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0章 九獄劍從未有過的異動

  海眼劫墟最深處,那被視作「葬仙地」的一片禁區內。

  「老夥計你看。」

  盤膝而坐的判官忽地微微一笑。

  在他頭頂,那一盞皎潔若月光般的白玉燈盞忽地滴溜溜一轉,飄灑出空靈夢幻般的光雨。

  漸漸地,光雨凝聚為光幕,映現出飛仙秘境中的畫面。

  畫面內,太昊擎蒼忽地從火蓮印中殺出,從而上演一連串殺劫!

  而極遠處的幽暗之地,同樣盤膝而坐的囚徒,眼眸悄然間眯起來。

  「你和太昊擎蒼早串通好了?」

  囚徒開口,聲音低沉嘶啞,帶著一絲驚疑,「怪不得你這井底之蛙不擔心發生『萬一』,言之鑿鑿揚言那蘇奕必死……」

  判官搖頭道,「錯了,我最初並不清楚太昊擎蒼會來,直至那太昊靈虞施展火蓮印殺敵時,才察覺到有些異常,發現了藏於火蓮印內的太昊擎蒼。」

  囚徒皺眉道,「這麼說,太昊擎蒼不是你的後手?」

  判官微微一笑,「的確如此,如今看來,有太昊擎蒼在,我所留的後手也已用不上了。」

  囚徒沒有追問判官口中的「後手」究竟是什麼。

  他沉聲道,「既如此,你業劫一脈的徒子徒孫為何又和顓臾氏一起聯手,在萬厄劫地對付太昊氏的人?」

  判官嘆道:「老夥計,這些小事,你覺得我會親自去安排麼?」

  說著,他搖了搖頭,「門人之間的爭鬥,皆是小事,別說是我,太昊擎蒼也不會在意。」

  交談時,判官和囚徒的目光,都盯著那一道光幕上的景象。

  判官從容自若。

  囚徒心情沉重,他太清楚,「天譴者」這個稱謂在命河起源意味著什麼。

  在定道之戰落幕後,當那位禁忌般的無上存在從大道中隱去,天譴者就是這天下真正的主宰。

  與之對戰,一如對戰命河起源的天道!

  別說絕世道祖,換做混沌太初時代那些「古仙」出現,都很難是天譴者的對手。

  「井蛙不可語於海,拘於虛也,夏蟲不可語冰,則篤於時!」

  判官忽地感慨,「你說讓我等一等,看一看,說那蘇奕或許是個萬一,可現在看來,你才是那個井底之蛙,而蘇奕這個萬一,則將被扼殺於飛仙台前!」

  囚徒陰沉著臉,沉默不語。

  他長發披散,衣著襤褸,渾身被一縷縷禁忌般的混沌劫光枷鎖。肌膚和血肉都已腐朽,生機全無,瀰漫著厚重的死氣。

  隨著他沉默,整個人像徹底心死,淪為了一具真正的屍體,顯得格外淒涼冷寂。

  「對了,你不是一直好奇,飛仙台上那一道劫雲的來歷麼?」

  忽地,判官道,「眼下也已沒有隱瞞的必要,我自可以告訴你,那劫雲……本就是那位堪稱禁忌的『定道者』大人所留!不是為了鎮壓飛仙台,而是專門針對命官一脈的人!」

  頓了頓,判官眼眸看向遠處坐在幽暗中的囚徒,「至於你,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同樣是那位定道者大人所留的一個誘餌,可明白?」

  言辭間,帶著若有若無的憐憫和諷刺。

  這些秘辛,整個命河起源中知道的也屈指可數!

  一直沉默的囚徒,卻忽地冷笑道,「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定道者已在當年的定道之戰中獲勝,卻為何依舊放心不下命官一脈的人?」

  判官眼眸悄然眯起來。

  不等他說什麼,囚徒已冷冷道,「很簡單,禁忌如那位定道者,也擔心發生萬一的變數!你一個井底之蛙,難道還能不明白?」

  判官指著光幕,微笑道,「那你不妨親眼看看,太昊擎蒼是如何扼殺這個萬一的!」

  ……

  飛仙台前。

  徹底震怒的太昊擎蒼,已果斷出手,大袖一揮。

  砰!!

  太昊靈虞那燃燒般的身影,驟然間被鎮壓於地。

  隨著太昊擎蒼一步上前,猛地一把攥住太昊靈虞的脖子,將其整個人拎起來。

  也不見任何動作,太昊靈虞渾身燃燒的生機悄然沉寂下去。

  那一身的道行都被徹底封禁。

  再無法動彈分毫。

  「妹妹,你的生死,我說了算!想死都不行!」

  太昊擎蒼眼神冷酷,透著森然之意。

  這一刻的太昊靈虞,心死如灰。

  差距太大了。

  哪怕她自毀性命為代價去拼,都被輕鬆鎮壓,這讓誰能不絕望?

  太昊靈虞失去了一切掙扎的心思,也不再憤怒和憤恨。

  她只艱難地扭頭,看了不遠處的蘇奕一眼。

  眼神深處,湧起濃濃的愧疚之色,似乎在說,這次是她害了蘇奕……

  砰!

  下一刻,太昊靈虞就被扔到遠處地上。

  而太昊擎蒼,則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奕,「當年我殺蕭戩時,他可比你強大多了,不過,若論底牌,他可沒你這麼多。」

  「還有底牌嗎,若沒有,我讓你體會一下,當年蕭戩是如何死的!」

  他一身氣息籠罩飛仙台,恐怖到無法揣度的地步。

  自始至終,道袍小人、青兒皆被死死壓制,完全無法動彈。

  命書、鎮河九碑更是如此。

  在這山巔處,作為天譴者的太昊擎蒼,儼然就像一位真正的無上主宰。

  生殺予奪,無可匹敵!

