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也不懂。」

  蘇奕收起了青銅盒。

  他打算等證道界王境之後，再去探尋這塊手骨中的秘密。

  「我不懂？」

  靈雀很生氣，可也無可奈何。

  很快，一片光雨湧現，托著蘇奕的身影，繼續朝試煉之路前方掠去。

  靈雀則撲棱著翅膀，緊隨其後。

  也不知多久。

  蘇奕身影一輕，忽地出現在一座混沌氣息瀰漫的黑色神山前。

  神山雄峻，山巔插入雲霄，如瀑般的混沌氣息垂落，恢弘壯闊。

  仔細看，在這座黑色神山上，矗立著數十座石碑，皆被混沌霧靄繚繞，若隱若現。

  「這便是第四關，妙緣山！」

  靈雀憑空出現，「此山之上，有傳承石碑三十六座，乃是太古最初時，以洪天尊為首的一批神話人物各自所留的傳承力量。」

  「每一種皆是太古最初時至強的傳承！」

  「有緣者，可得之！」

  靈雀語氣帶著一絲慨然，「遺憾的是，古來至今的歲月中，除了你一人，其他試煉者，皆不曾抵達此地。」

  蘇奕抬眼朝那座黑色大山望去，道：「那洪天尊的傳承力量，是否也在這座妙緣山上？」

  靈雀不假思索道：「在！不過，洪天尊的傳承，並未烙印在石碑中，而是融入到這座妙緣山的規則力量內。」

  蘇奕點了點頭，道：「那我該如何闖關？」

  忽地，一道蒼老淡漠的聲音響起，「這一關，講究的是緣法，緣法不到，強闖也是枉然，緣法到了，不費吹灰之力，便唾手可得。」

  山腳下，混沌霧靄翻騰，走出一個老者。

  老者骨瘦嶙峋，身著麻衣，花白的長髮盤成道髻。

  尤為醒目的是，他背負著一口猩紅的劍匣！

  隨著他出現，一股無形的威嚴隨之瀰漫而開。

  蘇奕眼眸一眯。

  一個洞宇境的老怪物！

  而此時，靈雀也變得乖順恭敬起來，道：「試煉者，這便是三主祭，很久以前，曾追隨在洪天尊身邊行走，是洪天尊麾下最強大的劍修！」

  頓了頓，它繼續道：「這第四關，便是由三主祭大人鎮守。」

  蘇奕恍然。

  他想起來，之前在第二關「觀玄山」獲得那一件混沌神物「玄黃造化藤」時，靈雀曾言，若讓這三祭祀看到，非眼紅到產生殺人奪寶的心思不可。

  無疑，靈雀所說的，便是這麻衣老者。

  「靈雀，你且退下。」

  麻衣老者語氣淡漠，眼神古井不波。

  「是。」

  靈雀乖乖退到了一側。

  而麻衣老者的目光，則看向了蘇奕。

  那一瞬，就如被一道肅殺冷厲的劍鋒抵在咽喉，讓蘇奕眉頭微皺。

  「試煉者，從你進入仙隕禁區之後，你的一舉一動，我早已了如指掌。」

  麻衣老者開口，神色間儘是冷硬之意，「我也無須隱瞞，我對你並無任何好感，甚至，若非礙於洪天尊所立規矩，早已動手將你滅殺。」

  不遠處，靈雀一呆，似難以置信。

  蘇奕哦了一聲，道：「這是為何？」

  「你無須知曉原因。」

  麻衣老者面無表情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擋我三劍，便算過關，可以前往妙緣神山選擇大道傳承。」

  此話一出，靈雀忍不住道：「主祭大人，這……是不是有些不公？」

  麻衣老者冷冷瞥了靈雀一眼，「我奉命鎮守於此，依規行事，何來不公一說？真以為，洪天尊他們那一批神話人物所留的大道傳承，是隨便哪個試煉者就能夠獲得？」

  靈雀語塞，低下頭，不敢去面對麻衣老者的目光。

  而蘇奕雖不清楚，這老傢伙為何會如此敵視自己，可哪會不清楚，自己被區別對待了？

  「老孔雀，依規行事可以，感情用事可不行。」

  一道輕嘆聲響起。

  就見一個身著玄袍，雙鬢斑白的男子憑空出現。

  靈雀當即說道：「試煉者，這位乃是二主祭，之前你在仙隕禁區外圍地帶遭受的不公待遇，就是由二祭祀下令解決。」

  蘇奕頓時明白了。

  無疑，在對待自己這件事上，這位二主祭和三主祭之間存在分歧！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是這由規則力量所化的靈雀，在過往歲月中也一直在效仿眾生的七情六慾，擁有了一點靈性。」

