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擺了兩盆珍珠羅漢松,蒼翠欲滴,爐鈞青金藍八楞弦紋瓶插了幾枝桂花,馨香滿室。【記住本站域名】
瑞鶴堂內很安靜。沈令善雖然有所準備,可聽了郭氏的話,還是有些震驚。她就朝著身側的江嶼看了一眼,見他眉目冷峻,依舊是面不改色。
郭氏還想說,虞惜惜忙拉住了她的手:「姨母,真的和大表哥無關!」
她的臉上已經很難看了。
她不知道姨母是如何聯想到江嶼的,可如今事情好像不受控制了……虞惜惜心裡怕的要命,覺得羞恥又難堪,可如今她只有沒有人可以依靠。
既是郭氏認定了的事,自然覺得虞惜惜是在維護江嶼。
就繼續對著沈令善說道:「嶼哥兒媳婦懷著孩子,我這個當嬸嬸的,本來不該打擾你的,可這件事情實在太嚴重,惜惜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啊。」
說得好像很疼虞惜惜這個外甥女似的。
沈令善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可是見江嶼一言不發的……這種事情,郭氏不敢亂潑髒水吧?難道江嶼和虞惜惜之間真的有什麼?只有一瞬間,沈令善就否定了。可是具體到底是什麼事情,為何郭氏信誓旦旦的說孩子是江嶼的?
老太太將一切看在眼裡,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郭氏。
虞惜惜看到姨母這樣維護自己,心情十分複雜,想了想便忍不住跪了下來,拉著郭氏的裙角道:「姨母,你不要再說了……這孩子真的不是大表哥的,真的不是……」
江嶼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她,怎麼可能和她有什麼?
可是她又不能說那個人的名字。
郭氏望著跪在地上的外甥女。
月白色繡竹梅蘭襴邊挑線裙子鋪在地上,眼中泛淚,臉色蒼白,看上去我見猶憐。
郭氏又是心疼又是氣憤。
她這是在幫她,怎麼就不知道她的用心呢?
她就有些生氣的說:「你口口聲聲說不是嶼哥兒的,那是誰的?你倒是跟姨母說說,這孩子是誰的?只要你說,姨母一定替你討回公道,你倒是說啊?是誰的!」
虞惜惜的臉色越來越白。
就在這時——
「……是我的。」
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朝著敞開的黑漆葵紋槅扇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穿了件菖菖蒲紋杭綢直裰,腰間佩戴和田玉螭虎紋玉佩。
慢慢的走了進來。
郭氏看到進來的江二爺,腦子「轟」的一下仿佛炸開了,起身道:「你胡說什麼?」
江二爺看上去儒雅俊朗,身上有種長者的穩重。他走到郭氏的身邊,將地上哭得雙目紅腫的虞惜惜扶了起來,看向郭氏,又說了一遍:「此事與嶼哥兒無關,惜惜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氣氛一下子就凝結住了。
郭氏看著江二爺沒有說話,定定的看了很久,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然後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才像個潑婦一樣打向虞惜惜。江二爺一把將虞惜惜護住,只是臉上被郭氏狠狠的撓了一下,抓出了幾條血痕。
看的一旁的沈令善也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緊緊抓著江嶼的手。
老太太這才有些坐不住了,呵斥道:「住手!當著晚輩的面,像什麼樣子!」
老太太的聲音將郭氏拉了回來,這會兒看著自己的丈夫以這樣維護的姿態站在外甥女的身旁,她氣得狠狠咬唇,目光死死的盯著他。
而江二爺終究是有愧,看著郭氏的眼神也有些心虛,可是他實在沒有想到,虞惜惜居然會懷孕……她居然一直瞞著他。想到那日的那件荒唐事兒,江二爺自然是後悔的,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不能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一力承擔。她是無辜的。
便抬眼對老太太說:「母親,此事是兒子的不是,是兒子一時鬼迷心竅,惜惜素來聽話,是兒子不許她說的。母親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好好處理,也會給虞家一個交代。」
老太太也沒有想到。
畢竟這江二爺最是老實,誰想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那麼這件事情,和江嶼的確是沒有任何關係。老太太朝著江嶼夫妻二人看了一眼,又見著郭氏哭哭啼啼的模樣,忙對他們說:「既然此事是你二嬸弄錯了,要不你們先回去吧……」
怕江嶼生氣,又補充道:「善善懷著孩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江二爺也覺得太對不起江嶼,沒想到郭氏會如此胡言亂語,當下就對江嶼說:「今日的確是你二嬸的錯,二叔替她向你們賠個不是,希望你們不要太計較。」
江二爺也是愛面子的一個人,這種事情被小輩知道,本就是面上無光,何況鬧成這樣。而且現在事情鬧得這麼亂,他們就算不舒服,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和江二爺計較,總是要先處理虞惜惜的事情的。
沈令善便隨江嶼出去了。
不過剛一出去,就聽到裡頭郭氏哭哭鬧鬧的聲音,動靜還挺大的,外面都能聽到。
……雖然郭氏有可憎之處,可虞惜惜和江二爺,的確太過分了。
回到琳琅院,沈令善就讓丹枝去打聽了。丹枝回來後,就和她說:「二夫人在老夫人那邊鬧了很久,虞姑娘還暈倒了……好多人看到江二爺抱著虞姑娘出來。」
沈令善朝著外面看了一眼。
這件事情,江二爺肯定是要負責的。雖說大齊民風開放,可姨甥共侍一夫,說出去怕是也要被說閒話的。
在外面坐了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和她說:「夫人,國公爺要您進去。」
啊?
沈令善的心提了提,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剛才郭氏說虞惜惜肚子裡的孩子是江嶼的,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可那時候江嶼也沒有和她提過,她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件事情才沒有說話。
卻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有很短暫的一瞬,想過倘若虞惜惜的孩子真的是江嶼的,她該怎麼辦?
只是心裡想想,有沒有真的懷疑。應該不能算是不相信他吧?
沈令善還是有些心虛,想了想就緩步走了進去,看到江嶼低著頭坐在書桌後,眉目俊朗,就開口問他:「你找我有事嗎?」
她就站在離他遠一些的梅花朱漆小几邊,靜靜等著他發話。
就見江嶼抬起頭,衝著她說了一句:「過來。」
過去做什麼?
沈令善忽然有些緊張,就站在原地沒有動。江嶼見她一直站在那邊,看了一會兒,就輕輕擱下筆,起身朝著她走來。
直到他高大的陰影將她的身形籠罩住,有種霸道的壓迫感。這是年少時候的江嶼所沒有的,也是她和江嶼分開五年,在他身上注意到的不同的一點。一下子就不能思考的感覺……沈令善就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差一點就要撞到高几上。
是他的大手輕輕的托住,替她將高几隔開。
還把她拉近了一些,確保不會撞在几上,手才從她的腰移到了她的肩膀上。他說:「你心虛什麼。」
她哪有?!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啊。她轉了幾下靈動的眼眸,便抓著他的衣袖道:「又不是我要亂想的,剛才二嬸那樣說,我自然以為……不過很快就不那麼想了。」
他笑了笑:「就這樣?」
她將睜大了一下。還不夠嗎?那她還要怎麼樣?抬起眼,望著他俊美的臉,深邃的眼,沈令善的心砰砰跳個不停,然後輕輕的說:「那這樣……」
她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看著他的眼睛:「……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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