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夢點了點頭,道:「柳姨,這個問題,我已經仔細考慮過。我現在煉化的妖丹力量不足百分之一,散去並不可惜。」
柳紅夢稍作沉吟,又說道:「你還要考慮一個問題,你的元力修為到了四品,的確有了進入鎮妖塔的資格。
但是,你要清楚,擁有進入鎮妖塔的資格與登上鎮妖塔第九層,是兩碼事,兩者有著雲泥之別!」
「柳姨,只要有一線機會,我總是要去試一試的。既然走上了修煉路,我便想去那山巔看一看。」蕭北夢輕聲回應。
「你這性子,倒是隨你的母親,凡事總要做到最好。」
柳紅夢輕嘆一口氣,眼中現出了柔色,接著說道:
「小北,後面的時間,我在學宮的時間可能會少一些,你得好好照顧自己。」
「柳姨,是要處理怒風原的事情麼?」蕭北夢輕聲問道。
柳紅夢點了點頭,「你想必應該已經猜到,血劍樓是學宮的勢力。」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不是猜到,是聽到,柳姨和鳳離師姐談論怒風原的事情,從來沒有讓我迴避。」
「血劍樓是柳姨一時興起,在怒風原建立的勢力。後來,在怒風原待膩了,就進入學宮做了教習,血劍樓便一併交由了學宮。」柳紅夢神情淡然,仿佛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血劍樓乃是怒風原三大超級勢力之一,蕭北夢著實沒有想到,血劍樓居然是柳紅夢一手建立的。
同時,蕭北夢也很清楚,別看柳紅夢說話時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她從怒風原到學宮的這段路,肯定有許多的故事。
不過,柳紅夢不詳細說,蕭北夢自然也識趣地沒有去問。
「柳姨,血劍樓遇上什麼麻煩了麼?」
蕭北夢輕聲問道。
柳紅夢搖了搖頭,道:「只是小問題,學宮近在咫尺,天大的麻煩也不怕。怒風原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先全力準備比斗的事情吧。」
蕭北夢點了點頭,道:「柳姨,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安心養傷吧。」
說完,蕭北夢向著柳紅夢行了一禮,緩步出了庭院。
離開庭院,還沒走出百丈的距離,一道身影便從黑暗中跳將出來,擋住了蕭北夢的去路,赫然正是鳳離。
「鳳離師姐!」
蕭北夢多少有些被驚到,沒好氣地說道:「這大冬天的,你不趕緊鑽被窩,蹲在這裡做什麼?若是稍稍膽小一點,非得被你給嚇死。」
熟悉了鳳離的性子,蕭北夢與她說話也很是隨便。
「你敢這麼跟我說話,膽子肥著呢,嚇不死。」
鳳離的臉上掛著淺笑,「落袋為安,我覺得還是今晚把酒拿到手裡才最好。」
蕭北夢稍稍提高了音量,「師姐,你這明顯是信不過我呢,說好了明晚給你送過去,我定然是要給你送過去的,何需勞煩你在這裡受冷受凍呢?」
「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不把酒拿到手裡,我今晚怕是睡不踏實。」鳳離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蕭北夢看著鳳離的表情,很是無語,同時,他也很是慶幸。
剛才在柳紅夢的庭院,幸好他動作快,及時將三十年份的夢黃粱給藏好,若是被鳳離給發現,後面肯定少不了麻煩。
一路無話,鳳離跟著蕭北夢去到了藏書館後面的小院,當看到蕭北夢將三壇夢黃粱給捧出的時候,登時眉開眼笑。
「鳳離師姐,酒稍稍有點多,要不要我幫你送回去?」蕭北夢緩聲問道。
「不用!」
鳳離輕手一揮,三壇夢黃粱便懸空飛起,環繞到了她的身邊,滴溜溜地轉著。
「鳳離師姐,你打算就這麼把酒帶回去,會不會有些太招搖了?若是被執法弟子看到,怕是有麻煩哩。」蕭北夢好心提醒。
「這大冬天的,他們沒有這麼勤快。更何況,即便遇到了又如何,他們能把我怎麼滴?」鳳離一臉的傲嬌之色。
「朝中有人,果然可以肆無忌憚啊!」
蕭北夢輕聲感嘆。
「你說什麼?」鳳離秀眉微蹙。
「我是說,鳳離師姐英明神武,是我輩楷模!」蕭北夢連忙提高了音量,一臉崇拜神情地看著鳳離。
