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逸男子這一劍,於外人眼中稀鬆尋常,如小兒信手塗鴉。
可在蘇奕眼中,卻充滿「大巧不工,大象無形」的神韻,一切的劍道妙諦和威能,已洗盡鉛華,內蘊於無形之中!
當面對這一劍,蘇奕自試煉至今破天荒頭一次感受到了壓力!
不過,這正是他所期待!
他一聲輕笑,駢指如劍,迎沖而上。
一道劍氣掠出,簡單幹淨。
當兩道劍氣在半空中碰撞,這片天地驟然一寂,附近虛空像一幅畫卷般,忽地出現無數碎裂的痕跡。
遠處瀰漫的混沌霧靄,都隨之出現一道道裂痕!
旋即,轟的一聲驚世巨響,兩種截然不同的恐怖劍威,在蘇奕的指尖和俊逸男子的劍鋒之間擴散而開。
俊逸男子倒退數步。
蘇奕的身影也被震得一陣搖晃。
可幾乎同時,兩者再次出手。
俊逸男子手中那鏽跡斑駁的長劍隨意揮灑,招無定式,猶如流雲舒捲,流光飛射。
每一劍,都呈現出「大道至簡」的神韻,可每一劍的威能,卻有開天闢地之勢。
那等劍道造詣委實太過可怕,玄妙莫測,已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地步。
蘇奕同樣是劍修,豈能不清楚這樣的劍道有多厲害?
他不驚反喜,全力出手,再無保留。
和俊逸男子不同,蘇奕的劍道毫無章法可言,可每一劍斬出時,卻能一一將俊逸男子的攻勢擊潰。
一個進攻,一個拆招,眨眼間而已,就已激烈爭鋒數百次!
這片混沌般的天地在動盪,到處是飛灑如電的劍光,隆隆迴蕩的劍吟。
一如兩位劍道主宰,在混沌中進行著一場絕世之爭。
片刻後。
俊逸男子身上負傷累累。
蘇奕長發披散,一身劍氣蒸騰如燃,同樣負傷,但明顯要少許多。
甚至,這點傷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錯不錯,這樣的對手,簡直萬千年難得一見,也不知他究竟是誰,在混沌紀元最初時,又在求索著怎樣一條劍道之路……」
蘇奕心中很快慰。
酒逢知己千杯少。
棋逢對手最快哉。
他已全力出手,不曾保留,可這俊逸男子猶自能撐到現在,完全出乎蘇奕意料。
也讓他在廝殺戰鬥時,終於感受到久違的酣暢淋漓之感。
這可遠不是飲多少美酒可比。
可惜……
唯一遺憾的是,蘇奕雖感到壓力,卻未曾體會到撲面而來的危機。
劍修遇強則強,愈挫愈勇,唯有真正的致命壓力,才能讓自身潛能極盡釋放。
可這一戰,不曾帶給蘇奕這樣的危險,自然也談不上激發自身潛能。
轟!
很快,蘇奕右臂揚起,如劍開天門,以一種霸道之極的方式,將俊逸男子轟殺當場。
「若是再強大一些,就好了。」
蘇奕輕語。
那風采絕世的俊秀男子,一身戰力之強大,都已可以橫跨兩個境界,和道祖對抗!
擱在混沌紀元最初時,必然稱得上是道真境中最逆天的人物。
可終究還是敗給了蘇奕。
蘇奕此來爭鳴之台,為的是求敗,以此磨礪自身道行。
可目前為止,他也僅僅只痛快戰鬥過而已,對自身道行的磨礪並不多。
「奇怪,為何沒動靜了?」
等待片刻,蘇奕忽地皺眉,心生不好的預感,「該不會這一次的爭鳴鐘,也不是命官能獲得吧?」
之前連勝九場,既未曾在石碑留名,也未曾得到機緣,這本就讓蘇奕有些無語,懷疑身為命官的自己,被區別對待了。
而此刻,他已擊敗所有混沌紀元最初時的守關者,按水袁所言,已足夠獲得那一口祖靈根所化的爭鳴鐘。
可現在,卻遲遲沒有動靜。
這讓蘇奕如何不懷疑,自己又被區別對待了?
