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公主派了人去請,柳歲歲自然不能不聽。
她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裙,看著沈工臣,開始裝可憐:「這番出去,我定又要被欺負了,沈大人,我好怕。」
「怕什麼?」沈工臣黑眸含笑,看著她的眼神透著縱容,「誰若欺負了你,你只管還回去,本大人替你兜底就是。」
柳歲歲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抿嘴偷樂,轉身走了出去。
院子裡的一棵蒼翠的松樹下,明玉公主和林氏幾人圍坐在石桌前,看到柳歲歲出來,大家不約而同扭頭看過來。
京城已經入了十一月,天氣漸亮,大家都穿上了厚的衣服。
今日的柳歲歲,一身煙粉色長裙,外面穿了一件胭脂色長褙子,極其嬌嫩的顏色,將她原本就如花的小臉襯得嬌艷動人。
明玉公主身為一國公主,被世人吹捧有著傾城之姿。
她一向高傲,一直覺得自己是最美最尊貴的公主,但此刻看著朝她走來的柳歲歲,明明衣著沒她奢華漂亮,卻像是在發光。
她心裡橫生嫉妒,看著柳歲歲的眼神透著幾分冷意。
而一旁林氏,見柳歲歲這副模樣,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狐媚子勾人精。』
苗氏則懶得看她,每次見她必添堵,覺得柳歲歲和她大房八字不合,見面肯定沒好事。
而一旁站著的沈玉柔,看著走來的柳歲歲,臉上陰晴不定。
她想起上次在秦西嶺時,柳歲歲曾對她說過的話……她心裡莫名一陣不舒服。
柳歲歲才懶得理會她倆各自心思,大大方方地走到明玉公主面前,福身施了一禮,起身時看著對方:「不知公主叫臣女來是有何事?」
明玉公主輕輕一笑,看著她道:「本宮只是覺得,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就這樣待在一個男人屋子裡,總歸是不適合。」
「小娘子最看重的就是名聲清白,你這樣不管不顧,就不怕人說閒話?」
柳歲歲輕輕一笑:「閒話自然是人傳出去的,若您幾位不說,外人自然不會知道。」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臉色都變了。
林氏更是生氣道:「你什麼意思?你自己一聲不吭地進了我兒的屋子,最後反倒怪我們說閒話?小柳氏,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作風正一點,別人自然無話可說。」
「老夫人說得是。」柳歲歲也不生氣,一雙好看的杏眸含著笑,「沈大人是您兒子,他什麼脾氣您自然是再清楚不過,若他不想見我,我自然進不去他屋子,更不可能在裡面待這麼久。」
林氏臉色大變:「你……」
「我和沈大人兩情相悅,早就定情,他上次又捨身救了我繼父,我若是再斤斤計較什麼名聲清白,真就有些沒良心了不是?」
「柳歲歲,你好不要臉!」林氏被氣的破口大罵。
「我和沈工臣,男未婚女未嫁,彼此有情,何為不要臉?我勸老夫人嘴巴乾淨些,我娘若是聽了這些,恐怕又要攪得您不得安生。」
「你你你……」林氏用手指著她,氣得半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不明白,以前好欺負的小娘子,怎麼就變得如此厲害?
她說一句,她懟一句,毫無顧忌,肆意妄為,簡直……氣死她了。
一旁苗氏見林氏氣得半響說不出一個字來,趕緊開了口:「你喜歡四弟是不假,但兒女婚姻之事還得父母來定,再說了,你倆之間什麼都害沒定呢,你就這麼跑來,總歸是不好聽。」
「大夫人說得是。」柳歲歲依舊笑意盈盈,「等沈工臣的胳膊好了,我便讓他去我家提親,到時候操持訂親事宜這些,少不了要麻煩您。」
「……」苗氏嘴巴張了張,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就像是一拳捶在了棉花上,無力又抓狂,卻毫無辦法。
沈玉柔見此,冷笑一聲,出言嘲諷。
「你還真是不要臉,上趕著嫁人!」
柳歲歲抬眸看她,不急不惱:「沈三娘子倒是挺要臉,訂親的事從春天拖到夏天,又從夏天拖到這會兒,這眼看著一年就過去了,怎地還沒個動靜?」
「莫不是人家反悔,不想要你了?」
「你……」柳歲歲的話就如一把刀直戳沈玉柔的痛處。
她臉色一變,一個健步衝到柳歲歲跟前,抬手又要打她。
一旁天元早就有了準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他力道重,常年練武的一隻手,攥得沈玉柔臉色都變了。
「疼疼……娘……」
苗氏忙上前來,一把將沈玉柔摟在懷裡。
天元鬆手,板著臉:「你算個什麼東西?陸府的姑娘你也敢動?!」
「她算什麼陸府姑娘,不過是個雜種……」
話剛開口,脖子被掐住。
天元直接將她整個人都提了起來,苗氏嚇壞了,大叫一聲:「你幹什麼?」
隨後又叫:「來人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一群人蜂擁上來,將柳歲歲和天元圍在中間,北斗突然出現,冰冷的視線掃過那群下人:「滾!」
那些人立馬就散了。
苗氏一見,氣得渾身發抖:「你們……你們這裡是沈家,是國公府,不是陸家,你們就任由他們在這兒撒野?國公府的面子在哪兒?」
柳歲歲示意天元將沈玉柔鬆開。
接著看向苗氏,平靜出聲:「我根本不想生事,是你們一句句羞辱在先。」
林氏氣急敗壞出了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給我滾,滾出我們沈家,這裡不歡迎你,以後莫要再來。」
「來不來不是您說了算。」柳歲歲抬腳走近林氏,不知為何,她明明一個小姑娘,卻嚇得林氏忍不住後退兩步。
「你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老夫人一聲,我不僅會來,還會三書六禮四聘五金地嫁進來。」她見林氏瞪大雙眼,輕輕揚唇,「到時候咱倆就是婆媳,我若是伺候不周,還請老夫人見諒。」
說完,她看向坐在一旁看好戲的明玉公,輕輕一福身。
「公主好坐,臣女先走了。」
說完,沒看任何人,抬腳扭著小蠻腰帶著天元就走了。
柳歲歲一路挺直脊背,清晰地感覺到胸腔內,有一股子氣在涌動。
洶湧澎湃。
從未有過的爽快讓她恨不能在原地蹦跳幾下轉幾圈再歡呼幾聲。
肆無忌憚無所畏懼懟人的感覺太爽了。
真的太爽了。
直衝滿門的爽快,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
一出鎮國公府,一坐上馬車,柳歲歲便開心地在車上大笑起來。
那笑聲大得,嚇得駕車的天元忙勸她:「娘子哎,小點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您犯了什麼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