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夜戰潁川!(823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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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夜戰潁川!(8.238k)

  汝水彎過郟縣,經襄城、郾城至上蔡。

  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飲菊花酒,九九重陽,發源於此。

  趙榮一行人過汝南,才抵上蔡北望潁川。

  此地風流名士頗多,武風也極盛。

  韓寨小縣往東,白皮松林與圓柏林連綿數里,人煙稀少,時有大蟲出沒。

  那晚霞下的烈烈秋風吹得木葉颯颯作響,好似洞庭湖上秋波作惡,一浪一浪地在白皮松林中鼓盪。

  一個連鬢鬍子的瘦長男人正憋著一口氣,發足狂奔。

  呼呼呼的風聲直灌耳中!

  臉上的肉簡直被風吹出骨頭,他一口氣不敢泄,除偶爾朝後瞥一眼之外,唯有亡命飛逃,再不敢有任何動作。

  好快,

  這傢伙好快!

  紀白鷹又怒又怕,不知道身後之人為何多管閒事。

  他有個「百里雙飛」的採花惡名,雖不如田伯光,卻也是汝南一帶有名的小淫蟲大害蟲。

  論手上功夫,他是小蛇比井繩,差人一大截。

  輕功逃跑卻為強項。

  然聽身後越來越大的動靜,心知跑不掉了。

  衣袂掠響的聲音大起,他慌忙喊道:

  「大俠,我是登封道上的人,大俠高抬貴手啊!」

  紀白鷹才喊完話,就被近身。

  後方之人一掌拍來,他瞧見一張冷峻的年輕面孔,心生僥倖,回掌一碰。

  「啊!」

  一聲哀嚎,紀白鷹就地滾了五六圈,撞在一棵白皮松上,當場暈了過去。

  趙榮緩步走向那暈死過去的淫賊。

  「去死~!」

  他靠近三步,那暈死的淫賊忽然睜眼,抬手從袖中「哆哆哆」連發三道袖箭。

  這招何其歹毒,

  趙榮自知留力,曉得他在裝死。

  側身一避讓開袖箭,手成衡山流雲手之勢銜住一箭,翻手甩出便聽銳響穿林,扎透了那淫賊舉起的臂膀!

  紀白鷹又「啊」得慘叫,

  這下是真的害怕了!

  本以為對方臉嫩沒江湖經驗,哪知是個老謀深算的。

  「大俠饒命啊!饒命啊!」

  趙榮沒理會他求饒,問道:「登封道上的人我就惹不得?」

  紀白鷹捂著箭傷,面色發白道,「大俠當然惹得,不過小人在登封為嵩山派傳過消息,也打探過潁川魔教賊人下落。」

  「為正道立過功,往後還會繼續為正道出力。」

  他大言不慚。

  「你也算正道?」趙榮笑不出來了。

  難怪越靠近嵩山派,反而賊人越多。

  這一路他殺了四五個,正覺得奇怪。

  原來這幫賊人在內心早將自己洗成正道。

  他們恐怕都是嵩山黑道高手預備役,左盟主的黑心手段當真不少。

  眼前的淫賊想必實力不夠,空有一身輕功還不足以成為嵩山黑衣眾的一員。

  紀白鷹避重就輕,

  「小人在正邪上分得極清,見了魔教賊人,必然想辦法弄死。」

  「那方才韓寨集鎮中的女子,她也是魔教?」

  「你污人清白也叫正道?」

  他語氣漸冷,紀白鷹慌亂認慫,「大大俠小人一時性起,以後絕不敢犯。」

  「待會兒小人定賠她銀錢。」

  「別說了,」趙榮懶得再聽,「你就是該死。」

  「伱你不能殺我!」

  紀白鷹聞言,崩潰大喊,「我為嵩山派立過功,你若不信,我們可以一起去見左盟主!」

  真是又壞又蠢。

  見了左盟主,你死得更慘。

  趙榮不再多說一句,抬劍鞘迅捷出手,

  破其丹田,廢其武功!

