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大手印

  鎮子東邊樓房頂處,幾道身影在頂上間閃轉騰挪,不多時前後飛出鎮外。

  鎮外一處小山丘上,一個渾身黑袍黑紗的女子,領著一個個胖乎乎的圓臉少女佇立在此。

  片刻,在鎮子來時方向,一個老頭子落在他們不遠處,一臉笑盈盈的看向兩人。

  黑袍女子見著此人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意欲何為?」

  那個老頭笑呵呵的說道:「看朋友行色匆匆,老頭子有些好奇罷了,並無惡意。」

  話沒說完,在二人不遠處又落下五名身負長劍的女子,黑袍女子看向幾人,神色陰沉。

  老頭笑呵呵說道:「這幾位又是因何而來啊?莫不是也同老夫這般只是好奇跟來。」

  聞言那身負長劍的幾名女子看向老頭又仔細的打量著黑袍女子和圓臉少女。片刻後,幾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見到幾人沒說話,老頭笑盈盈的看向黑袍女子二人。女子黑紗掩面,看不出樣貌,看著胖圓的少女,有些好奇,不知道二人黑夜行路,意欲何為。

  便在這時,女子左手將圓臉少女肩頭扶起,轉頭對幾人斥道:「再近前一步者,死。」

  說完朝前掠去,見到二人離開,老者起步朝前追了上去,便在這時,只見老者動身的方向,一隻凝實的大手朝他拍了過來。

  前方還聽聞一聲破天的嗔怒:「滾!」

  老者見狀面色鐵青,不斷向後閃身,這個支大手仿佛活著一般,老者往哪閃就跟到哪。

  老者見狀不妙,瞧見離自己不遠處那幾名身負長劍的女子看到他的狀況欲鳥獸而散。

  叫老者瞧見,他心中暗喜,臉現詭異笑容,隨即閃身到幾名女子身側,大呼:「女俠救我!」

  那幾名女子瞧見閃身而來的老者,幾人如臨大敵,怒道:「匹夫爾敢!」

  便在瞬間,五柄長劍出竅,劍花閃耀,蒼龍出淵般齊刷刷刺向老者要害,只見老者不避不躲,笑盈盈的看著幾人。

  幾人心中驚疑,眼見著長劍就要貫穿而入,正中老者身體,不明白老者為何不躲。

  就這樣,幾柄長劍貫體而入,幾人沒想到這麼容易得手,仿佛下一刻就要瞧見老者血濺當場。

  然而,接下來一幕讓幾人驚愕不已,只瞧見長劍慣體的老者身影忽然消消散,原來剛才刺中的老者只是道殘影。

  幾人暗叫不好,就見朝著老者拍來的大手破空而至,幾人感覺周遭仿佛凝滯,一股莫名的威壓瞬間而至的。

  面對此般境況,幾人俱皆膽寒,其中一人正了正心神吼道:「長風盪劍起,天羅轉滅生。」

  其他四人聞言,迅速的將手中長劍御起,朝前出劍,五人瞬間結成傘狀的劍陣抵禦。看著隨之而來的大手,幾人面色鐵青,心中不停問候老者的祖宗。

  不消片刻,只聽得「蹦」的撞裂之聲,幾名女子的長劍斜飛而出,落在附近地上。幾人衣袖炸裂,更有兩名女子「啊」的一聲倒飛出去,不知道生死。

  片刻後,空氣咧咧作響,瀰漫著谷塵泥的味道,驚起周圍山林里的野鳥撲騰亂飛。

  場間三名女子半躺在地上,髮絲散落,先後哇的吐出鮮血,一臉痛苦的支撐。

  隨後再幾人不遠處,傳來老人爽朗的笑聲:「幾位姑娘真是俠義心腸,見不得我老人家受苦,處心積慮為我分憂,叫小老兒實在佩服。」

  幾人聽得此言,看向老人,目欲噴火,其中一人,急怒攻心,哇的一聲又吐出鮮血,昏死了過去。

  看見此狀,老人嘟囔:「咦?現在的年輕睡意真是好,倒頭便睡,實在叫人羨慕。」

  隱約聽到老者言語,還清醒的兩人,一臉憤恨,恨不得將此人千刀萬剮,一人朝著老者怒吼道:「滾!」

  老者聞言訕訕然道:「額…多謝諸位,既如此,老朽就不打擾了,這便告退,嘿嘿,告辭。」

  隨即他笑盈盈的朝鎮上掠去,又自顧嘟囔著說:「婆姨脾氣就是大,可嚇壞我老人家咯,嘿嘿,溜了溜了。」

  行過一陣,老者又回頭望了望,看了一眼來黑衣女子和圓臉少女離開的方向,唏噓了一聲:「朝天闕嗎?擎天大手印果然霸道。」

  片刻後,老人消失在夜色中,隱入鎮子裡。

  鎮外清醒的兩名女子,一臉蒼白的看著昏死的同門,一名女子從懷裡取了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取了枚丹藥放到嘴裡吞下。

