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殿下,只怕這會兒外頭賓客已經在議論阿蘿被方三姑娘的大丫鬟刺殺一事,若是不給一個說法,難堵悠悠眾口,還不知道被有心人編排出什麼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由宗人府出面才能平息各種猜忌,還方姑娘清白。」南康長公主語重心長地看著太子。

  方夫人被刺殺二字激的眼皮一跳,白惢是女兒的丫鬟,白惢刺殺陸夷光某種程度上等同於女兒刺殺陸夷光,刺殺當朝郡主,可是重罪。

  方夫人一個激靈,急赤白臉的沖南康長公主保證,「公主放心,我們府上一定會查明幕後真兇。這丫頭身手敏捷還會使用沾了麻藥的短弩,哪個雜耍班子教這些,她背後肯定有人。」

  她一面堅信白惢背後另有其人,一面卻又害怕女兒真的參與其中,這丫頭不只一次在她面前說過要是陸夷光能嫁給遇兒該多好。萬一真是女兒做的,一旦送到宗人府,女兒就完了,方夫人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如何忍心。

  還別說,有些雜耍班子裡真教這些,那些頂級的班子裡臥虎藏龍,作為一個頑主,陸夷光可是見多識廣。不過她也懷疑白惢這個丫鬟來歷不簡單,但是也同樣懷疑方茴,因為方夫人的態度。

  方夫人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完美的詮釋『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二不曾偷』這句話。若是清清白白,何必怕宗人府,巴不得請宗人府來正名。

  「本宮也覺得這丫鬟不簡單,」南康長公主話鋒一轉,「只是這丫鬟攀扯了方三姑娘,由貴府來公布的真相恐難以服眾。」

  南康長公主望著太子,「太子覺得呢?」

  太子頭大了一圈,他只是來向外祖母祝壽的,不是來斷官司的,看看神情平和的南康長公主母女,再看看眼神殷切中透著絲絲焦慮的方夫人,太子頭更疼了。

  太子並不傻,方夫人的態度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恐怕方茴表妹在這事上不乾淨。怒火往上涌,他和母后再三告誡他們安分守己,莫要學傅家跋扈無度,傅家是父皇母族都沒好下場,更何況他們。

  哪想他們竟然都當成了耳旁風,居然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阿蘿表妹可是父皇親封的郡主,自來得父皇寵愛,她還剛剛救了皇祖母,他們怎麼敢!

  然而即便不滿母族所為,可那確確實實是他母族,他不能不顧方皇后的感受,太子躊躇不定,頓覺棘手。

  一旦交到宗人府,若是公布的真相就是方茴設計毀陸夷光清白好令她不得不嫁入方家,方茴自己身敗名裂是輕的,方家也會顏面無存,進而影響他和母后。

  可若是他不同意,怎麼向陸家交代,怎麼向外人交代。說那白惢的丫鬟是被人收買故意挑撥離間,那收買她的人是誰?太子第一反應就是燕王和齊王,只是這話由方家來說,是無人肯信的,反倒覺得他們賊喊捉賊。

  一時之間,太子無法決斷,陷入左右為難之中。

  方夫人見有希望,悲聲道,「太子,若是交由宗人府,此事必將鬧得滿城風雅,只怕會有人趁機興風作浪,往您身上潑髒水。」

  恰在此時,房門再一次打開,進來的是一身絳紅色松鶴褙子的方老夫人。

  「外祖母。」太子迎了上去。

  方老夫人握著太子的手老淚盈眶,「太子親自來給老婆子賀壽,是老婆子的福氣。不想竟然出了這等腌臢事,污了您的耳朵,老婆子實在無顏見殿下。」

  太子忙忙道,「外祖母莫要說這等話,意外之事誰能料到。」

  方老夫人搖了搖頭,「說來說去還是老身治家不嚴,才會被人有機可乘,幸好郡主安然無恙,否則老身萬死難辭其咎。」

  「老夫人折煞阿蘿了,都是那些宵小之輩作祟,與老夫人又有何干,」陸夷光十分通情達理,「說來還得阿蘿向您致歉,擾了您的七十大壽,實在是對不起。」

  方老夫人頓了頓,定定的看了陸夷光一眼。

  南康長公主也道,「老夫人莫要過於自責,罪該萬死的是這丫鬟的幕後黑手,他如此興風作浪,萬萬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方夫人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臉頰,方老夫人卻是無比贊同地點點頭,「公主說的是,牽扯到茴兒,我們方家合該避嫌,不若把這丫鬟交由殿下審訊。」

  太子怔住了。

  「殿下英明,定然會查明真相。」南康長公主一臉的真摯,眉眼溫和地看著太子,她倒要看看太子應還是不應。

  太子他……應下了,終究不忍拂了頭髮花白的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和方夫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南康長公主和陸夷光心有靈犀一般對視一眼,神色如常。

