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經過寧王提醒,皇帝意識到自己想的不夠周全,阿蘿沒轉換過來,他也犯了同樣的錯,「回頭朕提醒阿蘿一聲。記住本站域名」話鋒一轉,「怕是又要不開心了,還是由著她去吧,諒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皇帝女兒不愁嫁,清譽不清譽,不用太在意,開心最重要。要不然也不會在從護衛那得知兩個女兒跑到象姑館開眼界,他也裝作毫不知情,一個字都沒提。

  寧王頓了下,知道父皇寵愛她,卻不知道到了這般地步,話已至此,他自然不會再討嫌多嘴,「八妹是父皇掌珠,誰敢冒犯,是兒臣想岔了。」

  「你也是一片好意,」皇帝點了點頭,「阿蘿和思行總歸是表兄妹,不過他們情況特殊,親近些也正常,才認她回來,就要她和陸家劃清界限,強人所難了,慢慢來吧。」

  寧王輕笑,「父皇說的是,八妹聰慧,想來過一陣自己就想通其中關竅。」

  皇帝看一眼寧王,「你對阿蘿倒是上心。」

  寧王一臉坦蕩,「八妹救過兒臣性命,兒臣一直記得這份恩情。」

  他對陸夷光的確生出過好感,在生死存亡之際,她沒有放棄他。在環境惡劣的海島上,她將更好的食物讓給他。然而造化弄人,她是他的妹妹。這般也好,絕了希望,便不用再絞盡腦汁。

  這是父子倆第一次直接談起寧王和陸夷光一起落難那樁事。

  去年寧王用這樁事試探過皇帝的態度,如今來看得不得承認,那是一步臭棋,饒是他有七巧玲瓏心也萬萬想不到陸夷光居然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而皇帝同樣沒有忘記,偶爾也會斟酌,寧王對阿蘿是真的生了男女之情還只是利用之心,他自然希望是後者。

  皇帝收回目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皇帝又捻了一塊海棠酥,末了擦擦手,轉回之前的話題,「朕之前與你說的,你意下如何?」

  寧王撩起衣擺跪下:「福慧郡主是個好姑娘,只是祖宗家法不敢違。」

  皇帝動了下嘴角,不敢違,不是不想違。老七終究是有野心的,作為皇子有野心正常,尤其是在太子無法服眾的情況下。

  「這也是朕所顧慮的,只是這麼多年,太后只求了朕這一樁事,她老人家身子骨日漸衰弱,朕實在於心不忍。」皇帝感嘆。

  寧王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皇帝挑眉,「你打算如何勸解太后?」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皇祖母最是通情達理,必能理解父皇為難之處。」

  皇帝笑了笑,「容朕再思量幾日,一月後夏苗,你且好生準備。」這個兒子自幼體弱多病,這一年好了些,但是弓馬騎射依舊不嫻熟。

  寧王拱手應是,又說了幾句話,行禮告退。離開時,撞見了從暖閣出來的陸見深,點心略有些甜,他多喝了幾杯茶,出來更衣。

  陸見深遠遠行禮,並未上前,中書舍人與皇子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寧王挑唇笑了笑。

  陸見深眸色一黯,回以微笑。

  過了兩日,傳來皇帝賜婚寧王和福慧郡主的消息,驚呆了一群人。彷佛往油鍋里倒了一瓢冷水,遊星四濺,噼里啪啦不休。

  便是住在西苑的陸夷光都感覺到了風起雲湧,連表面的平靜都維持不住了。陸夷光心想,只怕皇宮裡已經炸開了鍋。

  昭仁公主受不了皇宮詭異的氣氛跑來西苑躲清靜,嘖嘖有聲,「你是沒住在宮裡,都議論瘋了。」

  陸夷光托著臉,「能不議論嗎,百年來出身最高的王妃,還不是一般的高。」太子和燕王心裡還不得油煎似的難受。

  燕王的野心,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現在又攪和進來了一個態度曖昧的寧王。之前寧王是依附太子的,可自打寧王在福建立了功之後,太子和寧王之間氣氛也微妙起來。

  皇家兄弟之間只剩下虛情假意爾虞我詐,還是公主府好,兄弟之間相親相愛互相扶助。

  「可不是這個理,」昭仁公主皺眉,「父皇這道賜婚的聖旨,著實出人意料。」昭仁公主湊到陸夷光身邊,杵了杵她的腰眼,「你覺得父皇是不是?」

  「我哪知道,」陸夷光攤了攤手,「陛下怎麼可能跟我說這些事。」他們雖然時不時會一塊用一頓午膳或者晚膳,不過說的都是一些家常話,從來不談論朝政,說實話,皇帝自己處理朝政的時間都少之又少,他最愛待在道觀里。

