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0章 凰世極

  鳳鳴山,半山腰道場上。

  「剛才發生了何事?」

  「肯定是有人在玄凰神族的宗族大殿動手!」

  「好恐怖的威能,玄凰神族竟然借用了梧桐洞天的周虛規則,這起碼是絕世道祖級別的廝殺!」

  ……人群騷動,譁然聲四起。

  前來參加造化道會的各大道統使者,皆都被驚到。

  就在剛才,他們皆清楚清楚感知到,在鳳鳴山之巔的宗族大殿,有驚世般的動靜傳出。

  當時,整個鳳鳴山都在震動,整個梧桐洞天都出現各種匪夷所思的異象。

  這讓誰能不震驚?

  「難道說,玄凰神族和其他天譴神族的使者撕破臉了不成?」

  「不見得,玄凰神族如今窩囊到何等地步了,哪敢和七天天譴神族叫板?」

  「風波已經平息,就是不知道,那一場大戰究竟是由誰引起。」

  「只希望別耽擱明天的造化道會就好,老子可還等著挖走一株凰血梧桐呢!」

  ……人們議論紛紛,唯有蔡勾坐在那神色陰晴不定,心都懸在嗓子眼。

  根本不用想他就知道,剛才發生的大戰肯定和蘇奕有關!

  「難道說,蘇大人和玄凰神族撕破臉了?若如此,豈不是意味著蘇道人極可能已遭遇不測?」

  蔡勾越想心情越沉重,恨不能立刻前往山巔去看一看。

  別說是蔡勾,連在場那些玄凰神族的族人也都被驚到。

  而此時,一個玄凰神族長老匆匆而來,宣告來自族長凰澄宇的旨意:

  「大家無須驚慌,我族族長大人已表態,明天的造化道會照常進行!」

  聲傳全場。

  蔡勾當即起身,道:「敢問剛才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位玄凰神族長老卻搖了搖頭,「明天的造化道會上,閣下自會清楚。」

  說罷已匆匆而去。

  蔡勾臉色都陰沉下去,這可怎麼辦?

  「那玄凰神族的老傢伙太不識趣,竟敢拒絕回答蔡大人的問話,簡直不識好歹!」

  附近一個修道者憤然道,「蔡大人您消消氣,若您不介意,小的願陪您喝兩杯,為您排憂!」

  蔡勾心中正自焦躁,聞言一腳就踹了過去,「去你娘的,老子正煩呢!滾一邊去!」

  那修道者馬屁沒拍成,反倒被一腳踹翻,那叫一個尷尬窘迫。

  忽地有一個女侍者匆匆走來,傳音給蔡勾,「奴婢奉命前來,為紅藥老祖傳話。」

  「快說!」蔡勾催促。

  女侍者連忙道:「紅藥老祖讓奴婢告訴前輩,不必擔憂,事情有轉機。」

  蔡勾先是一怔,旋即眼眸發亮。

  還有轉機?

  如此就好!

  蔡勾目光轉動,看到了那被踹翻的修道者,當即道,「那個誰,過來,陪我喝酒!」

  那修道者頓時大喜,屁顛屁顛上前,受寵若驚般道:「能被大人邀請飲酒,小的何其之幸也!蔡大人剛才這一腳,踹得好啊!」

  蔡勾舉杯喝了一口,心中卻很不屑,就這點馬屁功夫,八輩子也休想討得自己歡心。

  君不見蘇大人為何對自己另眼看待?

