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以白為美,然而在軍隊,以強者為尊,崇尚力量,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只會被歧視。Google搜索
陸見湛如果擺出尚書公主子的派頭,自然就無人敢輕慢。但是他離開繁華熟悉的京城不遠千里來到福建水師,就是為了一展抱負。
少年人總有些意氣,想不靠家裡闖出一番功業來,是以陸見湛隱瞞了貴公子的身份,一開始著實吃了一些苦頭。
水來土屯兵來將擋,見招拆招的過程中,陸見湛憑自己的本事在軍隊裡面慢慢站穩了跟腳,也迅速成長起來。
海邊日頭毒,他的臉就這麼的在風吹雨打日夜操練中,曬黑曬糙。
陸見湛自己是一點都不在意,反而覺得更像個男人。
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娘跟他妹對他這張男子氣概十足的臉,如此的深惡痛絕,簡直視若仇寇,恨不得給它刷上一層白粉才罷休。
陸見湛咽了咽喉嚨,垂死掙扎,「過一陣就白回來了。」
「過一陣是過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猴年馬月,這沒幾天就過年了,年後四處拜節,你這張臉可怎麼見人喲。」南康長公主的語氣十分憂傷,仿佛兒子不是黑了糙了,而是毀容了。
陸夷光補刀,「四處拜年的時候,你一黑炭頭戳在我們中間,多煞風景,你好意思嘛。」她長長的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一臉的你好有心機,「二哥就是故意想搶風頭,你看咱們一家人走出去肯定頭一個都注意到他。」
陸見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又抽。
小瞧什麼都別小瞧女人對美的執著。
在父親和兄弟假同情真喜聞樂見的目光下,陸見湛踏上了美膚之路,連洗澡水裡頭都喪心病狂地加了七白美顏粉。
陸夷光還善解人意地送來珍珠粉、雞蛋以及蜂蜜,「大哥也在啊。」
陸見深看著那些東西微微一笑,「來找他說說話。」
剛沐浴好的陸見湛見到幾個丫鬟手裡的東西之後,嘴角又有不受控制的徵兆。
專程跟著陸夷光一塊過來看樂子的陸見游幸災樂禍的笑了。
掃一圈,陸見湛皮笑肉不笑,「故意來看笑話不是。」多齊啊,要是此刻爹娘都來了,他一點都不驚奇。
陸見深笑容依舊春風一般。
陸見游收斂了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別太明顯。
拿著尚方寶劍的陸夷光有恃無恐,「二哥說的什麼話,我是奉阿娘之名來監督你的,這可都是阿娘一番舐犢之情。」
陸夷光拿起珍珠粉盒晃了晃,「這可是東海珍珠,特別養膚,阿娘隔三差五就要用,你看阿娘是不是越來越年輕,比你走那會兒還年輕,它功不可沒。」
「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個留著用吧。」陸見湛十分愛護幼妹。
陸夷光臭美地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臉,「天生麗質用不著。」見他磨磨蹭蹭,陸夷光撇撇嘴,「二哥你別拖延時間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難不成你要阿娘親自動手。」
他娘真幹得出來,陸見湛認了命,沒好氣的瞪一眼優哉游哉誓要圍觀到底的一兄一弟,破罐子破摔的躺平了,「來吧。」語氣宛如慷慨就義。
陸夷光笑不自禁,示意半夏趕緊調配,又意味深長地說道,「最近這一段時間,大堂姐天天在家拿這個敷臉,是新娘教程里的重要環節。」二十八是陸初凝出閣的好日子。
陸見游嘎嘎嘎嘎地笑了起來,猝不及防之下被橘子砸了臉。
陸見湛掂著手裡黃燦燦的橘子,大有你再笑一聲試試,收拾不了妹妹還收拾不了弟弟了。
對於陸見湛的欺軟怕硬,陸見游投以忿忿目光,一個兩個都只會欺負他,早晚有一天,他要離家出走,離開這個冰冷冷毫無人情味的家。
當陸夷光端起調配好的白色糊糊走向陸見湛時,陸見湛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滿不在乎地由著她拿著刷子在自己臉上划來划去。
瞧著玩得不亦樂乎的陸夷光,陸見湛悠悠道,「真是辛苦阿蘿了。」
把臉當成紙畫的陸夷光眼睛彎成了月牙,「不辛苦不辛苦,樂意之至。」聲音無比雀躍。
陸見湛眯了眯眼,「大堂妹婚禮那天,二哥一定擦亮眼睛替你捉一個小美男報答你。」對於自家妹妹的『好色』他知之甚詳。
「胡說什麼。」陸見深不滿的瞥了陸見湛一眼。