  這時候,陸初凌和方茴被帶來了,路上被悄悄通風報信過的方茴矢口否認一切。

  陸初凌滿臉茫然無措。

  鬧劇散場,南康長公主和陸夷光離開,陸初凌跟著她們一起走。

  「翠微她?」陸初凌擔心。

  陸夷光道,「她中了迷藥一類的東西,人無大礙,藥效過去便醒了。」

  陸初凌鬆了一口氣,揪了下錦帕,吞吞吐吐道,「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方茴利用我引你過去。」

  「二姐也覺得方茴在撒謊?」陸夷光看著陸初凌,方才方茴可是哭天喊地說白惢血口噴人。

  兩人目光在空中撞了一下,陸初凌燙著了似的避開,「我只是亂猜的,難道真的是她?」

  陸夷光彎了下嘴角,「二姐這麼猜,是因為方茴有什麼不妥之處讓你懷疑的。」

  「沒有,」覺得自己語氣有些急的陸初凌穩了下心神,「我就是隨便猜了下。」

  陸夷光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看來陸初凌她還真知道點什麼,她和方茴是一夥的?還是只是作壁上觀?自己何時得罪過她不成?

  「今日之事你莫要對人說,你娘要問起來倒是不必隱瞞下。」南康長公主叮囑了陸初凌一句。

  陸初凌點頭,「伯母放心,我曉得輕重。」

  「那你去吧。」

  陸初凌福身離開。

  南康長公主眼神冷下來,「看來她並非一無所知。」

  陸夷光嘆了一口氣,她也這麼覺得,又想起方茴,自己與她不親近,但也有點交情,湊在一塊也是能說笑幾句的,真看不出來,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人,畫虎畫皮難畫骨。

  撫了撫陸夷光的臉,南康長公主溫言寬慰,「莫喪氣,你二姐這,我會給你二嬸捎句話。至於方家這邊,沒這麼輕易過關。」

  以為讓太子調查就能逃過一劫,卻不知他們親手把本來可以置身事外的太子架到火上烤。終究只是靠著裙帶關係翻身的暴發戶,富貴不過十來年,只能看見鼻子前那點東西。

  真正讓她煩惱的是太子,耳根子軟,無主見,被兩個女人一裹挾就犯糊塗。傅家犯小錯,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可哪次傅家鑄下大錯,皇帝看在傅太后面子上心慈手軟過。太子才是儲君就開始不顧是非黑白偏袒母族,他是生怕皇帝對他不夠失望不成。

  太子不似明君,楚王?齊王?一個剛愎,一個油滑,瞧著也沒好到哪裡去。

  再往下,靖寧郡王?端看利用從龍之功替顏氏討來了一個嬪位,正了名分,倒是個有成算的,可難保不是曇花一現,一件事哪裡做得了准。何況,他身子骨弱,非長壽之相。

  剩下便是八皇子、十皇子,一個八歲一個五歲,還看不出來,且太過年幼,主少臣疑,國本不固。

  南康長公主都替皇帝愁起來,後繼無人!

  陸夷光與南康長公主道別,她受了『驚嚇』需要回府休息,至於南康長公主則還得留在方府,不然倒成了不給方家的面子,方家無足輕重,可方家背後的太子很重。

  陸夷光不高興的盤腿坐在馬車裡,手托著下巴,要是太子給出的結果不能讓她信服,她就去皇帝面前搬弄口舌。

  不需要她搬弄,皇帝已經知道了,他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睜著眼睛看太子的後續動作。

  皇帝拿了個本子,在上面給記了幾筆,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省得他忙起來就給忘了。

  方家,呵呵,以為是後族就能爬到長公主頭上作威作福。以他們李家為生卻反客為主欺凌起李家人來,不自量力!

  「今兒沒什麼事,讓思行退了吧。」

  阿蘿想必氣得不輕,她慣來聽陸見深的話,讓陸見深早些回去哄哄她。

  中書舍人並非時時刻刻侍立在皇帝左右,皇帝煉丹禱祝的時候,陸見深便會留在偏殿裡處理一些文書。

  得了口諭,陸見深收拾了下離開西苑,出了宮門,等候在外的陸達上前如此這般一說。

  陸見深溫和的眉眼染上一層寒霜,一言不發地上了轎子。

  從西苑至公主府這一路,陸見深腦中轉過諸多念頭。太子秉公處理如何應對,倘若太子一意偏袒方氏又該如何?此事背後還有沒有黑手,又是誰?

  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太子的態度,若是現在方氏就能任意欺凌他們陸家,以後只會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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