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有些安靜,烏老三和烏葉盯著沈樂,二人沒想到他包袱里竟然背的是一盒骨灰。
沈樂有些尷尬,又忙說道:「這便是我此番北行的緣由,這盒中是我的師父,人死總要落葉歸根,不然像是飄零在外的孤魂野鬼,我要送他回家安葬。」
聽聞此言,二人才知為何他會孤身一人北去,一個時命不多的少年人,護送一盒骨灰,一路向北,多少有些悲涼。
烏葉看向他眼神微動,烏老三不再多言。
車馬一路向前,沈樂聽著烏老三給阿媱講述著那些個離奇的故事,一臉發怔,他從包袱里掏出那本周元死後留下來的冊子,端詳。
說是冊子,其實是一本羊皮古籍,它書封上微微的泛黃,邊角處有許許多多的磨痕,像是經歷了歲月的洗禮。
封面的邊緣鑲嵌著精緻的包邊,書皮是深灰色的軟皮,書皮鐫刻精美的花紋,上面書寫著四個燙金文字《神蹤妙隱
》,看著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跡,就值得這本古籍有些年頭。
沈樂翻開封面,紙張是淡淡的米黃色,散發著一陣陣滄桑的氣息。泛黃的書頁上,端端正正的書寫著一列列行楷,細瞧每個字都筆鋒犀利,飄忽灑脫,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能飛出書頁一般。
不知手書之人,是何等存在,竟然有此妙筆,其中之意,超然灑脫,行而不羈。
「神蹤妙隱,其形難現。身之妙序,存呼一心,法之行運,動靜皆藏。玄機莫測,幻變無窮。神卷今啟,妙法參修,神人悟道,逍遙人間。」
「此卷八法,縱橫起落,反側進退,收容並蓄。心之為眼,氣之為引,進退之間,收放自如。故欲窮此道,需明其宗……」
沈樂看著洋洋灑灑的開篇之詞,竟然隱隱有股超脫塵世的暢快,他心頭暗驚,之前柳山嶽傳與他的益氣固元術他也曾認真研習,並沒像這本秘書如此,有此引動血脈之感。
他頗為驚奇,繼續往下翻頁,認認真真的細讀每一個字,他感覺越發的精妙,那些字裡行間流露出的灑脫之意,彷如遊行天地。
沈樂將書合上,緩緩閉上眼睛,仔仔細細地記熟每一個手書字,害怕錯過了其中的細節。
慢慢感受自己對那些字的理解,胸腹間油然升起一股磅礴之意,仿佛進入了玄之又玄的妙境。
他腦海中那些字不斷融合排列,慢慢地形成一整段文字深深印刻在他的記憶之中。
思緒泛起,那些灑脫的文字就會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不斷踴躍,那些行雲流水的筆鋒,仿佛一筆一划地勾起他的靈魂。
沈樂認真地感受那些文字的玄妙,確定每個字都記清後,才睜開眼睛。
此時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已出彩半分,全因那些文字的玄妙。他沒停下來,繼續翻閱這本身法古籍,他不知道周元的師父是何許人也,能創出如此玄妙的功法,應該不是尋常之輩才對,怎麼會死於同室操戈。
沈樂讀到最後,發現這本古籍竟然不是全本,這只是《神蹤妙隱》的上卷,記錄了從辟海境到知命境的身法變幻,這本功法記錄了八種對敵身法,每種都有詳細的描述和修行方法,隨著修為境界的提高,修行的身法也越發神秘莫測。
那夜在阮家大院中,周元施展的身法便神秘莫測,教人防不勝防,要不是長鞭的壓制,也許烏葉早就敗下場來。
看著如此精妙的秘籍,沈樂有些激動,可看到修行方法時,他瞬間如墜冰窟,因為這本身法中,需要催動體內真元運轉,只有足夠的真元才能催動那些神奇的神隱之術。
沈樂看到這時,他感覺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他心脈斷絕的原因,根本不可能通過易經洗髓的法子,匯聚真元開闢出氣海,沒有氣海就不能囤積真元,不能引動元力持續提供自己戰鬥或修行消耗,故而看到此他有些絕望。
雖然如此,他沒有放棄,繼續將古籍中的身法修煉之法牢牢記住,很快那本古籍中的文字,全數被他深深印在腦海中,像烙印在記憶里一般。他隨後將那本古籍收進自己的包袱里。
他看著一旁安靜盤坐的烏老三問道:「烏前輩,有沒有那種不需要真元催動,普通人就能使出的身法秘籍?」
聽他這麼一問,烏老三好奇地看著他,隨後說道:「你這一問,這讓我想起了一些普通老百姓愛看的話本里描寫的那種凡間懲惡揚善的遊俠,一般話本將他們描繪得有聲有色,飛檐走壁,無所不能。」
「但實際上,世間哪如他們那些人那般,能飛檐走壁的定是修行者無疑,那些會一些拳腳功夫的人我們俗稱為凡武。他們是有些拳腳在身,但實在太弱,根本不可能是修仙者的一合之敵。至於你說修行者中不用真元就能催動的身法,我是未曾聽聞,但或許真有,但我知道的一些身法中,都是需要催動真元才能催動。」烏老三繼續說道。
沈樂聽聞,知道這也是不可能的,想想就知道催動真元使用的身法肯定要厲害得多,生死關鍵時刻不就是拼這一線生機嗎,怎麼選顯而易見。
說實話,沈樂有些心有不甘,這就好比,自己突然擁有一大筆錢,自己卻一個銅子都無法用掉,這種感覺很難受。
這時候他又想到什麼,開口問烏老三道:「烏前輩,沒有氣海囤積真元,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將修出的真元不經過氣海直接運用的這種情況。」
沈樂此話一出,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也是如此的異想天開,聽到他問出這話,在一旁盤膝打坐的烏葉也睜眼愣住了!