  淫賊直接疼昏過去。

  仰頭瞧瞧天色,趙榮腳尖一挑翻開他的身體,右手並劍指聚攏真氣,點其任脈神闕穴。

  淫賊武功被廢,沒本事化氣。

  這真氣駐神闕穴至亥時,他只要呼吸鼓腹,穴門立時張開。

  氣血又被真氣所堵,登時滿腹衝撞,吐血斃命。

  沒有立刻將他殺死,是想將這淫賊拖到那集鎮上。

  莫大師父他們還在鎮中。

  俯身在他身上摸了摸,什麼也沒有。

  正懊惱時,林中又傳來三道聲音。

  向大年、未錦師妹與凌兆恆也到了。

  「走吧,這傢伙已經廢了。」

  凌兆恆聞言,抓住淫賊的腿拖行。

  一路上,趙榮與他們講起這淫賊吐露的消息。

  三人大為氣憤。

  凌兆恆道:「怪不得北上聽到越來越多的惡人凶名,左大師伯竟是這般劃分正邪。」

  「中原武林正邪交鋒,本就混亂。」

  「左大師伯又助惡為惡,實在過分。」

  向大年一臉正色,「嵩山派雖是我五嶽第一大派,但中原之地可沒衡州府太平。」

  「大師伯當初疏於門內之事,卻也會在衡州府一地行俠仗義。」

  未錦師妹神色糾結,

  「當初我還是一名外門弟子,哪能曉得這許多齷濁事,我們若走在嵩山登封道之外,在左大師伯心中,豈不也成了早晚要對付的邪道?」

  趙榮幽幽開口:「東家點燈,西家暗坐。」

  「嵩山有嵩山的道,我們有我們的道。」

  「不過咱們衡山勢微,想經受住江湖大勢沖刷,眾同門任重而道遠。」

  向大年吐出一口慷慨之氣:「衡山眾同門無懼之!」

  「沒錯!」師弟師妹也異口同聲。

  趙榮頗為欣慰,又見向大年去摸紀白鷹,當即道,「沒有,他身上我摸過了。」

  「師兄~!」未錦師妹與兆恆師弟一道抱怨。

  趙榮笑著破功,「哈哈,下次下次,方才沒忍住」

  ……

  回到韓寨集鎮,他們將暈死過去的採花大盜交給受害一家,在集鎮鄉民的恩謝中離開。

  那淫賊被一位憤怒老農用石錘砸碎下體,從昏死中硬生生疼醒過來。

  又被周圍憤怒的鄉民亂棍打死。

  屍體被扔在集鎮大街上,圍者甚多,眾皆叫好。

  從汝南到上蔡,衡山俠客們除邪懲惡的美名逐漸散開。

  「大師兄,那紀白鷹號稱百里雙飛,輕功想必不錯吧。」

  南善時實在忍不住了。

  哪怕程明義多一點點八卦之心,他也不至於親自下場。

  「我若單獨追他也能追上,恐怕要耗費很長時間,」趙榮隨口應了一聲。

  南善時誇讚一聲,沒再多問。

  此行搜羅的消息,再結合傳聞已經夠了。

  衡山大師兄雖有天賦,但與傳聞中相差巨大。

  在五嶽年輕一輩弟子中,就算他處於史登達師兄與華山令狐沖那種層次,又能有什麼用呢?