  「父皇的心思真難猜。」昭仁公主鼓了鼓腮幫子。

  陸夷光:「那就別猜了,那些事最好別摻和。」不摻和,不管是誰上位,她們都是長公主。

  「你就一點都不關心。」昭仁公主斜睨陸夷光。

  陸夷光:「關心麼是肯定有點關心的。」

  身處這個位置,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在意。摸著良心說,她是希望寧王把太子拉下馬的。

  她和方家有過節,雖然方家認了錯付出了代價,不管是方家人還是方皇后亦或者太子都不曾因為方茴被流放表現出嫉恨,反倒對她更和善。但是吧,她忍不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待方家得勢之後,會不會想起早年的窩囊。畢竟從那件事上來看,方家裡很有幾個拎不清的人。

  燕王不熟,一點交情都沒有。

  寧王這邊有共患難的交情。

  感情傾向一目了然。

  「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就我這腦袋,可玩不轉這些,所以我就看看唄。」陸夷光點了點腦門。

  昭仁公主捧著她的腦袋打量片刻,「是啊,你的聰明勁都用在長得好看上,這裡頭是空的。」

  陸夷光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兩人打鬧了一陣。

  這時候,半夏進來了,她代替陸夷光向寧王府和慈寧宮的福慧郡主送了賀禮。一邊是兄長一邊是養在鄭太后膝下的表姐,豈能不做表示。

  陸夷光問,「福慧郡主氣色好些了嗎?」別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福慧郡主思慕寧王,那年元宵宴上她和昭仁公主親眼撞見的。

  半夏回,「奴婢瞧著郡主比上回見的時候好了許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昭仁公主曖昧一笑。

  陸夷光會心一笑,又問,「寧王府是不是門庭若市?」

  半夏玩笑著奉承,「公主料事如神,都是道賀的,不過寧王爺只收了宗親的賀禮,其他都婉拒了。」

  昭仁公主嘁了一聲,「一群牆頭草。」

  陸夷光失笑。

  就在這樣波詭雲譎的氣氛中,夏苗如期而至,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從西苑出發。

  陸夷光跑到了南康長公主的馬車內,在她堪堪要喊娘之際,南康長公主一個眼神使過去。

  陸夷光癟癟嘴,咽了回去,卻也不肯叫姑母,在外人面前叫叫就算了,私下還這麼叫,她就是覺得彆扭。

  陸夷光歪了過去,抱著南康長公主的胳膊,「到了圍場,我打一頭鹿給您吃。」

  「人不大,口氣不小。」

  陸夷光哼了一聲,「瞧不起我是不是,我的箭術可不是吹出來的。」

  「行,」南康長公主揉了揉陸夷光的頭頂,「那我且等著你的戰利品。」

  陸夷光咯咯咯的笑。

  娘兒倆膩歪了一路,雖然陸夷光隔三差五從西苑跑回公主府,可到底不似以前,天天見。

  中途休息的時候,陸見深驅馬過來,還沒靠近就聽見裡面的歡聲笑語。

  打開窗簾透風的陸夷光遠遠見了他,揚起燦爛笑臉,雙眼亮如星辰。

  陸見深打馬停在窗前,眼角眉梢含著笑。

  「大……大表哥,哪來的桔梗花?」陸夷光好奇地指了指陸見深右手的紫色桔梗。

  陸見深遞給她,「路邊摘的,還要兩個時辰才到,看看鮮花,你和母親心情也會更好些。」

  陸夷光接住桔梗,神情嚴肅起來。

  陸見深:「不喜歡這個花?」

  「這麼多不像是野花啊,大哥,你不會是從旁邊的花田裡偷的吧!」陸夷光一臉沒想到你會這樣。

  陸見深失笑,「你要報官嗎?」

  陸夷光果斷道,「怎麼可能,親親相隱,要是報了官我也得被罰。」

  陸見深好笑的搖了搖頭,「一兩銀子買的。」

  陸夷光嘖了一聲,「一兩銀子才買這麼一點,當真是人傻錢多有好騙。」

  陸見深伸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下,「話說八道。」

  坐在陸夷光身後的南康長公主留意到旁人若有若無的視線,略帶不贊成地看了一眼陸見深,這孩子還是改不了那些順手的小習慣,親兄妹尚且需要避嫌,更何況表兄妹。

  陸見深像是才意識到,衝著南康長公主歉然一笑。

  低頭聞花香的陸夷光壓根沒留意到這一幕,「真香!」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