鳳離的臉上又升起了笑容,挺了挺胸脯,讓原本的高挺猛然變得聳峙起來。
隨即,她玉臉一揚,蓮步輕移,直接離開了蕭北夢的小院,走進了夜色當中,三壇夢黃粱繞著她轉個不停。
「三個酒罈子圍著轉,就像三個護體寶物一般,別說,還挺好看!」蕭北夢嘴裡如此說著,眼睛卻壓根沒去看什麼酒罈子,只盯著鳳離的一雙修長的腿。
時光匆匆,學宮再次開學,轉眼就是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
蕭北夢和軒轅晉的比斗,就在明天。
在藏書館後面的小院裡,蕭北夢正穿著特製的鎧甲,揮拳不停,所練的拳法正是冬雷拳。
如今,他出拳的速度已經快了很多,每一拳揮出,隱隱有雷聲炸響,冬雷拳的威力已經開始展露。
直到精疲力盡,他才停止出拳,解了鎧甲,進到了屋內,開始修煉《冬雷功》。
半個月前,他便已經突破為三品元修,正向著四品元修衝刺,他的目標是鎮妖塔,而不是軒轅晉。
正在蕭北夢修煉不輟的時候,學宮之內,已經熱鬧非凡。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蕭北夢和軒轅晉明日將在學宮廣場進行比斗。
同時,早有一些學宮弟子開下盤口,為這場比斗做賭注。
不過,他們的賭注不是輸贏,而是賭蕭北夢最多能撐幾招。
蕭北夢整日裡兩點一線在藏書館和小院之間,自然不知道盤口的事情,還是周冬冬過來,憤憤不平地將此事告知於他。
蕭北夢聽到這個消息,不怒反喜,立馬讓周冬冬去聖城找墨梅,讓墨梅將聖城望香酒樓所有能動用的資金都給調撥過來。
周冬冬的動作很快,來回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便從墨梅那裡取了三千兩銀子過來。
「北夢哥,你真要下注啊?」
周冬冬從來就沒看到過這麼多的銀子,聽到蕭北夢說要將其全部押注,他不免有些擔心。
「穩賺不陪的買賣不去做,這不是傻麼?我還愁三千兩的銀子太少了呢。」
蕭北夢抬眼看向了周冬冬,道:「冬冬,你師尊曾經好歹也是天下一刀,身上怎麼也得有個萬兒八千兩的銀子吧?要不,你幫我借點銀子過來,不用多,借個七千兩就行,讓我湊夠一萬兩。
而且,時間不會太長,明天比完,賭注一兌現,我立馬就還,而且還還他八千兩。
幾天的時間,就能白賺一千兩,這樣的好事,打著燈籠也找不見,你師傅一定會同意的。」
原本,蕭北夢是想要找柳紅夢借一些銀子的。但是,柳紅夢又去了怒風原。
周冬冬想也沒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低聲道:「我師尊給我買牛肉的銀子,還是找學宮的賒欠的呢,哪有銀子給我?」
「天下第一刀會這麼窮?」
蕭北夢明顯有些不相信。
「師尊當年行走在江湖上的時候,自然是不窮的,但現在麼,他早已不是什麼天下第一刀,只是一個斷了胳膊的糟老頭子。」
周冬冬長嘆一口氣。
「冬冬,這麼說你的師尊,好像不太妥當吧?」
蕭北夢狐疑地看著周冬冬,因為說這樣的話,不符合周冬冬的性格。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跟我說的,隔三岔五就跟我說這麼一句,說話的時候,也像我方才這般嘆氣。」周冬冬笑聲回應。
「如果是鐵教習自謙還好,但若真是有感而發,那獨眼霸刀的刀,估摸就剩不下幾分霸氣了。」
蕭北夢輕輕出聲。
周冬冬的臉上現出了詫異之色,道:「北夢哥,你的話怎麼跟師尊一模一樣,他說他的刀,已經失去了霸氣,只能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希望我能練成《霸刀決》,替他奪回天下一刀的名號。」
「鐵教習想要你打敗疊浪刀任橫秋?」
蕭北夢抬眼看向了周冬冬。
「北夢哥,你怎麼知道?」周冬冬面露詫異之色。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任橫秋是現在的天下第一刀,十大高手當中,排名第三。學宮裡,十個人當中有九個人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
蕭北夢拍了拍周冬冬的肩膀,笑道:「冬冬,你師傅對你的期望很高哩。好好練刀,若是能打敗任橫秋,你至少也是天下第三!