  只要衡山派不出個『南嶽左盟主』,即使再多兩個莫大,在左盟主眼中也無甚了不起的。

  南善時卻聽不到向大年與未錦師妹等人的小聲議論。

  「向師兄,下次你要跑快一點,搶在大師兄前面出手。」

  「是啊,」

  李未錦竊竊私語,「大師兄近來手氣不順,還頗愛伸手。」

  「這一路殺了數個賊人,竟一無所獲。」

  向大年左手手背在右手手心嗒嗒數下,「我也無奈,大師兄的輕功實在厲害。」

  「我的猿公筋鬥勁已有進步,能從隱白循勁到三陰交。」

  「十四代弟子中,只有兩個人能高過我,一個是內功大有進步、練到陰陵泉的巧雲師妹。」

  「另外一個,就是功到地機穴的大師兄了。」

  向大年先是無奈,說著說著又露出笑意,

  「我派論輕功,恐怕只有莫大師伯能與大師兄一較高下,你叫我怎麼發力去追。」

  「大都太白公孫盛」

  「想當初從足太陰脾經中練出三小循,合上發勁法,便是佼佼者。如今互相學習,研磨武功,練到三陰交的都不在少數,我也只是仗著入門早,功力稍微深厚一些。」

  「但大師兄的功力,不用說你們也懂。」

  李未錦與凌兆恆深有體會,

  以往小掌門用寒勁做冰豆糕時,都是小碗大碗去做。

  現在論盆而做,叫大夥吃得一個盡興。

  ……

  伏牛山下隱陽城,穿過西城那一場熱鬧的比武招親,便踏上中原鏢路,從河南府一直到平定州。

  此地正邪兩道交戰不休,多有大盜山匪。

  但這條路油水大,

  茶葉絲綢,皮毛藥材,南來北往。

  沒點本事的商人,在這條路上走貨稍不留神,就容易淪為肥羊。

  此地長久開鏢局的要麼靠著大派,要麼手下有一群狠人,普通的練家子到這邊都是送菜的。

  自隱陽、潁川、登封,至鄭州,然後北上。

  這登封本可繞過,然少室山、太室山各有大派,不去拜個碼頭,這鏢路走得心中不安。

  因鄭州矗立在正邪交匯之間,這鏢路又被稱之為鄭州大道。

  過了汝水到隱陽,尋驛站換馬,走這條路無疑是最快的。

  而且,越有實力的人走得越快!

  「駕!」

  「駕!」

  「駕!」

  衡山一隊人馬大清早從隱陽城出發,直奔潁川方向。

  這條路上的馬幫車隊當真不少。

  一大群人布圍束腰,打綁腿,足踩蒲鞋,有的裹著頭巾或頂斗笠防塵防日頭。

  帶刀帶槍稀鬆平常。

  哪怕不會武功的人,也要搞點兵器防身。

  大路上的秋風將馬鞍吹得冰涼,濃重了行人愁緒,又慘澹了秋光。

  楓林轉紅如血淚,一碗村醪寬肚腸。

  牲畜脖頭鈴鐺響,鏢頭口中號子唱。

  「都去撒泡尿,抖抖精神!」

  到了半大下午,有領隊的鏢頭喊道:「過了前面的村鎮,再往前就是潁川了。」

  「此地近來不太平,黑店也多,招子都放亮一點!」

  「是!」

  ……

  太陽快要落山,

  「前面有店,先弄點吃的吧。」

  趙榮舉頭朝天瞅了瞅,微微皺眉,「今晚怕是到不了潁川。」

  南善時滿含歉意:「全賴我耽擱。」

  「說的什麼話?」

  「你抱著高師叔,如何快得了。」

  那村店有個黑黢黢的夥計,其貌不揚,步伐卻矯健得很。

  衡山派的人來了,他也不出來招待人。

  外間擺了七八張桌子,已坐過四桌。

  凌兆恆去問:「可還有飯菜?」

  「你們來得晚,肉賣完了,酒也見底,唯剩粗茶淡飯。」

  「上吧上吧,有片菜葉子都是好的。」

  莫大先生與趙榮對視一眼,也找桌子坐下。

  不多時,飯端上來。

  各有兩碟菜,一碟是楊花,即楊樹之花。

  去了花瓣,只留花軸,煮熟曬乾保存。吃時拿來再煮,合以醬。

  還有一盤苦菜。

  趙榮瞅了瞅另外一桌的南善時,他先動筷子,直接去夾苦菜。

  見狀便知此地貓膩與嵩山派無多大幹系。

  苦菜是一種菊花,夏初前開花,其色黃白,一般清明前後採集。

  若是不拌醬來吃,難解苦味。

  楊花有醬,苦菜無醬,這就可能有詐。

  大多數毒藥都做不到無色無味,若是佐在苦菜中,吃下毒藥還以為是菜苦。若是拌醬入毒,則有一股怪味,江湖人一嘗便知。

  南善時一直待在大通商會,做內鬼傳遞了不少消息。

  但江湖經驗匱乏。

  其他衡山弟子早在出發前就被叮囑過。

  莫大先生與趙榮不動筷子,他們是決計不會吃的。

  五嶽盟會在即,左盟主沒道理在這時出手,再加上南善時毫不知情,那就只能是魔教了。

  似他們這等裝扮的,尋常黑店根本不敢招惹。

  「呸,好苦!」

  南善時吃了兩口,吐了一口出來,趙榮給向大年打了個眼色,

  向大年當即道:「師弟,別吃了。」

  此言一出,另外四桌子十五六人陡然氣質一變,從普通過路客變成了不知深淺的江湖人。

  南善時心驚肉跳,已然會意。

  向大年、程明義等人面色如常,南善時卻兩股戰戰。

  從衡山弟子如臨大敵的模樣,他腦海中出現了「魔教」這兩個大字。

  怕不怕?

