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救過淪為孽靈的白笙後,白朮主動表態,希望以後能追隨蘇奕身邊做事,以報答今日之恩情。
蘇奕只說這件事以後再說,他只希望白朮和白笙可以儘早恢復過來。
於是,就談起了讓父女二人前往涅槃命土養傷閉關的事情。
白朮自不會拒絕,當場就答應下來。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當即,白朮和女兒白笙一起,進入涅槃命土。
蘇奕收起命書,沒有再耽擱,轉身離開了這座位於海底的秘境。
和一直等候在那的「聾道人」匯合後,逕自朝海面之上掠去。
路上,得知「惡劍仙」已被蘇奕降服,聾道人再次感謝了蘇奕一番。
蘇奕自不在意這些,反倒是趁此機會,他又問了聾道人一些事情。
最終確定,這世間劫靈的確只有在不違反自身規則秩序的情況下,才會聽命於命官。
而想要讓世間劫靈無條件聽命,則只有成為命運主宰才能做到。
按聾道人的說法,在當今命河起源,也只有那位隱於大道之中的「定道者」才能做到這一步!
定道者不是命運主宰,但顯然其手段早已不弱於命運主宰。
抵達海面上之後,蘇奕和聾道人告別,返回一直等候在那的青鳶神舟。
「沒事吧?」
太昊靈虞第一時間迎出來。
蘇奕笑著搖頭。
「等離開混沌劫海,我打算回宗族一趟。」
太昊靈虞忽地道,「去看一看太昊擎蒼如今的處境究竟如何了。」
當初在飛仙秘境,太昊擎蒼是以本尊出現,最終被第一世在三劍之間,分別磨滅道軀、神魂和心境。
徹底消亡。
後來蘇奕才從太昊靈虞那得知,身為天譴者的太昊擎蒼,一身性命早已和命河起源的周虛規則融合在一起。
除非天道破滅,否則,太昊擎蒼就會不死不滅,亘古長存!
這就是天譴者最可怕的地方。
不過,本尊被毀掉,對太昊擎蒼的打擊必然極為沉重,付出的代價也必然極為慘重。
「你無須為我擔心,有火蓮印在,我有把握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被太昊擎蒼鎮壓囚禁。」
似是怕蘇奕擔心,太昊靈虞又解釋了一句。
蘇奕略一思忖,終究還是沒忍住,道:「他是你兄長,血濃於水,可你們之間為何卻……」
太昊靈虞瞥了蘇奕一眼,「是不是認為,我太過大逆不道,為了蕭戩,卻背叛了整個宗族?」
蘇奕坦然道:「我的確有些困惑。」
太昊靈虞幽然一嘆,憑欄而立。
她黑衣飄蕩,雪白的長辮搖曳在盈盈一握的腰肢,氣質獨特而幽冷。
而此時,也不知想起什麼傷心往事,太昊靈虞整個人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孤寂和悵然。
「若不方便說,就算了。」
蘇奕也感覺,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
太昊靈虞微微搖頭,「沒什麼不好說的,不是我和蕭戩對不住太昊氏,而是太昊氏對不住我們。」
蘇奕一愣。
就見太昊靈虞繼續道:「其中緣由頗為複雜,我便長話短說。」
「其一,很久以前,在鴻蒙天域,蕭戩曾有多次機會殺掉太昊擎蒼,但因為我的緣故,蕭戩一次次饒過了他。」
「甚至,蕭戩還救了太昊擎蒼一命,當年太昊擎蒼能夠活著從鴻蒙天域離開,也和蕭戩有關。」
「其二,蕭戩顧念和我之間的情意,從不曾對太昊氏的族人下過死手。」
「在外人看來,蕭戩或許心腸太軟,婦人之仁,可唯獨我清楚,若蕭戩當初狠下心,太昊擎蒼這個天譴者哪怕不死,此生也會被困在鴻蒙天域。」
「至於太昊氏,早已傷亡慘重!」
「可惜,蕭戩的仁慈換來的,卻是太昊氏的無情敵對。」
太昊靈虞眉梢間浮現出難掩的痛苦和恨意,語氣也變得冰冷刺骨。
「他們從不曾領情,也從不曾感恩,反倒嘲笑蕭戩空有一身本事,卻軟弱無能!!」
「蕭戩從不在意這些,可我不能!」
「若不是因為我,蕭戩何至於如此?」
太昊靈虞眼眶泛紅,流下兩行清淚,怔怔說道,「最讓我痛心的是,蕭戩在戰死之前,都還留下信箋安慰我,說他最放心不下我,讓我莫要為此難過……」
這一刻的太昊靈虞,淚灑衣襟,顯得很失態。
蘇奕得知這些,不由暗嘆。
他大概明白太昊氏的無情是出於什麼緣故。
歸根到底,天譴者和命官註定勢不兩立,不共戴天,不可能因為蕭戩的仁慈就能化解。
可這對太昊靈虞而言,卻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因為在她看來,若不是蕭戩的仁慈,太昊氏從上到下早已遭難!