又等待半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蘇奕不願再等了。
他收起酒壺,決定去那貫穿在混沌中的命運長河上看一看。
這是混沌紀元最初時的景象,混沌中的命運長河,明顯也屬於那個年代。
而作為早已執掌命運長河秩序的命官,蘇奕自然好奇,那混沌紀元最初時的命運長河,又藏有多少玄機。
當即,他邁步走了過去。
命運長河奔涌,浩浩蕩蕩,可當真正抵達長河之上,蘇奕才發現,這條河流並非真實,而是由一種晦澀神秘的周虛力量所顯化出來。
無疑,那是原界的一部分本源之力。
行走其上,並未感受到什麼特殊之處。
和在猩紅雷山、小須彌山一樣,這裡的周虛規則,同樣很禁忌,就是道祖也無法靠近。
但在蘇奕面前,卻形同
虛設,無法影響他分毫。
一路逆流前行,就像穿梭在茫茫無盡的混沌中,讓人都不知道,該要走多遠,才能追溯到這條命運長河的源頭。
「嗯?」
蘇奕忽地低頭,看到河流深處,閃爍著一個忽明忽滅的光團。
那赫然是一個戰鬥印記,屬於原始境人物所留。
但氣息卻極為恐怖,遠比當世的原始境強者更可怕。
蘇奕隨即明悟,這個戰鬥印記,必然也是一位守關者,針對的是原始境的人物。
因為自己是道真境,故而在之前的戰鬥中,沒有機會和這等超出一個境界的強者對戰。
一下子,蘇奕眼眸發亮,悄然頓足,藉此機會,能否和這等強者一戰?
若如此,對自己而言,哪怕無法獲得任何機緣,可也未嘗不是一場難得無比的磨礪!
想到這,蘇奕決定試一試。
「得罪了。」
蘇奕抬手下按。
轟!
河面如虛幻的泡沫般爆碎裂開。
而位於河流深處的那一道戰鬥印記猛地一顫,像遭受到莫大刺激般,呼嘯而起。
當來到河面上時,那戰鬥印記已化作一個身著戎裝,長發束成馬尾,手握一柄短戟的男子。
其身上顯露出的氣勢,遠比蘇奕見過的任何原始境道主都要恐怖!
蘇奕有些歉然,作揖道,「叨擾了,只希望能和閣下一決高低……」
話沒說完,戎裝男子已經揮動短戟,暴殺而至,強勢得一塌糊塗。
「來得好!」
蘇奕長笑一聲,與之對戰起來。
……
這一條命運長河的上游,實則同樣並非真實,而是由原界的一部分周虛規則顯化。
此時,有一隻黑乎乎的烏鴉,立足在一塊矗立在河流中的巨大石碑上。
附近位置,則立著四道身影。
分別是羽衣博帶,大袖翩翩的水袁。
肌膚呈古銅色的僧人。
容貌如少年的道人。
以及一個無論容貌、還是氣質皆堪稱絕世的俊逸青年。
赫然正是之前被蘇奕擊敗的四位守關者。
「你水袁是混沌紀元最初時,最擅長廝殺的混沌神魔,在道真境時,曾無敵於同輩。」
烏鴉長嘆,「卻怎會如此容易就敗給那新來的命官?」
「還有你『長壽佛』,曾以道真境至強體魄橫壓一世,無可匹敵,又怎會敗了?」
「你這臭道士也太讓我失望,你可是世間公認的道門第一道真境,仙道路上最受矚目的『羽道人』,卻怎麼也敗了!」
烏鴉絮絮叨叨,痛心疾首,言辭間儘是不滿。
說著,它扭頭看向那俊逸絕塵的男子劍修,眼神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白朮啊白朮,當年的你,可是世間殺伐力最猛的劍仙,讓多少混沌初祖都自慚弗如!」
「可當初,你卻敗給了劍帝城的大老爺,如今在同境之中,又敗給他的轉世之身,羞不羞?」
烏鴉喃喃,透著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水袁、長壽佛、羽道人、白朮!
這四人,皆是混沌紀元最初的傳奇,各自獨領風騷。
尤其是白朮,儼然是混沌最初那個年代中的第一劍修,讓諸多混沌初祖驚艷的「大劍仙」!
可沒人知道,白朮曾敗給另一個劍修。
而如今,白朮所留的戰鬥印記,又一次敗給了那個劍修的轉世之身!
「當年的蕭戩,也沒能闖到最後,怎麼就讓他做到了……」
烏鴉很不解,「難道說,他所踏上那條道途,真的比命運主宰之路更高?」
烏鴉掃了水袁等人一眼,忽地傷感道,「可惜,你們都見不到了。否則,或許能給我一些指點,讓我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糾結。」
眼前這四人,都曾是他的故友,可如今,卻只剩下戰鬥印記。
他們的本尊,都已消亡在混沌紀元最初時那一場定道之戰中。
「罷了,爭鳴之台的規矩,我不會破壞,既然被那位新來的命官闖到了這裡,也就意味著,他已有資格執掌爭鳴鐘……」
「嗯?」
正自言自語,烏鴉似察覺到什麼,猛地伸長脖子,朝命運長河遠處望去。
那雪亮的眼神,仿似能穿過茫茫的混沌,看到無盡遙遠處。
「那傢伙瘋了吧,竟然主動挑起了和原始境至強者之間的對戰?」
烏鴉瞠目結舌,心中除了驚詫和難以理解之外,也有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劍帝城大老爺這個轉世之身,似乎的確和以往的命官都不一樣啊!
烏鴉的一隻爪子輕輕踩了踩腳下的那塊石碑。
隱隱約約地,似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鐘聲,從石碑內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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