  怕!

  一直聽聞魔教凶人的恐怖,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

  「師弟。」

  向大年又輕呼一聲,朝他手中的高師叔與外面的馬各用眼神示意一下。

  南善時點頭,他會帶著高師叔先走。

  天色漸黑,露天小店氣氛怪異。

  衡山派的人不動,那些吃客們也不動。

  就如唐長老與老虎精比坐禪一樣。

  裡間的廚子在擦刀,黑黢黢的夥計則是一遍又一遍地擦桌子。

  「南師弟」

  趙榮心中鬱悶,不由出口提醒。

  你這個礙眼的,怎麼還不走?!

  向大年也嘴角抽搐,「師弟,刀劍無眼,你帶上高師叔先走,我們馬上跟上。」

  南善時不斷點頭,可一顆顆豆大汗珠順他額頭滾滑下來。

  他艱難晦澀地說道:「我的.我的腿麻了.」

  衡山眾弟子暗自憤懣。

  慫貨!

  只會對自家人使壞,碰到魔教慫軟至此。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長笑,喉嚨山響:

  「哈哈哈,酒打來了,大家快來分嘗。」

  一位樵夫打扮的老人越走越近,嘴中又喊著:「這家村醪盡,那家醅瓮開。」

  他肩頭扛著一個鐵扁擔,兩頭挑酒桶。

  魔教賊人不動手,等的就是他!

  「幾位客官不用飯,那就喝一碗酒吧。我這酒罈蓋子一打開,遠近飄香。別瞧酒槽沒濾盡,滋味絕對美。」

  「哈哈哈!」

  村店眾人都在大笑,擦桌子的夥計拍起馬屁:

  「飲盡長老神仙醉,黃泉一路不受罪。」

  「.!!!」

  「轟~!」

  一聲巨響傳出,眾魔教賊人抽出藏在桌下的各色兵刃,將四張桌子踢向衡山弟子方向!

  「抱好師叔!」

  聽到一聲大喝,腿軟的南善時趕緊將骨灰罈抱住,凌兆恆則是拽著南善時這個膽小鬼,帶著他上馬。

  他早已嚇得半死,眼前一花,哪裡還能瞧見後面發生什麼。

  「凔~~!」

  一串拔劍聲,嚓嚓嚓劍光紛飛!

  四張桌子盡被劈成兩半。

  趙榮與莫大同時抓在桌面上,兩人內力催動,霎時間木桌砸向肩挑鐵扁擔的魔教長老!

  轟然巨響,

  那長老的鐵扁擔直接砸出,三人狂暴勁力直接將木桌絞碎!

  魔教長老、莫大先生,趙榮三人各自心道:

  『高手!』

  那邊衡山弟子與魔教教眾對上後,一方是快劍,一方各種招式極為狠辣。

  只一交手,他們彼此心驚。

  『怎都這般難纏?!』

  白虎堂下黑旗旗主,那個黑黝黝的夥計,他的雙手戟與向大年仙二劍招對攻,竟然節節敗退!

  一旁的旗內好手趕忙相助。

  紫旗旗主臧慶鴻,那個擦刀的廚子與程明義對攻。

  宰牛十三快刀對游龍快劍,二十多招後忽露敗象!

  就在此時!

  客店內又衝出一名環眼大漢,直襲趙榮!

  那魔教長老應對莫大先生的快劍,沉重的鐵扁擔在他手中那樣靈活。

  他竟然還有餘力以扁擔另外一頭的巨力撞擊趙榮長劍,給那正偷襲的環眼大漢創造與趙榮對掌機會。

  「砰~!」

  感受對方鐵掌中的澎湃內力,趙榮不及調動霜寒真氣,以易筋經的剛猛內勁直接與他暴力硬攻!