  然後又取了一顆遞給旁邊半躺著的同門,那名女子服下,點了點頭,盤膝打坐。

  女子又踉踉蹌蹌走到昏死的同門面前,一一探查她們傷情,眉頭皺了皺,往他們嘴裡也餵了顆丹藥後,自己也盤坐調息。

  翌日,沈樂從睡意蒙蒙中醒來。他連打了幾個哈欠,昏昏沉沉。

  昨兒沒睡好,自阿玖走後,便再也睡得不踏實。

  他瞧瞧了天色,天已放亮。

  他拿起手中的絲帕,細瞅了一眼,就是張繡花的尋常絲帕,邊角處繡了個小小的「易」字。

  沈樂視若珍寶,小心翼翼的將它收起,放入懷中。

  起身向殿外走,走到內殿的門口處,一臉驚訝的看著周遭的情形。

  只見門外的大堂到處散落木屑,一片稀碎。

  他不敢想,要是昨兒黑袍女子朝著自己身上打會是個什麼下場,他不禁一陣後怕。

  便在此時,他聽聞大門處傳來動靜,他知道有人來了看著周遭的情形,心頭一驚。

  昨兒進得裡面來,瞧見殿內香燭供奉一應如新,堂內潔淨歸整,便知常有人供奉看護。

  但現在廟裡這種情況,給人瞧見不得認為是對神祇大不敬。

  小老百姓兒最信奉的便是這些,被人瞧見,不得扒了他的皮。

  雖說這不是他造成,但要被揪住,他也說不清啊,說是個「女神仙」做的,但誰會信。

  不說有沒有「神仙」這回事,即便真有這些小老百姓打小也沒見過。

  想到這兒,沈樂頭皮一緊,趕緊開溜。

  他跑到昨兒翻越進來的牆根,小心的爬上牆頭,翻出牆去,縱身而跳,穩穩的落在牆外。

  便在此時,他聽到牆內殺豬般的哭罵聲:「是哪個天殺的潑才,土地老爺贖罪啊!」

  沈樂聞言,一臉無辜的朝著牆內拜了拜,然後一溜煙的跑開,頭也不回。

  俏月酒家在小鎮內頗有名氣。

  來往的商旅都愛來此打尖住店,這家酒樓總會尋些山奇野貨烹製菜餚,引得饞嘴的客商駐足。

  沈樂稍稍打聽,便找到這家酒樓。

  沿著街道走到酒樓下,許是未到用餐時候,也沒見著幾個人。

  正如楚素昨日所言,酒樓對面確有一條小巷子。沈樂走到巷子口,往裡瞧了瞧了,巷子裡倒也寬敞。

  瞧見巷子裡有許多戶人家,皆是閉門不開。

  昨日楚素讓他們今日到此尋他,只道是這巷子,他也不知哪戶人家才是他家,他便在巷口尋了個乾淨地蹲坐候著他。

  他看著稀稀落落的街頭,百無聊賴。

  想著昨兒遇見楚素,還讓他們一同來尋他,今天便只剩他一個人了,多少有些心酸。

  心想著,也不知阿玖怎麼一樣了,便呆呆的愣神。

  南岐郡都江鎮,一黑袍女子和圓臉少女在一家酒肆攤前安坐。

  少女一臉臉睏乏的趴在桌面上打盹,女子閉目養神。

  直到店家端出一碗粥來,少女抬端起米粥咕嘟咕嘟的喝著,瞧見女子閉目,少女也不擾她。

  這兩人便是從雲溪鎮而來的黑袍女子及耳玖。

  耳玖回想兩人行來的一路,如夢似幻。昨夜之景,一步一幻,仿佛不消多時便出現在此地。

  一路行來,耳玖並未多言。想著既然是父親臨別的囑託讓她來雲溪鎮,這一切的際遇便與此有關,她別無選擇。

  她才多大啊,怎麼也沒想那麼長久的以後,以前沒想過,現在想了也沒用。

  她放下碗,瞧了一眼從雲溪鎮來時的方向沉默不言。

  腦海中忽現那個一路護送她到雲溪鎮的人清瘦的臉,有些擔心。想起他們一路而來的點滴,雖然走得很苦,卻最是安心。

  不久,她開始仔細打量這眼前的黑衣女子。想著昨天所見所聞,她和沈樂一樣,驚為天人。

  女子黑髮盤起,木釵而系,面帶黑紗,瞧不出年歲。昨兒聽她聲音,似乎年紀不大。

  女子似乎察覺耳玖盯著自己,睜開眼看向她問了句:「吃好了?」

  耳玖瞧見她睜眼說話,也不怕她,點了點頭回話:「好了。」

  女子瞧見,便說道:「這便走吧。」

  說著就起身,耳玖瞧見,又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女子站著看了她一眼,然後說:「朝天闕。」

  耳玖心裡暗自思量,女子說的這個地方,不知在何地,也未曾聽說過。

  看她一臉疑惑,女子又出言道:「你現在無需知道,到了自會明白。」

  不等耳玖有所反應,便閃身到她身旁,輕拂一手,將她挽起,朝著東邊而走,一溜煙的功夫便消失在遠處不見了。

  酒肆攤前,兩人的桌上,不知何時放著幾枚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