有你這麼一個天下第三的高手做朋友,我以後行走江湖,也有吹牛炫耀的資本。」
「任橫秋是天下第三?」
周冬冬面露苦色,道:「北夢哥,我該怎麼辦?我怎麼可能勝得了天下第三嘛!」
蕭北夢抬眼看向了遠方的天空,問道:「冬冬,明日的比斗,你相信我麼?」
「你說你有分寸,有把握,我自然相信你。」周冬冬的語氣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你這話說出來,恐怕連自己都不信吧?」蕭北夢微微一笑。
周冬冬的臉紅了起來。
「這不怪你,我與軒轅晉的實力相差太大,換做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我有取勝的希望。」
蕭北夢收回了目光,眼神直直地盯著周冬冬,嘴角微翹地說道:「冬冬,若是只去做有把握的事情,人生定然會了無生趣。
任橫秋很強不假,但你有無限的可能。
鐵教習的刀雖然沒了霸氣,但他的眼力還在,他看好你,便證明你有打敗任橫秋的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全力朝著希望奔去。
打敗任橫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周冬冬感受到蕭北夢的鼓舞,頓時生起了豪氣,把胸膛一拍,道:「北夢哥,我聽你的,不管能不能成,全力朝著希望奔去!」
……
翌日,學宮廣場,人山人海,嘈雜喧鬧。
廣場最中央的位置,被人用木炭畫出了一個圓圈,作為今天比斗的擂台。
在圓圈之外,圍著里三圈外三圈的學宮男女。
而且,在廣場周邊的看台上,還來了不少得閒的教習。和學宮弟子們一樣,他們對今日的這場比斗,也是頗有興趣。
軒轅晉早早到場,站在廣場中央。
學宮在兩年前收錄了一批弟子之後,便沒有再進行收錄。在學宮當中,他算是新弟子。
雖然進入學宮晚,但他的修煉資質頗為出眾,修為境界在學宮弟子當中,卻已經算是中上等。同時,他又是聖城城主的獨子。
因此,在他的身邊,自然少不了跟班,其中還包括一些學宮師兄。
此際,軒轅晉站在離著圓圈約莫十步遠的地方,被十幾名學宮弟子眾星捧月地圍繞著。
軒轅晉一身月白衣衫,表情風輕雲淡,似乎全然沒有將本次的比斗放在心上,時不時地轉頭微笑,與身邊的雲水煙交談兩句。
雲水煙巧笑回應,但目光卻時不時地看向了藏書館的方向。
軒轅晉和雲水煙關係密切,這在學宮當中已經不是秘密。
這兩人,一個生得俊俏,一個貌美如花,很是登對。
同時,兩人的家世也同樣顯赫,一個是聖城城主的獨子,一個是天順東河道第一望族雲家的嫡女。
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於是,學宮當中就有了傳言,聖城要和東河道雲家結成姻親。
不明就裡或者辨不清大局的人,自然相信這番傳言,甚至還幫著推波助瀾地傳播。
但稍稍能看清天下大勢的人都知道,聖城不可能與雲家聯姻。
先不說兩家願不願意,天順皇朝就會第一個不答應。
東河道是天順最富庶的地方,天順皇朝近三分之一的稅賦出自東河道。
而雲家在東河道,乃是舉足輕重的存在,東河道官場,幾乎有一半的官員,不是雲家子弟,便是雲家的門生故舊。