  二人掌力相對,各自再運第二道藏力!

  這一下對碰,立刻叫他們氣血翻湧!

  雙方聚力轟擊,兀自被震得倒退!

  環眼大漢比趙榮多退兩步,心中吃驚不小!

  他可是內外兼修,最善角力。

  『這什麼路數?』

  『硬接我的紅砂煞掌?』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年輕高手?!』

  趙榮也心驚不已,左掌聚力一震,將紅砂煞力衝散,又催動洗髓經化掉入了掌心的絲絲紅砂煞氣。

  『潁川之外,怎有這許多高手?』

  他的目光快速四掃。

  『拿扁擔可能是黃衣長老,師父恐怕也久戰難敵。』

  『這個大漢內外兼修,精通煞掌,極為難纏,恐怕是個副堂主。』

  『人少,打不了,得走!』

  他打定主意,立時用衡陽的調子喊了聲「山移」。

  魔教的人聽不懂,衡山弟子卻秒懂。

  退如山移,進如風雨,來自《吳子·應變》。

  趙榮一腳踢飛木桌,擋住了偷襲射來的暗器,跟著一腳將木桌踹向那魔教大漢。

  回頭舉劍與莫大先生一道強攻黃衣長老。

  這些動作一氣呵成!

  他不再留手,幻劍一出,那魔教長老在幻滅的劍光下一個不查,心神微微一個恍惚!

  就這一下,他險被莫大先生刺中要害!

  靠著詭異武器,扁擔頭往地下一撐,人如猴子一樣掛在頂端。

  莫大先生的劍擦著他的胸口,帶出一道血光!

  這魔教長老毫不在意,反而死死盯著趙榮。

  他一腳將扁擔踩彎,整個人猛地彈射出去,再度避開趙榮追來的快幻之劍!

  「他娘的~!!」

  「這什麼路數!」

  那邊魔教教眾驟然大罵,

  與外界的馬嘶聲響在一起!

  向大年等人全都拋出石灰,用內力帶著袖子狂震,直接搞得滿是白灰,如雲如霧。

  魔教弟子第一次見大派弟子這樣干。

  向大年等人卻在他們喊罵間快速上馬,趁著天沒完全黑下來,直接朝潁川方向衝去。

  「師父,走!」

  他們二人斷後,又迎上衝來的魔教!

  莫大先生聽趙榮急呼,落後一步的他這才跳到馬上。

  兩人回頭各使迴風落雁劍,挑翻三個沖前的魔教好手。

  趙榮與那個環眼大漢又對一掌,肩膀在調馬頭上沒轉過來,吃到從旁打來的判官筆,莫大先生扼住了那受了輕傷扁擔長老,與他也對了一掌。

  此時極為兇險,好在兩匹老馬沒受驚,

  一路朝潁川方向狂奔!

  他們前腳剛走,見到身後人影晃動。

  又一隊魔教援兵趕來!

  師徒二人心下驚悸,若戀戰走晚一步,再來高手的話,今晚怕是生死難料。

  「找個地方停下,為師助你療傷。」

  莫大擔憂地看向趙榮肩膀。

  「小傷無礙,那人用判官筆想打我中府穴,但內力不夠看,叫那個拿扁擔的長老打還差不多。」

  趙榮傲氣地哼了聲,又疼得偷偷吸了口氣,不讓師父擔心。

  「打不了穴也有外傷,別強撐,」

  莫大訓斥一聲。

  「不忙,先到安全之地再說。」

  沉默了幾秒後,逃跑的老掌門小掌門忽然同時大罵:

  「他媽的!」

  老掌門:「今晚幫誰擋了一災,我早看出那個夥計不對勁,就不該進店。」

  小掌門:「我瞧見那廚子給客人打眼色,可不就是一夥的。卻將他們當成軟柿子,想著摸秘籍,結果踢到鐵板上了。」

  老掌門:「南善時那個蠢貨,幾個魔教賊人將他嚇得路都不敢走,魯師弟哪裡會教徒弟。他早點走,我們豈會如此被動。」

  小掌門:「高師叔死得好,什麼垃圾都朝我衡山塞。」

  兩人一路罵罵咧咧,心中鬱悶無比。

  屬實是無妄之災。

  不太熱情的夥計、後到的魔教長老、遲來的魔教援兵

  這些都在印證,村店魔教的目標不是他們。

  一想到替別人擋災,甚至是替左盟主擋災,二人就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

  方才廝殺的小店門口。

  一位身穿黑衣,鷹鉤鼻,大概五十歲出頭的男人一臉戾氣地走了進去。

  沖那環眼大漢點了點頭,又用一絲驚奇的目光瞧著扁擔長老胸口的一道劍傷。

  「尹大哥,你竟然受傷了?」

  扁擔長老拿手摸了摸傷口,擦出一把猩紅。

  他皺眉道:「衡山劍法。」

  「好厲害的幻劍,佘堂主,我人老眼花,那用劍的年輕人應當年歲不大吧。」

  白虎堂副堂主佘嗚鑾擦著自己的手掌,「尹長老哪裡會看錯,那小鬼臉還很嫩。」

  「但一身內力剛猛怪異,竟讓我也氣血翻騰,他還不怕我的紅砂煞掌,路數怎麼有點像禿子們的武功。」

  「他媽的還真是怪.」

  鷹鉤鼻男人雙手環抱,不屑道:「禿子不是只看戲的嗎?」

  又奇怪道,「衡山掌門在門前,竟然不知這店不能進?」

  「一老一小都察覺到的,似是以為吃定我們,又或者想打探我們的身份。」

  「哼,」佘嗚鑾道,「若不是楊總管有囑咐,我們擔心節外生枝,這衡山派的人,哪能輕易逃走。」

  鷹鉤鼻男人五指交叉點在腰間的長劍上,「我該來快點,好瞧瞧你們說的那個小子。」

  「總管叫我南下饒州,少不得與衡山派碰一手。」

  「小鬼就算再厲害,也不是歐陽長老的對手啊,」佘嗚鑾哈哈一笑。

  扁擔長老卻朝潁川方向看去,「咱們這個方向沒截住人,估計在潁川西南。」

  「哼!」

  「他們豈能跑掉!」

  「給嵩山派的教訓還不夠,這左冷禪當了五嶽盟主,真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被少室山的禿子利用,左冷禪還樂在其中。」

  「野心不小,但我黑木崖也是他能挑撥的?」

  ……

  ……

  亥時深,夜微涼。

  蛐蛐藏在草叢中鳴叫,夜鴉扇動翅膀在枝頭飛來飛去。

  衡山一行人皆已匯合。

  大家都有些狼狽,程明義掩護李未錦師妹時,腿上掛彩,好在只是皮外傷。

  向大年的屁股中了一腳,郭玉瑩腳踝扭傷。

  趙榮肩膀被魔教賊人的判官筆打中,起初腫了起來,但在他運功打坐順氣順血之後,已經消除淤血,沒什麼大礙。

  有南善時這個奸細在場,他也不好製冰冷敷。

  好在配合默契,沒有陷在店內。

  因為拋灑石灰之故,大家身上多少都沾了一點石灰。

  叫趙榮沒想到是.

  身上灰最多的人,竟然是南善時!

  柴木燃燒的火堆旁,南善時捧著半個骨灰罈子,面色極度難看。

  雙目微微失神。

  他的頭上白蒙蒙一片被灰覆蓋,如一層霜,臉上鼻子甚至.

  他的嘴角還有一些『灰』。

  凌兆恆『悲傷』道:「我帶著南師弟騎馬狂奔,沒想到.」

  「高師叔的房子被那魔教長老鐵扁擔敲碎的木屑擊中,一個顛簸罈子碎開。那馬一直跑,風灌入罈子內,骨灰亂飄」

  「南師弟滿身滿頭都是,」

  「他又不敢將高師叔洗掉,只能帶著」

  又小聲道:「因南師弟驚呼開口,骨灰順風飛入他的嘴中。」

  「故而.」

  「故而南師弟心神迷亂恍惚。」

  原來如此

  哦,南師弟吃了高師叔。

  一些衡山弟子聽罷『傷心』地背過身去,也有人表情抽搐埋著腦袋。

  小掌門用手狠狠捏了捏肩膀上的傷,用痛疼壓住想笑的衝動。

  又寬慰道:

  「師弟不必介懷,想必這是高師叔自己的意思。」

  「潁川距登封極近,此地名士頗多,高師叔也是嵩山名士,留一部分在此豈不是美談?」

  「不過.」

  趙榮小聲道:「此事還是不要讓左盟主知道為好。」

  南善時一慌,趕緊點頭。

  若因此被左盟主怪罪,那可大大不妙。

  他心神慌亂,也沒心思再問魔教之事。

  其他門人各自明白,今日到鬼門關走了一趟。

  擔心魔教的人追上來,他們沒敢多停留。

  摸黑慢行,一路朝潁川而去。

  路上遇到潁水支流,南善時聽了趙榮的勸,洗掉臉上的高師叔,又將身上的高師叔拍去,他還漱了漱口。

  漠北雙雄看了都要膽寒,他們也不吃骨灰的。

  南善時在河邊又撿到一個罈子,感覺是天意,他趁黑將高師叔從破爛罈子中倒了進去。

  沒想到,這卻是一個別人遺棄的醃菜罈子。

  高師叔被他醃製入味了。

  往潁川方向走時,衡山弟子的身體都在微微抽搐。

  剛與魔教一戰,本該提心弔膽才是。

  現在卻要死死壓著笑.差點憋出內傷。

  終於,在要接近城門口時。

  他們的心情又緊繃起來!

  晃動的火把,兵器交擊的聲音,

  還有吼叫與慘叫聲!

  夜正深!

  「呃~!!!!!」

  「啊!」

  連續響起的慘叫聲音是那樣的悽厲突兀!

  像是有人在被酷刑折磨!

  「有人在惡鬥!」

  「小心!」

  「可能還是魔教人馬!」

  衡山派這邊趕緊滅掉所有火光,將馬遷後,莫大先生與趙榮幾人慢慢摸去。

  這時,

  忽然響起一道尖笑聲:「就憑你,也敢挑撥黑木崖?」

  「楊總管高抬貴手留你一命,你就感恩戴德吧。」

  接著,一道慘叫連著憤怒的吼聲撕破夜空!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呃啊~!!」

  慘叫之後,潁川城門方向響起一大串匆匆腳步。

  「住手!」

  這是一道女子的聲音。

  莫大先生微微一頓,覺得耳熟。

  「魔教賊人,哪裡走!」

  拔劍聲!

  又是刀劍交錯的聲響,

  莫大先生反應過來,趕忙喊道:

  「華山派的朋友,衡山派前來助你!」

  趙榮跟著喊道:

  「泰山派也來相助!」

  李未錦與郭玉瑩也有急智,立刻大叫:「恆山派在此!」

  「不好,五嶽劍派都來了!」

  「快走~!」

  衡山派眾人騎馬製造聲勢,與華山派一道趕跑了魔教賊人。

  聽對方逃走製造的動靜,便知有數名高手!

  等到了城門口,眾人瞧見觸目驚心的一幕。

  寧女俠口中呼喊著:「孫師兄,孫師兄!」

  她身旁,呆立著一個年輕弟子。

  年輕弟子身邊,還有一個背過身去的少女。

  書生打扮的岳掌門連點地上那人穴道,微微搖頭。

  莫大先生與趙榮從黑暗中走出,衡山弟子下了馬。

  大家湊了上去,

  嵩山派高手孫振達躺在地上,雙手雙足被斬斷!

  兩個眼孔,成了黑黑的窟窿,不住流淌著鮮血。

  他如瘋了一般,口中不住喊著那句話:

  「魔教害我,定要報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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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ゞ敬禮!

  PS:嵩山高手孫師叔劇情來自令狐沖面壁時的回憶,正好是這個時間線。並且位置在鄭州大路上,我仔細看地圖,覺得出現在這裡有點奇怪,已經盡力在圓

  還有走到江城(蕪湖)的原因,上章有,怕拖節奏沒詳細寫。已經在上章末尾發圖解釋啦,有疑惑的書友可以瞅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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