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有個人

  哄女孩子,沈樂是極為不擅長的,特別像是林書馨這樣好看的女孩子。

  他覺得女兒家是極其複雜的,前一秒還喜笑顏開,下一秒便沒了好臉色。

  這讓他想起了耳玖,那個身著紅裙的漂亮小姑娘,那個穿著破爛衣裳的肥胖小丫頭,以前一起之時,總和他置氣,沒過一會,兩人又和好。

  想到耳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了,他嘆了口氣。

  光陰如流水,彈指間消逝。

  他明明活得很掙扎,卻還是覺得這時間不經用。也許是他的時間不多的緣故,所以他才如此著急。

  連治病救人的時間也不願耽擱,像在雲溪鎮時他為了北上遇著的老張頭,如現在安靜在一旁靠著的林書馨,也沒能耽擱他要去雲落山。

  五年還是太短了,想著自己的情況和這一路遇見的兇險,他覺得也許用不著五年,可能下一刻他便出了意外。

  他嘆了一口氣,這一切太苦了。

  為何人生這般苦楚。

  為何如他這般正在父母膝下承歡的年紀,卻要背負這麼多的仇怨。

  他有些開心不起來。

  從來雲溪鎮,他就像一個逼迫自己長大的小大人。

  有的東西不是說能放下便能放下,是恩是仇,如何都得報。

  看不見的前路,讓人最彷徨,但比起迎接死亡,又太過渺小。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怎會不惜命,沈樂無奈。

  看著倚靠在一旁安靜睡著的林書馨,像是沖淡了沈樂的思緒,他露出了微笑。

  她甜美的笑容,像朵盛開的白蓮,美得不可方物。也不知是夢見了什麼,怎會如此的開心。

  沈樂有一絲羨慕,也有一些愧疚。

  他本應該將她治好再行離開,但半年的時間太久,不得已只好委屈她隨自己這一路顛簸。

  現在想來,也許情緒的渲染,他有如此感觸,愧疚無比。

  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拂了一下她額前的秀髮,將它們挽到她的耳後。

  睡夢之中,像是感覺到什麼,笑得更加開心了。

  沈樂想到自己冒昧了,趕忙收手,如同做賊。

  沈樂看著熟睡的二女,慢慢朝著車外挪,不忍打擾。

  掀開車帘子,覃廣轉頭看向他。

  沈樂微笑說:「覃大叔,這一路辛苦了。」

  覃廣笑著回答:「沒事,公子的傷好些了沒,早上瞧著,可把我們嚇壞了。」

  沈樂點點頭,微笑地朝著他說:「好了一些,需要慢慢養。」

  覃廣接著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沈樂看著憨厚的覃廣,覺得他人還是很實誠,於是閒話家常起來:「覃大叔在林家做了多少久了?」

  覃廣聽到問起他的事來,於是說道:「到年底,得有二十一年了。這一晃眼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想當時剛來林家,還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不曾想,這一晃成了糟老頭子,呵呵。」

  沈樂聽到他這麼一說,原來做了這麼久。

  難怪林顧南會將此人派了出來,說人靠譜,叫他放心,看來真是個值得信任的老僕人。

  「原來這麼久了,難怪林家主信任,讓你專程給我們駕車。」沈樂與他閒說。

  覃廣聽到沈樂這麼說,呵呵地笑道:「是呆得久了一些,平日裡得老爺的照顧,也樂意跟著他干。在林家做事,衣食不愁,也沒什麼抱負,平日裡喜歡喂喂馬,也喜歡到處跑,老爺恩重,作為下人我們自然盡心。」

  聽到他這麼說,沈樂知道他是個實誠的人,知恩圖報,很是不錯。

  沈樂正想接著說話,便瞧見覃廣急忙拉住韁繩,疾行的馬車被不停地晃蕩,前面的兩匹老馬在深夜之中,歪頭驚叫了一聲,才停在原地。

  沈樂被方才的動靜驚了一下,差點沒抓穩一旁的車門,要是這一下給他整個傷口又裂開,他估計又得煎熬一陣子。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覃廣,此時他已經聽到車內的二人驚醒。

