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漫天星辰的是人體之中那些布滿全身的奇關要穴,像是守護著生命的衛士,分散在經脈的各處,守護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人的身體仿佛是充滿玄妙的無盡天穹,包羅著這些『星辰』。這些『星辰』聚攏在一起,便形成一道道『星河』。
浩瀚的『星河』間,那些流轉的能量,便是維繫著生命的力量。
沈樂的記憶很好,故而在雲溪鎮之時,忝列林顧秋門牆之下。
記憶中,他不知道刺了多少次穴位,那些熟悉之感如同尋常不過的順手而為一般。
一枚針落下,如同閃電輕劃,沒有任何聲響。
接著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速度越來越快,眨眼片刻,女子的身上便已經施了十八針。
第十八針落下,女子『嗯哼』的呻吟了一聲,可她依然閉著眼睛,面無血色。
沈樂此時,已然滿頭大汗。
施展金針之法,極為耗費心神,特別是他現在是重傷之身,更為不易。
林書馨拿過手帕,在他額頭上擦了擦,一臉心疼模樣,沈樂看向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示意她不用擔心。
沈樂看著女子白皙的身上,插滿了自己的銀針,方才第十八針讓她起了動靜,看來有了作用。
沈樂伸手摸了摸她的脈象,發現其身體之中,開始有氣血流通,這表明她暫時不會死了。
只要再把剩餘要行針的穴位施針完畢,她的臟腑便得到調節,讓身體處於一個平衡的狀態,體內的生機便能生生不息流轉。
之後在通過服用藥物滋補,身體便能好轉,但有一點讓沈樂頗為頭疼的是,女子所中之掌已經侵蝕她的心肺,要將她完全治癒,這才是最為關鍵的救治。
之前的法子倒是能讓她活命,可她每日要承受這毒掌噬心之苦,這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沈樂在雲溪鎮之時,並沒有接觸過對修習者的醫治,醫書中關於修習者的記載也僅僅只有寥寥數語。
要想將這毒掌給治癒,得等女子醒來,詢問過後才能知曉應對之法。
沈樂繼續施診,施針,拔針,如此往復,心無雜念。
半個時辰之後,沈樂滿頭大汗,如同虛脫了一般,落坐在地上,手微微顫抖,心力憔悴。
林書馨招呼了一下小蘭,讓她扶好女子,
林書馨則靠到沈樂的身邊,給他擦汗,溫聲說道:「辛苦公子了。」
沈樂正愣神,隨口說了句:「無妨,稍事歇息便好。」
林書馨點點頭,滿眼柔情,一臉不忍。
她看了看女子,發現她已然呼吸漸漸勻暢,面色也漸漸恢復紅潤之色,知道沈樂的治療起了效用。
只是她此刻仍然閉著眼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林書馨給沈樂倒了一碗水,沈樂接過,方才的行針讓他耗費心神,這碗涼水下去,他清醒了一些。
他走過去,將針一一拔除,看著林書馨二人說道:「她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不過暫時還醒不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照看了,之前讓小蘭熬的藥湯,記得每天給她服上一碗。」
林書馨點了點頭,看著女子白皙的肉身和被遮掩隆起的傲物,配上那嬌艷的姿容,林書馨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暗道:真是個尤物。
雖是如此,可林書馨在心底如方才那般,仍不服氣地暗『哼』一聲。
沈樂沒有什麼獵艷的心思留在女子身上,該見的也見過,不該看的也看過了,他此刻累成一條老狗,慢慢挪動身子靠近車簾的一旁,安靜盤坐調息起來,剩餘的事都交予了二女。
林書馨瞧見沈樂退去,招呼小蘭找來一些衣物,為女子穿上,二人拾掇半天,才把女子安置好。
林書馨將湯藥一口地餵進女子的嘴裡,直到一整碗湯藥送入她腹中,林書馨才安心了下來。
林書馨看著小蘭笑道:「今天公子又救了一個人。」
小蘭朝著吐了吐舌頭,隨後笑道:「只是公子嗎?」
林書馨聽到這話,知道她什麼意思,明明大家一起所救,到她的嘴裡便只記得自己的公子。
林書馨笑罵道:「是是是,還有我們小蘭。」
小蘭看到她如此,不禁呵呵地掩嘴而笑。
像二人這般打鬧的情形,在這路上,沈樂早習以為常,女兒家的心思總是讓人難以捉摸。
沈樂聽著他們總是以自己為由頭相互打趣,只是覺得有些尷尬,倒沒什麼意見。