  「當然有,並且還不少。」

  蘇奕緩緩擦掉唇角血漬,眼神平靜得毫無情感波動。

  這絕對是他自進入命河起源至今,所遇到最危險、最令人絕望的一場殺劫。

  太昊擎蒼的強大,讓他都有一種無力抵抗的無助之感。

  但——

  蘇奕不會因此放棄。

  作為劍修,不到死亡那一刻,就斷不會有一絲的退讓。

  生死事小。

  以命搏之。

  「呵!」

  太昊擎蒼屈指一彈。

  砰!

  命書一聲哀鳴,跌落於地,無力掙扎。

  緊跟著,太昊擎蒼陸續出手,一一把鎮河九碑、稱心如意、青皮葫蘆都徹底鎮壓。

  而在此過程中,蘇奕接連遭受反噬,一身氣機動盪,唇中流血不止。

  那清俊的臉龐都變得煞白之極。

  「你這些底牌,若用在蕭戩手中,我自然要忌憚三分,可惜你還差得遠,未曾成祖,自然無法真正參透到,何謂命官一脈的『根』!」

  太昊擎蒼寵那淡漠的聲音,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

  他邁步朝蘇奕走去。

  每一步邁出,身上的威壓就像山崩海嘯,不斷壓迫在蘇奕身上。

  別說蘇奕早已負傷很重,就是換做巔峰時,面對這樣的恐怖威壓,都註定難攖其鋒。

  可他沒有退。

  直接出手。

  轟!

  爭鳴鐘呼嘯而出,發出驚天動地的鐘聲。

  太昊擎蒼看也不看,驀地一掌拍出,爭鳴鐘直接被轟飛出去,哀鳴震天。

  那輕鬆的動作,就像拂去一隻蒼蠅。

  蘇奕猛地再次咳血,身影搖搖晃晃。

  青兒氣得貝齒快咬碎。

  道袍小人悲痛大叫。

  太昊靈虞滿心苦澀和愧疚,幾欲瘋掉。

  可他們都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蘇奕被逼入絕境。

  轟!

  蘇奕再次祭出一件寶物。

  那是宿命鼎,已很久不曾動用。

  可此寶和青皮葫蘆一樣,皆來自引渡者所隱居的那片混沌中。

  當看到此寶出現,太昊擎蒼都微微一怔,似難以置信。

  「連它也落在你手中了?可惜,和命書、鎮河九碑一樣,你還未真正將它煉化,否則,今日此地,怕是真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太昊擎蒼說著,驀地催動火蓮印。

  轟!

  神焰肆虐,衍化出無匹禁忌的青色秩序規則,竟是又在一擊之間,就把宿命鼎鎮壓。

  自始至終,命書、鎮河九碑也好、青皮葫蘆、宿命鼎也罷,太昊擎蒼皆不曾去碰觸。

  不是看不上。

  而是命官一脈的寶物,都太過禁忌古怪,一旦碰觸,極容易發生變數。

  太昊擎蒼親自參與過滅殺蕭戩的廝殺,自然不會讓自己在這種細節上發生紕漏!

  而還不等蘇奕再出手,太昊擎蒼驀地上前,一拳打出。

  砰!

  蘇奕道軀崩碎,化作漫天血雨。

  連神魂都殘破嚴重!

  「怪不得戰力如此逆天,這一身性命根基和道行竟然錘鍊到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

  太昊擎蒼有些意外。

  他這一拳,足可輕鬆抹殺任何絕世道祖,本以為可以把蘇奕徹底擊殺為劫燼。

  卻不曾想,卻僅僅只毀掉蘇奕的道軀。

  說話時,太昊擎蒼一把攥住了蘇奕的殘魂,神色淡漠道,「蕭戩當年死的時候也如此,先被磨滅道軀,後被煉化神魂,最後連心境秘力都被抹除掉。」

  「不——!」

  驀地,太昊靈虞憤怒尖叫,「太昊擎蒼,你若殺他,我這輩子必與你不共戴天!」

  道袍小人憤恨欲狂,目眥欲裂。

  青兒淚流滿面,失魂落魄,都怪自己遲遲無法打破修為壁障,否則,怎會這般沒用!!

  這一瞬,在葬仙地看到這一幕的囚徒,心中也猛地揪住。

  判官輕語道:「可惜,又一個命官就這樣沒了……這就是命官一脈的命數,當試圖染指命運主宰的位置時,註定萬劫不復,在劫難逃。」

  這一瞬,只剩殘魂的蘇奕,卻依舊和之前那般平靜,不曾有過任何變化。

  只是那眼神深處,有著一抹不可遏制的瘋狂光澤在涌動。

  轟!

  太昊擎蒼沒有任何猶疑,也不曾耽擱任何時間,掌指驟然間發力,要把蘇奕那僅剩的殘魂煉掉。

  可太昊擎蒼不知道的是,在蘇奕識海中,九獄劍早已產生一場前所未有過的異動。

  劍身上纏繞的第一條鎖鏈,在嘩嘩作響。

  那是代表著第一世道業力量的鎖鏈!

  像徹底甦醒過來,爆綻出無盡混沌光雨。

  隱約間,有一道身影從混沌光雨中一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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