  覃廣穩住車馬之後,才看向沈樂說道:「實在抱歉公子,傷著沒有?」

  沈樂不明其意,方才明明說話好好的,為何他突然拉馬停車。

  能在林家幹了二十來年,肯定不是個輕浮之人,沈樂想聽他要說些什麼。

  於是沈樂說道:「無礙,我還好。」

  這時沈樂聽到後背有聲音響起。

  「公子,發生何事了?」

  聽到這聲音,沈樂知道這是林書馨的問話,他正想知道原因呢,不知道如何回答。

  覃廣趕忙接話道:「抱歉小姐,事出緊急,不得已如此。」

  林書馨回道:「無妨,覃叔,發生了何事?」

  覃廣看了一下車馬的前方,看了看沈樂說道:「公子,小姐,前方路上好像有個人。」

  聽到覃廣這話,沈樂不可置信,這大半夜黑天瞎火的,路上怎麼會有人。

  他小心地朝著覃廣的駕座挪了挪,抬眼瞧向前方,果然瞧見好像是人橫躺在大路之上。

  沈樂微微驚訝,怎麼這會有人。

  瞧著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知道是何情況。

  林書馨從車裡也探出頭來,瞧著沈樂和覃廣一臉驚訝,沈樂看向她點了點頭。

  「公子,怎麼辦?」

  覃廣在一旁看著他問道,沈樂轉頭看向那個人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情況。

  沈樂沉思朝著前方大聲說道:「前方何人?何故擋住我等去路?」

  幾人仔細盯著那人的動靜,好像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看到這,沈樂的眉頭皺得更深。

  這荒郊野嶺的半夜,忽然遇著這麼個人來,叫人瞧見了,確實有些駭人。

  沈樂看向覃廣說道:「覃大叔,我行動不便,你招呼一下覃楓大哥,有勞你們前去看看。」

  說完他把袖中的匕首給他遞了過去。

  覃廣點點頭,接過匕首下車去了,他正想著去後車喊覃楓,便瞧見覃楓出現在幾人車馬的旁邊,詢問發生了何事。

  方才他瞧見前車的幾人忽然停了下來不走,緊跟在後面的他有些詫異,於是上前來查看。

  覃廣指了指前方那人,與他說道:「你隨我前去看看。」

  覃楓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

  沈樂瞧見如此狀況,隱隱有些擔憂,祈禱千萬別出什麼事。

  他現在不敢動彈,害怕傷口再次裂開,好不容易上了藥,不敢大意。

  只能讓這叔侄倆去查探一二了,要是真遇著什麼攔路的歹人,他現在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全都逃不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那人的身旁,大聲喊了喊,發現還是沒有動靜。

  覃廣稍稍淡定一些,壯著膽子蹲下查探。

  只瞧見這人身著灰色束裝,裹著面紗,長髮披肩,看著胸口處隆起,看樣子是個女子。

  覃廣朝著沈樂喊道:「公子,是個女子!」

  沈樂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大半夜這怎麼會出現這麼個女子。

  「是死是活?」

  既然確定她是個女子,沈樂便想知道她是死是活了,方才喊話一直沒得到回應,難不成死了?

  覃廣小心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若有若無,非常的微弱,但能確定,她還活著。

  覃廣說道:「她還活著,但昏迷了,叫也叫不醒。」

  沈樂心想,難怪嘞,之前的問話沒回應,原來是昏倒了。

  沈樂看向林書馨說道:「待會可能會委屈你們一二。」

  林書馨平靜地回道:「無妨。」

  沈樂點點頭朝著覃廣說道:「你們將她抬到車裡來,我給她瞧瞧。」

  二人聽罷,將二女抬了過來,將女子放在軟榻之上,才告辭而去。

  車馬才緩緩而動。

  沈樂三人盯著床榻之上的那人,一臉疑惑。

  這是哪來的這麼個人,在路上被他們撿到。

  沈樂看著女子,眉頭緊皺,他心中暗道,這人千萬別是個什麼修行者,每每遇著修行者,准沒什麼好事發生,他因此受盡了苦頭,故而這般說。

  「馨兒小姐,有勞揭開她的面紗和衣袖,我給她看看。」林書馨聽到沈樂這樣說,自然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接著她走到軟榻旁邊,輕手揭開女子的面紗。

  接著便瞧見女子清秀的模樣,生得十分標緻,是個美人胚子。

  林書馨瞧見這一幕,心頭驚訝,沒想到還是個美人,看著樣貌,比她們幾人大個兩三歲。

  這樣一個人,怎麼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荒郊野嶺之中,林書馨有諸多的疑惑。

  她沒多想,把她的右手衣服往上摟了摟,露出一節嫩白的玉臂出來。

  林書馨弄好,沈樂便靠近,伸手去探女子的鼻息。沈樂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女的鼻息這麼弱。

  沈樂出手探向她的脈搏,感受她體內的情況,脈搏幾乎沒了跳動,這意味著她很快便要死去。

  現在這種狀況,只是女子還吊著最後一口氣息。

  沈樂感受到她體內的傷勢,十分嚴峻,氣息幾乎沒有,生機已然瀕臨死界。

  沈樂尋思著怎麼會這樣呢?

  知道是內傷讓她瀕臨死亡,可這內傷從何而來呢?

  沈樂取出幾枚銀針,在她的頭上,輕輕一刺,先保住她這最後一口氣,稍後讓林書馨兩人,解開她衣服瞧瞧。

  嘆了口氣,他朝著二女說道:「她快不行了,吊著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