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柳歲歲,你朝我發什麼火

  沈工臣剛進府,惠安堂就得了消息,立馬派了人來請。

  他換下飛魚服,穿上一身玄色便袍跟著就走了。

  臨走前吩咐七星:「讓管家吩咐各房,飯後都來母親院中,我有話要說。」

  「是!」

  七星轉身去找管家,沈工臣則跟著惠春堂的人來到林氏的院中。

  正是晚飯時間,他一進去,就見一旁飯廳擺放著飯菜。

  林氏坐在一旁,國公爺沈昶也在。

  沈工臣見了禮,便坐在兩人對面。

  林氏親手給他盛了碗湯:「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想著您肯定要找我,自然不敢讓您久等。」沈工臣接過湯碗隨口說。

  林氏愣了一下,接著氣樂了:「你倒是一點不拐彎抹角!」

  沈工臣彎了彎唇角沒說話。

  一旁沈昶出了聲:「要我說,柔姐兒那性子就得好好懲治上一回,別管她。」

  「那怎麼行?」林氏急忙道,「她好歹是咱沈家嫡出的姑娘,也正好趕上議親,這次被帶走已是丟了顏面,若在裡面時間長了,那薛家恐要生變!」

  「那也是她自作孽!」沈昶十分生氣,「她現在被苗氏慣得無法無天,連累沈家沒臉,依我看直接發去家廟,讓她好好反省!」

  「你……」老夫人氣得半死,不由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小兒子。

  哪知道一貫護著她的沈工臣頭也不抬,只顧著喝湯。

  她忍無可忍,一把搶過他手中湯碗,生氣道:「就知道喝,你倒是說句話!」

  沈工臣抬眸看她:「母親想讓我如何做?」

  「自然是儘早將她放出來。」

  「可人不在我手裡。」

  林氏更生氣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新上任的紀朝原是你手底下的人。」

  「那又如何?人家現在是府尹大人,如何還能聽我調遣?」沈工臣繼續道,「再說了,此事太后那邊已經知曉,母親如其擔心柔姐兒在裡面受苦,還是操心一下若是太后被怪罪,該如何應對吧。」

  「太后知道了?」林氏大吃一驚,「這如何是好?」

  「兒子吩咐管家讓各房一會兒過來一趟,商議如何應對此事。」

  「對對對,那快吃飯。」林氏再也沒心思管沈玉柔死活了。

  說到底,在她心裡,沒有誰比國公府的榮華富貴更重要。

  ……

  大房,錦春堂。

  苗氏一聽管家來說,沈工臣讓各房吃完飯去一趟惠春堂,立馬坐立不安起來。

  「你說四弟會不會是因為柔姐兒的事要動怒?」她看著大爺沈工華問道。

  沈工華皺眉:「我哪裡知道?趕緊吃,吃完趕緊過去!」

  原本就擔心沈玉柔的苗氏,見他還這般凶,立馬又哭了起來。

  「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嫁了你,你連自己女兒也護不住……」

  沈工華被她鬧得無法。

  只好忍著脾氣勸道:「四弟何時朝你動過怒?柔姐兒被抓走,他這個時候召集各房,自然是有辦法弄她出來。」

  「真的?」苗氏立馬停了哭鬧。

  「我剛在府門口碰著他了,他會他說想辦法,大概是有了眉目。」

  苗氏一聽,喜出望外:「那便是最好!」

  隨後又道:「我好歹也是他大嫂,也掌管著這偌大的國公府,替他操了多少心思,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若他半分情面不給我,我倒真要問問他有沒有良心?」

  沈工華卻道:「這次柔姐兒回來後,你必須得好好將她看管起來,如若再有下次,你這掌家之權恐怕要落去別人頭上。」

  「怎麼可能?」苗氏根本不信,「我又沒犯錯,憑什麼要奪我掌家權?」

  「就憑柔姐兒此次讓沈家蒙羞!」沈工華再也忍不住脾氣,「老四什麼性子我比你更清楚,你若是再不改改自己的脾氣,這管家權你就別想要?」

  「我不要誰敢要?」苗氏和他扛起來,「她二房柳妙音還是三房孟嬌蘭?兩人有哪點比得上我?四弟憑什麼讓她們掌家?」

  一聽她嚷嚷,沈工華就頭疼。

  索性連飯也不吃了,起身去了其他院妾室那兒。

  氣得苗氏摔了碗筷,哭得兩眼紅腫:「我怎麼就這麼命苦?」

  ……

  柳歲歲這一覺睡到半夜才醒。

  春杳一直守著她。

  見她醒了,忙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來,伺候她喝了後,這才出聲:「娘子,四爺來了,一直在等您!」

  柳歲歲剛醒,腦子還是懵的。

  她呆呆地問了一句:「你說誰?」

  「四爺,沈四爺來了,就在院中,奴婢給你換身衣裙。」

  春杳將已經備好的衣裙拿過來,替柳歲歲換上。

  又打來熱水替她重新梳妝。

  一通完畢,柳歲歲的腦子才慢慢清醒過來。

  「現在什麼時辰?」

  「已經快亥時。」

  「這麼晚他來我這兒作甚?」

  「奴婢不知,」春杳小聲猜,「可能是為了今日的事,奴婢見他臉色並不好看。」

  一聽這話,柳歲歲心頭一咯噔。

  她站在門口不敢出去了。

  沈工臣今日大義滅親,替她主持了公道,但她知道他一向護犢子。

  他今日估摸著想護著沈玉柔,但在那麼多人面前,他不好徇私。

  這會兒恐怕是責怪她來了。

  一想到這兒,柳歲歲好不容易好了些的心情,又變得煩躁起來。

  她站在窗前,看著坐在院中亭子裡的沈工臣,他背對著她,背影冷肅,讓人無端覺得壓抑。

  春杳卻說:「未必是壞事,奴婢聽說今日晚上,四爺奪了大房的掌家權,給了您姑母呢,二夫人日後就是國公府後院掌家夫人,這地位自然是又高了一等,這可是好事。」

  「真的?」柳歲歲一臉意外。

  春杳點頭:「不僅如此,四爺還罰了大房三個月的月銀,國公爺也斥責了大房一頓,說大夫人和大爺教導無方,連累國公府其他娘子的名聲也遭了殃!」

  柳歲歲聽到這兒,原本蹙著的秀眉不自覺舒展開來。

  她揚起唇角:「算他還算公正。」

  說著伸手挑開帘子,走了出去。

  沈工臣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他的耳力和目力異於常人無數倍。

  自柳歲歲醒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了。

  待她出門朝他走來,他亦未動。

  直到對方輕巧的腳步聲停在他身後,柳歲歲喚他的聲音傳來。

  軟綿綿的,帶著江南特有的軟糯。

  「四爺。」

  沈工臣轉身回頭,借著頭頂的燈籠光,視線落在她臉上。

  腦子裡划過大司馬夫人那張臉,不由得出聲問道:「你與那大司馬夫人有何關係?」

  柳歲歲沒料到他會問這個。

  整個人一怔:「四爺問這個作甚?」

  「你和她長得極像!」

  柳歲歲莫名有些惱:「天底下長得相像之人何其多,難不成沈四爺要挨個打聽一遍嗎?」

  她莫名的怒火讓沈工臣擰眉。

  「柳歲歲,你朝我發什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