怎麼說,這個問題她從沒這麼想,也不敢這麼想,因為一個對修行有了解的正常人就不該問出這句話來。
烏老三聽得此問,一臉黑線,看是沈樂所問,他全當做沈樂沒接觸過修行,然後才細心為他解釋到:「你說的這些根本不可能,修行者都是靠著日積月累的修行囤積真元,等到關鍵的時候才將真元轉化為戰鬥的能力,氣海中的修為耗盡也就意味著修行者再無戰鬥能力。」
「如你所說那般,就相當於現場修出真元直接將真元轉化為戰鬥能力,就是說在戰鬥中邊修出真元邊出手,這根本不可能實現。不說你在戰鬥中能不能修出真元,即便能修出,那會修出多少真元來,夠不夠你戰鬥所需呢?還有生死搏鬥中,你的敵人怎麼會讓你安靜地修煉。」
「還有,我真還沒見到誰在戰鬥中修真元的人類,修行需要安靜的感悟,運轉功法行過周天,匯聚經脈中那些細微的元力形成真元。這邊戰鬥邊匯聚真元的怪物我還真沒見到過!」烏老三有些汗顏的說道。
聽到這話,沈樂有些尷尬了,沒想到自己會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出來,要是都如他這般想法,那辟海境怎麼可能是修行者的第一境界。
烏葉也笑嘻嘻地看著沈樂,但她想到沈樂如此關心這些修行的問題,肯定是看過周元留給他的那本書,烏葉笑盈盈地問道:「你想修行?」
沈樂一臉無奈,看著她說:「時間不多了,我想試試,但看這樣子,是完全沒有辦法了嘛,所有路都堵死了已經。」
烏葉想了想,好像真如他所說那般,根本無法修出氣海,怎麼可能修行呢。但她好像看過沈樂獨自修煉,凡是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都是見他在那盤膝打坐。
包括第一次在懷月酒肆她為報復他,趁著夜色悄悄鑽進他房間捉弄他時,也是瞧見他在行氣修煉,既然都知道修不出氣海,他在修煉什麼呢?
於是烏葉問道:「你既然不可能開闢出氣海,那你平時在修煉什麼呢?」
沈樂聽她這麼一問,隨即說道:「我在修真元,引氣固元。為了壓制體內的藥力,柳前輩傳了一門秘術,專門將修煉出的真元引入丹田之內沉積,與藥力相抗衡。」
聽他這麼一說,不知驚訝的是烏葉,烏老三也驚訝地看著他,沈樂見他們如此狀況,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烏老三看著他有些疑惑,想了想隨即搖搖頭,說道:「怎麼會呢?丹田又不是氣海,怎麼可能存儲得了真元呢?你要說一個普通人修行一些練氣的秘典,能修出一些真元,我覺得可以理解,但將修煉的真元像匯入氣海一般囤積起來為自己所用我根本是聞所未聞,這不可能啊!」
聽完烏老三自顧言語,沈樂也是一臉無措,烏葉聽得像什麼天方夜譚一般,看向沈樂跟看到怪物一般。
「不對,不對,丹田能囤積真元?應該不是,一般人將真元匯入丹田之內,不出片刻早消耗殆盡,但沈小哥好像不太一樣,他本來就將死之人,一直靠著丹田裡囤積的丹藥維繫生機,丹藥藥力散溢出來和真元形成抗衡之勢,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才能將真元留住,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