  麻衣老者神色淡漠如舊，「並且，我已坦言，自己對這試煉者並無好感，也不曾掩飾自己的排斥和敵意。」

  「但，正因為遵從洪天尊的規矩，我沒有任何僭越之舉，否則，你以為他能夠活著走到此地？」

  玄袍男子眉頭皺起，道：「你該清楚，他是古來至今第一個闖過第三關的試煉者！」

  「也是古來至今第一個抵達這妙緣神山前的人！」

  說到這，他眸子死死盯著麻衣老者，一字一頓道：「難道，就因為當初那位幽冥帝君不曾出手對抗那一場神秘浩劫，你就要把恨意，全都宣洩在一個無辜的試煉者身上？」

  聲音中，已帶上怒意。

  而聽到這，蘇奕不禁怔然，這怎麼又和那什麼幽冥帝君牽扯一起了？

  麻衣老者神色波瀾不驚，道，「這種話，在過往歲月中，你我已爭辯無數次，誰也無法說服誰，故而……還是按規矩辦事為好。」

  說著，他一指不遠處，眼神淡漠地看著玄袍男子，「這一關，由我鎮守，你且退到一邊去，否則，便是被反規矩！」

  「你……」

  玄袍男子明顯氣惱，正要說什麼。

  麻衣老者已扭頭看向蘇奕，道：「第一個選擇，我已說過，第二個選擇，你主動退出，選擇做一個侍道者，鎮守混沌海禁區，如此，不虞再擔心出什麼意外。」

  玄袍男子徹底怒了，道：「老孔雀，你對得住自己的道心嗎！你難道忘了，當初洪天尊之所以讓你鎮守於此，就是看中你身為劍修，斷不會讓自己的道心蒙塵，干出一些令人不恥之事！可你現在……」

  不等說完，麻衣老者已打斷道：「我的道心蒙塵否，我自己明了。反倒是你，若再干涉試煉者闖關，就是在干擾和破壞洪天尊的規矩。」

  玄袍男子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擼起袖子，直接揍這冥頑不靈的老傢伙一頓。

  可最終，他忍住了。

  「讓你見笑了。」

  玄袍男子扭頭看向蘇奕，長聲一嘆，神色間儘是無奈，「這老孔雀，對執掌輪迴之人，心有魔債。」

  頓了頓，他神色變得莊重，認真道，「不過你且放心，無論你做什麼選擇，我保證，不會讓你出事。」

  聲音擲地有聲。

  遠處，麻衣老者皺了皺眉，但最終並未說什麼。

  卻見蘇奕一聲哂笑，淡淡說道：「我可從不會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的承諾之上。」

  玄袍男子一怔，苦笑不已，下意識把這番話當作了氣話對待。

  「你可以選擇了。」

  麻衣老者面無表情道。

  他背負猩紅劍匣，獨自立在那，渾身儘是冷厲肅殺的氣息，根本不掩飾對蘇奕的排斥和冷漠。

  氣氛沉悶壓抑。

  靈雀都沉默了，似是也感到羞愧，低著頭，不敢再去看蘇奕。

  蘇奕隨手撣了撣衣衫，道：「這兩個選擇，我都不要。」

  他哪會在乎那妙緣神山上的大道傳承？

  不要也罷。

  玄袍男子和靈雀皆錯愕。

  麻衣老者明顯也有些意外，道：「你這是要認輸，就此離開仙隕禁區？」

  蘇奕搖頭，道：「不，我要去混沌海走一遭。之前靈雀說過，凡試煉者，依照闖關成績，早足可讓我去混沌海修煉一番，不知道此話算不算數？」

  靈雀心虛似的瞥了一眼麻衣老者，旋即硬著頭皮道：「算！因為按照洪天尊所立規矩，只需在某一個關卡中獲得第一名的成績，皆可前往混沌海修煉！」

  「你說呢？」

  蘇奕目光看向麻衣老者。

  麻衣老者卻語氣冷漠道：「按照規矩，在闖關中，不戰而逃者，直接剝奪試煉者所獲的一切機緣，也就是說，現在你若認輸，你之前獲得的一切獎勵，皆會被收走！」

  蘇奕不由一怔，目光看向靈雀，「當真？」

  靈雀艱難地點了點頭。

  玄袍男子長聲一嘆，道：「道友，不如你且選擇闖關，縱使敗了，以你之前的大道成就，也足可前往混沌海修行。」

  他都有些沒臉面對蘇奕。

  蘇奕笑起來。

  他總算明白，若要前往那混沌海修煉，必須得先做個抉擇了。

  「我本對那些大道傳承不感興趣，可現在看來，卻只能這般抉擇了。」

  蘇奕輕語。

  說著，他眸光看向麻衣老者，道：「無須你那三劍之約，你我一決，徹底分一個勝負便是。」

  玄袍男子吃驚。

  靈雀也睜大眼睛。

  玄合境皇者，要和洞宇境界王一戰分勝負？

  這何其瘋狂！！！

  麻衣老者破天荒地愣了半響，這才微微頷首道：「勇氣可嘉。」

  勇氣可嘉？

  聽到如此評價，蘇奕忍不住笑起來，袖袍鼓盪，邁步朝前行去。

  他已懶得再廢話。

  轟！

  在他身上，一身道行驟然轟鳴，無匹的劍意融合著輪迴的奧義，在天地間瀰漫而開。

  那凌厲曠世的儀態和威勢，驚擾十方風雲。

  眾皆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