故而,雲家的嫡女,不可能嫁到與天順貌似平安相處、暗地裡卻是互相提防的聖城。
雲水煙和軒轅晉走到一起,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天順皇朝在兩年前,頒布了一項法令,不再採取統一的稅賦制,要在皇朝各地實施不同的稅率。
對貧困的州縣,要適當降低稅賦;而對於一些富庶的地區,則要提高稅賦。
根據新的法令,稅率最低的州縣,其稅率為二十稅一,而最高的稅賦為十稅二。
東河道最為富庶,十稅二的稅率自然落在了東河道的身上。
雲家身為東河道第一望族,產業遍布東河道各行各業,新稅率一經實施,每年就得多向朝廷繳納數以億兩計的銀子。
對此,雲家和東河道各大望族自然是不同意的。
法令已經到了東河道兩年多,新稅率卻是遲遲得不到貫徹落實。徵稅的官員換了一批又一批,仍不見效果。
雲水煙也在同時,離開天順武院,進到了學宮,並且還立馬就與軒轅晉走到了一起。
新稅率,是天順皇朝對東河道的試探;雲水煙進入學宮,是東河道對天順皇朝的反擊。
聖朝嘉元之亂,天下大亂,東河道卻是風平浪靜,沒有遭受戰火的洗禮,反倒是其他地方的一些聖朝富戶望族搬遷到了東河道,讓本就富庶的東河道異常的興旺。
聖朝坍塌,天順皇朝建立,東河道更弦易幟,成為了天順的子民。
天順皇朝建立之初,為了穩固江山,對東河道幾乎沒有插手干涉。道上的官員,幾乎都是原班人馬,只是更換了一身衣裳。
如今,天順姬氏皇權穩固,自然就要將手伸向東河道。
雲水煙進入學宮,與軒轅晉走到一起,只不過是天順皇朝和東河道的博弈而已。
時近巳時,約定比斗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來。
「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比斗馬上就要開始,下注即將結束,抓緊時間。」
有開出盤口的學宮弟子,還在人群當中賣力地宣傳著。
不過,因為高台上此刻坐著不少的教習,他們只敢偷偷地行事。
這個時候,有一道修長靚麗的身影大踏步地來到了廣場。
「是鳳離師姐!」
「連鳳離師姐都來看比斗哩!」
……
鳳離在學宮當中,名頭響亮,她一到來,立馬吸引了幾乎全場的目光。
人群自動地分開,給她讓出了一條通道。
鳳離微微點頭,表示感謝,而後緩步走向了黑色的圓圈。
「想不到,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鳳離,今天也過來湊熱鬧。」雲水煙抬眼看向鳳離,緩緩出聲。
在學宮當中,流傳著兩張榜單,花榜與戰榜,每張榜單取十人。
花榜,顧名思義,乃是學宮的美女弟子們才能上的榜單。
曾經有膽大包天的學宮弟子,把柳紅夢也排進了花榜,而且還只排在了第九位。結果,第二天一大早,這名吃了熊心豹膽的弟子便低頭垂首地蹲在了廣場上,一蹲就是一個月。
從此,再也沒有弟子敢將教習排進花榜了。
雲水煙,一入學宮,便被排進了花榜,而且還高居第二,壓她一頭的便是鳳離。
鳳離不單是花榜榜首,而且還是戰榜第一。
對於她高居戰榜第一,學宮弟子們是心服口服的,畢竟,九品元修的實力擺在那裡,誰敢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