每次瞧見林書馨像敗下仗來,沈樂不禁好笑,這讓他想起了另一對主僕來。
也不知道趙雲若和丸錦分別後,還順不順利。
此時北去瓊羽邊境的一隊車馬上,有對主僕半夜醒來,兩眼直愣。
「丸錦,你的耳朵怎的如此紅?」趙雲若裝束成公子哥般模樣,一臉詫異地問丸錦。
「公主,我也不知道怎的了,今夜耳朵偏生發燙,誰也睡不著。」丸錦有些無奈的說道。
「噢?是嗎?」趙雲若看著她,一臉壞笑的模樣。
隨即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一說法來。」
丸錦一臉古怪的神色看著她,問道:「什麼?」
趙雲若說道:「如你這般,你被心愛之人所念,相思為引,附於你之右耳,讓你明白他之熱切。」
聽得這話,丸錦一臉羞怯。
趙雲若嘿嘿直笑,隨即說道:「丸錦,你這般情形,你說是不是沈樂公子此時正在想你呢?」
丸錦滿面嬌羞,不依不饒地看著她說:「公主,瞧你說這什麼話,叫人聽見多難為情啊。」
趙雲若哈哈大笑,丸錦更加不好意思。
「難不成你不希望這樣?」趙雲若打趣。
「我…」丸錦不知如何是好,越想越羞澀。
看到丸錦如此,趙雲若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丸錦瞧見她這般,知道她在打趣自己,於是撒嬌道:「公主,你又來取笑我,不理你了。」
說罷,裝作生氣的模樣,撇過頭去。
趙雲若瞧見她這般,更是放肆地笑了,車馬朝前疾馳,不一會笑聲就消失在山道間。
翌日,天光未亮,沈樂從修煉狀態中回神。他通過不斷凝聚真元,心神終於恢復了過來。
沈樂感覺後背有些麻癢,他知道那是傷口正在癒合的徵兆。他沒想到,這麼快傷口便開始一點點的癒合,這恢復速度也太快了一些。
他之前斷定,按照正常估計得六七日才開始癒合,這才一天不到,提前了五天,這恢復速度簡直驚人。
沈樂知道情況為何,他體內丹丸的緣故,身體只要是虧負,那些丹田沉寂的藥力,便就會強行突破一些來,不斷滋補他的傷口。
如此一來,他安心了一些,想罷這身子,估摸著得好些日子才能恢復,按照現在的情形,起碼縮短一半的時間。
晨光微露,也意味著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這一夜,雖有離奇,可總算沒發生什麼異樣,能夠威脅到幾人的異樣。
沈樂始終是擔心的,現在還並未脫離朱蕭雲那事的檔口,心想著,那些修行者沒發現朱蕭雲的行蹤,肯定是到處找的,要是發現他已然身死的真相,稍稍有心一查,便發現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
即便沒有證據說與自己等人有關,但只要被懷疑便是大麻煩,他不想那些個修行者惦記著,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想著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身後追來,他有些憂心。
要不是昨兒半路遇見那女子重傷欲死,不得已需要停下醫治,他不會讓眾人停下歇息,因為只要停下就有可能給對方追上的機會。
他本想著趕到前方的關隘,岔路而走,這樣也安全一些,可這一耽擱,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變數。
隨後他想起女子來,也是一番頭大,沈樂隱隱感覺到她才是最大的麻煩。
也不知道女子是何身份,但所受之傷卻是陰毒無比,沈樂只是救得她的性命,卻還無法為其治傷。
因為傷病診治得對症下藥,胡亂診治,只會適得其反,沈樂得等女子醒來,問清楚才能知曉。
車廂之內,林書馨和小蘭相繼醒來,沈樂讓兩人招呼覃家叔侄倆趕緊收拾好上路,他覺得刻不容緩,必須抓緊時間趕到關隘。
知道二人勞累了一天,但沒法子,以防不測只能如此打算。
很快車馬便又出發了,林書馨看著沈樂一臉凝重,有心問道:「公子,我從七寧鎮便一路疾行而來,難不成有人在後追來?」
沈樂搖頭又點頭,然後覺得有些不妥,才說道:「我也不確定有沒有,那老賊雖然身死,可是他正好有幫手即將抵達七寧鎮,要是尋他不到,恐懷疑進出之人。為防萬一,所以我們得走快些,昨兒已耽擱了半夜,我害怕遲走生變。」
沈樂這般鄭重其事的解釋,林書馨總算是明白為何這般匆匆趕路,同時也懸著顆心,隱隱和沈樂有同樣的感覺。
沈樂瞧了一眼還在榻上昏睡的女子,此時她臉上紅潤了一些,看樣子昨兒的醫治,讓她恢復了過來。
沈樂問道:「她還沒醒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