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看著眼前這一幕,都愣住了。
只有苗氏驚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她看著被嬤嬤抓著的碧芹,有些生氣地質問秦雙喜:「秦娘子,你這是做什麼?」
秦雙喜根本不理她,徑直帶著人走到臉色發白已經開始站不穩的沈玉柔面前,冷笑一聲:「好一個沈三娘子,自己偷了金釵卻要陷害柳娘子,當真是可惡至極!」
沈玉柔還想狡辯,碧芹『撲通』一聲跪下來。
她哭著說:「娘子,秦娘子什麼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麼?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沈玉柔一改剛才的驚慌失措,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碧芹,惡狠狠地道,「好一個賤婢,明明就是你撿了金釵不還想要栽贓陷害柳歲歲,卻連累於我,你真該死,還不給我滾!」
碧芹連滾帶爬正要走,卻被一旁侍衛一把攔住。
嚇得她『撲通』又跪了下去。
苗氏見了,疾步走到沈工臣面前,見他穩坐當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更是急得不行:「四弟,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柔姐兒被人陷害?」
柳氏正要出聲,一旁潘氏率先出了口。
她亦起身走過來,視線掃過沈玉柔,看向沈工臣:「人都被抓過來了,沈大人還在等什麼?莫不是要包庇你沈家娘子不成?」
被她不動聲色護在身後的柳歲歲,聞言終於抬眸看過來。
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護著她。
毫不在意別人的眼神和探究。
柳歲歲忍不住想,她想做什麼呢?
若是想要彌補,真的大可不必。
沈玉柔突然跪過來,她紅著眼眶一臉屈辱:「四叔,我沒有,柳娘子寄住國公府,我們之間也算是姐妹,我如何會陷害她?」
她話音一落,一直看熱鬧的四公主秦流月突然笑著出了聲。
「如果本宮沒記錯,沈三娘子剛才可是叫得最起勁,一直將我們的視線往柳娘子身上引呢,這會兒倒演起姐妹情深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也恍然大悟,紛紛點頭附和。
「還真是,我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柳娘子是誰。」
「對啊,是她一直將咱們的注意力往柳娘子身上引。」
「原來是早有預謀。」
「天啊,小小年紀,心機真深,日後咱們可得離她遠一點。」
「哎我聽說她在府上就經常欺負這位柳娘子,天天說人家寄人籬下白吃白喝她家的……」
「嘖嘖什麼她家的?國公府是國公府,她不過是大房一個娘子而已,還真是臉大。」
「我聽說她最近要和信遠侯府議親呢,就這品性,薛家也看得上?」
而此刻,就坐在旁邊的信遠侯薛夫人,臉色一會兒青一會白,握著娟帕的手指緊了又緊,暗暗咬牙,後悔得要死。
二娘子沈玉容坐在對面。
議論聲四起,她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章家。
剛才和與她親密無比聊著天的章夫人,臉色不虞,明知道她在看她,卻連一個視線都沒給她。
一母同胞所出的,品性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沈玉容臉色,瞬間慘白。
她驟然回眸,看著沈玉柔,眼底藏著怨恨。
蠢貨,想死自己死去,為何要連累她?
一直沒出聲的沈工臣緩緩抬眸,他沒看跪在他面前的沈玉柔,銳利的黑眸,透著幽沉的暗芒,落在跪在沈玉柔身後的碧芹身上。
開口,嗓音平靜,無波不瀾。
「你來說!」
此刻的碧芹全身已經被冷汗濕透。
她作為沈家下人,太清楚沈四爺的手段。
於是,什麼也不敢隱瞞,全招了。
「從合歡亭下來之後,過來戲園子的路上,三娘子撿到君樂郡主的金釵,當時奴婢勸娘子趕緊還給君樂郡主,可娘子卻讓奴婢找了一個眼生的小丫頭,塞給她一兩銀子,讓她找機會將金釵塞進柳娘子身上……」
那小丫頭也跪了過來。
她磕頭如搗蒜,一邊哭一邊求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大人饒命……」
一切塵埃落定。
見事情敗落,沈玉柔整個身子癱軟在地。
苗氏先是大吃一驚,待回過神來,一巴掌扇在了沈玉柔臉上,氣急敗壞:「你這個蠢貨,誰讓你做如此下作之事?」
「母親,母親救我。」被扇了一耳光的沈玉柔顧不上疼,一把抱住苗氏的雙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苗氏又氣又心疼。
顧不得顏面,開始朝沈工臣開口:「四弟,經過此事,柔姐兒定知道錯了,你讓我帶她回去,我定會好好罰她!」
「那可不行。」君樂郡主走了出來。
她晃著手裡的金釵,看著跪在地上求饒的沈玉柔,笑眯眯地道:「撿了御賜之物不想著歸還,倒去栽贓陷害別人,這樣的人,品德敗壞,就該丟去家廟,好好抄抄佛經靜靜心才對。」
苗氏臉色一變:「郡主未免說得太過,柔姐兒還小……」
「大夫人還真是護犢子護得緊,沈三娘子比我都大,我聽說快議親了,哪裡小了?」君樂郡主一邊說一邊捂著帕子笑。
苗氏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臉色鐵青,只好將求助的眼光投向沈工臣。
沈工臣緩緩起身,挾裹一身冷意,誰也沒看。
冷聲吩咐一旁京兆府尹:「紀大人,交給你了。」
紀朝:「是!」
「還有,」沈工臣轉身之前突然看向笑得正歡的君樂郡主,不容置喙,「別忘了將君樂郡主一起帶上!」
君樂郡主:「……我又沒犯錯,憑什麼帶我?」
沈工臣根本不理她,徑直領著人走了。
沈工臣一走,紀朝就示意衙門侍衛上前拿人。
沈玉柔嚇得抱住苗氏不鬆手,苗氏將她抱得緊緊的,母女倆哭著喊著不去衙門;而那邊君樂郡主倒痛快。
見侍衛過來拿她,氣得一拂袖子:「別碰我,本郡主自己走!」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沈玉柔和碧芹還有那個小丫頭被一起帶走,苗氏哭暈在一旁,沈玉容扶著自己的母親,臉上一點情緒都無。
在場眾人一陣唏噓。
「沈大人果然鐵面無私,這沈三娘子可是他親侄女,說抓就抓,半點不留情面!」
「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冷血閻王,怎可能會徇私?」
而此刻,柳氏則拉著柳歲歲的手,一臉憤慨:「活該,這就是報應!」
潘氏站在一旁,一直看著柳歲歲。
卻見她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不免有些黯然。
就在這時,有下人來說:「夫人,大司馬聽說了剛才的事,有些擔心您,這會兒在王府門外,親自接您回去。」
潘氏恍若未聞。
她抬腳走到柳歲歲面前,那雙和她一樣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柔聲喚了一句:「囡囡,和娘回大司馬府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