

  之前他陸續擊殺蝕骨老妖、離火老魔和計湮雷君,雖然速度極快,可對高手而言,這段時間已足夠逃掉。

  可那載星船上的星珩卻沒有逃。

  「我想賭一把。」

  載星船上,身影瘦削的星痕聲音平靜,「之前,我給了道友和那位姑娘活著離開的機會,相信道友也會給我一條生路。」

  蘇奕哦了一聲,邁步朝載星船行去。

  這一幕,讓星珩明顯有些緊張,載星船上的星輝都隨之激盪翻騰起來。

  在距離載星船十丈之地時,蘇奕憑虛佇足,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雖說當時的姿態高高在上,可畢竟也算有自己的底線和風骨。」

  之前的戰鬥中,這星珩一直不曾出手。

  或許他是在等待時機,或許是另有所圖,可相較於其他三個對手,這種態度無疑要保守許多。

  這也是為何,蘇奕會在最後對付此人。

  「這樣吧,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若能說服我,今日我便給你一個活路。」

  蘇奕想了想說道。

  星珩登時沉默了。

  氣氛寂靜,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誰都清楚,星珩接下來的一番話,將決定著他的生死!

  時間點滴流逝。

  許久,星珩霍然抬頭,眸子如凌厲懾人的劍鋒般,說道:

  「以後待我脫困,當有擊殺道友的機會時,也給道友一條生路,這個理由如何?」

  話語平靜,擲地有聲。

  這個回答,讓白色巨猿肩膀上的女子清眸一凝,這理由……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須知,形勢比人強,這等時候,不是該低頭才能換來一條活路?

  蘇奕卻笑了笑,道:「看得出來,你心中極不服氣,大概是認為,我蘇奕投機取巧,才有了現在生殺予奪的力量。」

  星珩平靜道:「道友的底蘊和天賦,皆足以震古爍今,稱得上萬年難見,但,正如道友所言,你此時此刻所為,並非憑你自身的修為和實力。」

  蘇奕似笑非笑,道:「這樣的激將法,就有些幼稚了,活了這麼多年,你自己心中該清楚,修行界的戰鬥,向來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

  「之前,我若沒有掌控足以化解暗古之禁的力量,你們這些傢伙,難道會捨棄暗古之禁的力量不用?若如此,被困的你們,根本連動手殺我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我可是辟穀境修為。」

  說到這,蘇奕認真問道,「現在,你還覺得不甘心?不公平?不服氣?」

  星珩沉默了。

  在這等事實面前,他無力辯駁。

  「動手吧。」

  最終,星珩唇中輕吐三個字。

  蘇奕搖頭道:「念在你之前一直不曾動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以後挑戰我的機會,到那時,想來到那時你即便被我殺了,也當可心服口服。」

  說罷,他揮了揮手:「走吧。」

  星珩怔住了,他的確心有不甘,可也早已做好赴死而戰的準備。

  可卻沒想到,蘇奕這樣一個少年,竟然會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網開一面。

  這完全出乎他意料。

  「他日相見,當我有殺你之力時,我自會如我所言,給你一條生路。」

  說罷,載星船一晃,飛灑出漫天的星輝,載著星珩破空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海域上。

  蘇奕只笑了笑,便拿出酒葫蘆,仰頭暢飲。

  而目睹這一幕幕,無論是白色巨猿肩膀上的女子,還是花信風,皆有些始料不及。

  都無法理解,蘇奕為何會放對方離開。

  對蘇奕自己而言,倒也簡單,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可堪入眼的劍修,就這般殺了,不免可惜。

  ……

  這一天,是大周曆三百九十九年,六月初一。

  蘇奕於亂靈海之上,破詭異大劫,入辟穀之境,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

  花開三千,他憑虛而立,獨飲風流!

  這一天,他持劍橫空,談笑之間,斬蝕骨老妖、離火老魔、計湮雷君。

  縱橫捭闔,無可匹敵。

  ——

  ps:第五卷結束,事實上,這一卷的核心劇情,就是蘇姨破境,從凡俗武夫正式成為一名大道上的修士。

  所以,這一卷的名字叫「花開三千,獨飲風流」。

  晚上,開啟新一卷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