如此忘恩負義,的確令人心寒。
太昊靈虞忽地道,「這次你沒殺太昊雲絕,或許不算什麼,但我希望,你以後有機會將太昊氏踩在腳下時,永遠不要像蕭戩那般留情!」
「只有把這些個天譴神族徹底踩在腳下,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感受到滅亡的威脅,他們才會真正害怕你,敬畏你,臣服你!」
「所謂仁慈,根本沒用!」
太昊靈虞深呼吸一口氣,整個人恢復冷靜,「總之,莫要重蹈蕭戩覆轍,就夠了。」
說罷,她轉身返回了房間。
顯然,因為談起這些傷心的往事,讓太昊靈虞心緒激盪,不欲再多談下去。
蘇奕一人立在那,拎著酒壺,靜默不語。
他在想,換做羲寧是太昊靈虞的處境,自己會否也會像蕭戩那般,一次次手下留情?
許久,蘇奕輕聲一嘆,也折身返回房間。
凰紅藥猶自在打坐療傷。
凰煊雖然被救回,重塑道軀和神魂,可卻無比虛弱,一直在沉睡,短時間內很難醒來。
蘇奕隨意坐在一張軟榻上,取出爭鳴鐘。
爭鳴鐘早已破損嚴重,本源力量都已瀕臨枯竭。
在此寶內,則有一個破滅般的秘境之地。
一個侏儒老者正在那座秘境中開墾藥田,把一種種稀奇古怪的道藥種子栽種下去。
這侏儒老者正是「藥祖」,當初在萬厄劫地千嶂山「藥園」中,歸順於蘇奕。
之後蘇奕才從判官口中了解到,這侏儒老者實則是一株活著的祖靈根!
和其他祖靈根不一樣,侏儒老者乃是誕生於混沌最初時的「息壤」內,天生擁有不可思議的神通,能夠蘊養萬木之靈。
尤其在栽種道藥時,侏儒老者的手段能夠發揮春風化雨,滋養萬靈的奇效,儼然可稱作是「萬藥之祖」!
並且,「藥祖」另有特殊之處,他的本體誕生於混沌息壤,自身則是祖靈根,憑他的手段,完全可以修補世間任何由祖靈根所煉製的混沌秘寶!
這才是藥祖最厲害的地方。
也正因如此,蘇奕把藥祖安置在了爭鳴鐘內,吩咐藥祖來修復爭鳴鐘的本源力量!
蘇奕的神識化作法身,憑空出現在這座秘境,「這次多謝了。」
侏儒老者連忙笑道:「命官大人莫要客氣,本就是小老分內之事!」
在萬厄劫地時,凰煊的道軀和神魂都被顓臾豹打碎。
而蘇奕之所以能幫凰煊在一天內重塑道軀和神魂,則多虧了藥祖幫忙。
不止凰煊,受傷慘重的凰紅藥,也得到藥祖的幫助,一身傷勢得到極為顯著的修復。
「祖靈碎片夠用麼?」
蘇奕忽地問道。
藥祖搖頭道:「不瞞命官大人,煉製這爭鳴鐘的祖靈根極為特殊,絕非一般的混沌秘寶可比。僅憑您所留的那些祖靈碎片,怕是很難真正把爭鳴鐘的本源修復回來。」
蘇奕不由揉了揉眉宇,「慢慢來吧,只要有修復的機會就好。」
藥祖連連點頭,「誠哉斯言,命官大人所言極是!小老定然傾盡全力,不負大人所託!」
蘇奕轉身就走了。
他都不用想,再待下去,這「藥祖」肯定也會和蔡勾一樣,見縫插針地拍自己馬屁!
「嘖,命官大人就這麼走了,小老可還有一腔的肺腑之言沒說呢。」
藥祖有些遺憾,他一屁股坐在藥田內,放眼四顧,「奇怪,這爭鳴鐘的本源怎會這般禁忌,完全和其他祖靈根不一樣,太過古怪。」
「此寶當年又遭受了怎樣的災劫,竟淪落到這等地步?」
「罷了,不管這些,等把此寶本源修復過來,自能窺破此寶全部的奧秘!」
「嘿嘿,到那時命官大人還不得對我豎大拇指,夸一句妙手無雙?」
……
三天後。
青鳶神舟終於離開混沌劫海的範疇,進入南海。
從南海再走九萬里,便能抵達造化天域「碧蘅界」。
當初蘇奕他們一行人,就是從南海之畔的萬流城中出發。
「雲絕少主可在?」
驀地,遠處海域中,一群修道者的身影憑空出現,阻擋在青鳶神舟前方。
頓時,船上眾人被驚動。
太昊雲絕更是第一個衝出。
他直接離開了青鳶神舟,挪移長空,來到那一群修道者身邊,激動道:「諸位前輩,你們總算來了!」
說著,他一指遠處青鳶神舟,咬牙切齒道,「太昊靈虞那叛徒和命官蘇奕,就在船上!」
那一群修道者,赫然都是太昊氏的大人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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