只露出一雙眼珠子的陸見湛不以為意地聳了下肩膀。
「好啊,我看上哪個了,二哥就找機會把他打暈了裝在麻袋裡搶回來。」陸夷光興致勃勃。
陸見湛哈了一聲,發現一年不見,妹妹又長進了,臉皮厚度更進一步,之前拿杜若打趣她,她還會臉紅連著。
「就這麼辦。」陸見深老懷甚慰的點了點頭,就該這樣,哪裡值得為那個不識貨的小白臉傷心。
陸見深沒了脾氣,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
「那我呢,我呢?」陸見游搓了搓手掌嘿嘿笑,一派心馳神往,「二哥是不是也幫我搶個小媳婦回來?」
一個橘子又砸了過去,這回陸見游身手矯健地躲過了。
「你太醜,不行。」陸見湛冷酷無情地說道,「人姑娘死活不會同意,麻煩。」
陸夷光咯咯咯笑起來,笑得東倒西歪,樂不可支。
被人身攻擊的陸見游傷心欲絕,扯了扯麵皮,「我哪丑了,你才丑!黑炭頭。」
「臭小子。」陸見湛呵了一聲,「洗了臉,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見游做了個鬼臉,扭身就跑,先溜為上。
……
二十八,宜嫁娶,陸初凝出閣。
作為本家,公主府一行人早早就去了柳葉胡同那邊。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婚房內,喜娘悠長富有韻律的調子響在眾人耳邊。
頭戴鳳冠,身披紅色嫁衣的陸初凝美艷不可方物,穿上嫁衣的時刻,是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留在屋子裡的姑娘們,看著正紅嫁衣的目光里,歡喜之餘又有淡淡的羨慕和情愁,不知自己何時床上嫁衣,紅綢的另一頭又是誰?
鞭炮禮樂聲中,新郎官鄭明習到了,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抵達閨房,接到了新娘。
新郎官牽著紅綢,紅綢另一端握在陸初凝手裡,而陸初凝在陸見深背上,京里的習俗,女兒家離開閨房之後,腳不能占地,需由娘家兄弟背出去。二房兄弟年幼,這差事便落在陸見深身上。
陸夷光左看看新郎官,右看看陸見深,點了點頭,覺得她哥搶了新郎官的風頭,忍不住開始暢想,待她大哥穿上喜服,該是何等美色,一想,頓覺心潮澎湃。
「阿蘿妹妹。」陸玉簪喚了一聲出了神的陸夷光。
回過神的陸夷光摸了摸後腦勺,打了個哈哈,拉上陸玉簪,「咱們快走,要不沒位置。」
離開閨房之後,新郎官和新娘子還要拜別父母,之後才能上花轎離開。
正堂上端坐著陸衍和蔡氏,夫妻二人一身喜慶。陸衍笑意融融,蔡氏笑容之中又夾雜了絲絲不舍和難受,女兒出嫁後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日後回來不是回家而是做客,蔡氏這心啊,就跟硬生生被人割了一半似的難受。
堂上除了父母外,還坐著陸徵和南康長公主,以及特意從太湖老家趕來的族人代表,此外還有幾名貴客。
已經占了一個好位置的陸見游招了招手,陸夷光拉著陸玉簪鑽了進去。
「沒想到蕭都督也會來。」陸見游聲音興奮異常,眼神灼熱猶如信徒見到了神明。
循著他的視線,陸夷光看見了坐在左邊太師椅上高大威武的男人,面容堅毅沉穩,只靜靜地坐在那裡,便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令人望而怯步。
可不正是北軍都督蕭琢,陸見游的心頭硃砂痣。能令陸見游這般崇拜,這位蕭都督自然不是等閒人。
這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父母是誰來自何處皆是謎。外人只知他十五六歲便出現在皇帝身邊,助皇帝削藩平叛,收攏皇權,又盪除西北外患,拯救邊關百姓與水火之中,戰功彪炳。因他常年駐紮在邊陲,令韃靼不敢進犯,在軍中民間有戰神之稱。
陸夷光小聲道,「二叔也隸屬北軍,蕭都督正巧在京,來喝一杯喜酒不是很正常。」何況還有她爹娘的面子在呢。
陸見遊興奮的小臉放光,「待會兒我要去敬酒。」
陸夷光好笑,見旁邊的陸玉簪一頭霧水,遂解釋,「蕭都督戰功赫赫是戰神,我三哥崇拜他崇拜的不行。」哪個小少年沒有英雄夢,就是他二哥也對他心生嚮往,只是沒陸見游這麼狂熱罷了。
陸玉簪恍然,原來如此,聽著就很了不起的樣子,忽的,陸玉簪笑意僵在眼裡,她恭敬又緊張地扯了扯嘴角。
堂上的蕭琢收回目光,咋看有些像,細看又不像了,應該是陸家親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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