  無他,唯有在拍馬屁時求一個「至誠至真」罷了。

  ……

  「梧桐天是我族最古老的一處禁地,自我族淪為罪族之後,始祖大人就在一直在其中禁足,至今未曾走出一步。」

  在前往梧桐天的路上,凰紅藥飛快傳音,為蘇奕介紹梧桐天的事情。

  她口中的始祖大人,自然就是凰世極。

  天下五大天譴者之一。

  「不止如此,我們宗族上下,除了族長一人之外,時至今日不曾再有人見過始祖大人。」

  「也沒人清楚,始祖大人如今究竟如何了。」

  凰紅藥幽幽一嘆。

  按照她的說法,當年在蕭戩殞命那一戰,凰世極曾以命相拼,赴死而戰,試圖救回蕭戩。

  可惜,終究還是未能如願。

  反倒是在這一戰中,凰世極遭受大敗,自身性命本源都被重創,付出了慘重之極的代價。

  「太昊擎蒼的本尊都被擊毀抹殺,可卻不曾真正滅亡,你也不必為此太過擔心。」

  蘇奕安慰道。

  凰紅藥點了點頭,忽地道,「我能看出,族長對你的態度和其他人不一樣,就是不清楚,始祖若見到你,又會是怎樣的態度,若是他老人家……」

  蘇奕笑著打斷,「別瞎想,於我看來,你家始祖或許早就等著有一天我會來見他。」

  凰紅藥一怔,「何以見得?」

  「感覺。」

  蘇奕拿出酒壺喝了一口,輕聲道,「當然,感覺是否靈驗,等見面就知道了。」

  凰紅藥卻不像蘇奕這般輕鬆。

  直至抵達梧桐天入口,凰紅藥忽地傳音道,「待會若萬一有什麼不測的變故發生,你就把我擒下,以此做要挾,我家始祖大人肯定不敢再亂來。」

  蘇奕一怔,扭頭看向凰紅藥。

  「看我做什麼?」

  凰紅藥瞪眼。

  蘇奕笑道,「我在想,蕭戩當年怎麼就眼瞎,沒有和紅藥姑娘留下一筆情債。」

  凰紅藥一呆,白玉似的嬌顏暈起一抹酡紅,惱羞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捉弄我?」

  蘇奕連忙擺手道:「我只是誇你人美心善,可絕沒有調侃的意思。」

  凰紅藥惡狠狠瞪了他一眼,「諒你也不敢!」

  說著,已當先帶路,走進梧桐天。

  眼前景象頓時一變,一片混沌般的天地出現在視野中。

  在這片混沌中,除了一株梧桐樹之外,再沒有其他事物。

  混沌不知其大,霧靄瀰漫,那一株梧桐樹紮根在混沌中,樹幹粗大如蒼龍之軀,枝葉大若雲朵,垂掛在混沌之中,給人以遮天蔽日之感。

  和梧桐洞天中栽種的梧桐樹都不一樣,這一株梧桐樹軀幹呈玄色,葉子則呈紫色,像燃燒的紫色火焰般耀眼。

  遠遠一望,梧桐樹上直似燃燒著一片紫色的神焰火海,瑰麗耀眼。

  當蘇奕和凰紅藥的身影憑空出現那一剎,一道聲音就從那一株紫色梧桐樹上遠遠地傳來:

  「紅藥丫頭,你身邊之人,可是新一任命官蘇奕?」

  嗓音若低沉的鐘磬之聲,帶著獨特的磁性,迴蕩在這片混沌中。

  蘇奕抬眼望去,隱約可見,在那燃燒般的紫色枝葉之間,有一個白衣男子從一個樹洞內走了出來。

  那人白衣勝雪,大袖翩翩,卻有一頭飄灑著火焰光雨的赤色長髮。

  他赤著雙足,渾身不加修飾,當走出來時,就像從那無盡的紫色火海中升起的一輪皎潔明月。

  那混沌霧靄和遮天蔽日的紫色光焰,竟都遮掩不住他一身散發出的氣息!

  根本不用想,那人必是凰世極。

  玄凰神族的始祖,一個在整個命河起源都備受爭議的主宰人物!

  「回稟老祖,正是蘇奕!」

  凰紅藥破天荒地很緊張、也很激動,鋒利如刀鋒的眼眸深處,儘是恍惚欣喜之色。

  她也已太久太久沒見過始祖了!

  「不錯,不錯,這一天終於還是來臨了!」

  衣冠勝雪的凰世極一聲大笑。

  他傲立梧桐樹之巔的一個枝椏上,就像清輝流轉的一輪明月掛在樹梢之上,一身氣息壓蓋十方,無比的超然。

  凰紅藥有些意外。

  她猛地意識到,始祖明顯不止早知道蘇奕的身份,並且似乎還一直在等待蘇奕找上門!

  「你看,我的感覺好像並沒錯。」

  蘇奕輕語。

  說著,他已抱拳作揖,遙遙見禮道,「劍修蘇奕,見過閣下。」

  閣下這個稱謂,並非敬稱。

  可凰世極卻似乎並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趣道:「為何不以命官身份自居,卻以劍修自居?」

  蘇奕道:「我本就是劍修,畢生求索的是劍道,至於命官……無非是修行路上的一個身份罷了。」

  凰世極略一琢磨,頷首道:「蕭戩當年以讀書人自居,你則以劍修自居,有意思。」

  說著,他目光看向凰紅藥,「丫頭,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

  凰紅藥心中一緊,道,「始祖,我……」

  凰世極笑著搖頭,「不必多說,蘇道友既然有氣魄親自登門來見我,就早已沒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你又何須為他擔心?」

  聲音還在迴蕩,一縷混沌光霧籠罩凰紅藥全身,下一刻,她整個人憑空消失,被挪移出梧桐天。

  「道友,還請前來一敘。」

  凰世極大袖一揮,一條紫色神虹像一條橫跨長空的拱橋般從梧桐樹上蔓延而出,貫通在蘇奕腳下。

  蘇奕倒也沒客氣,邁步其上。

  隨著紫色神虹收攏,身影倏爾間已來到那一株紫色梧桐樹之上。

  立足大樹之上,所看見的景象又截然不同。

  那密密麻麻的枝椏,就像一條條延伸在混沌中的神秘道途般,蘊生出天然的混沌道紋,燦燦發光。

  那燃燒般的紫色梧桐葉點綴在縱橫交錯的枝椏上,飄灑朦朧如幻的光雨,其中蘊含的,儘是澎湃厚重的混沌本源氣息。

  蘇奕才剛站穩,隨著一呼一吸之間,便有精純的本源大道氣息撲面而來,讓得周身氣機活潑,心曠神怡,飄然若仙。

  「若在此修行,修為何愁無法精進?」

  蘇奕暗自感慨。

  這就是天譴神族的底蘊。

  哪怕玄凰神族已沒落不堪,可只要這種底蘊在,就有重塑昔日榮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