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摸了摸口袋,從裡面拿出一顆糖。
她將糖遞給姬生:「師父,給。」
「……」姬生將臉扭到一旁,不想理她。
「您不吃嗎?」柳歲歲作勢收回手去,「您若不吃,那我拿去給四爺……」
姬生一把奪過去,剝了糖紙丟進嘴裡:「你也太摳了,就一顆糖還想分兩人,柳歲歲,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摳門的。」
「哎呀我今日走得太匆忙,沒來得及給您準備,下次吧,下次給您帶九玉樓的烤雞和好酒。」
姬生臉色好看了些。
哼了哼:「這才差不多。」
「那我進去了?」
「去吧去吧。」姬生收起醫書,夾在咯吱窩,起身抬腳往外去,「我就不在這兒妨礙你們了,回去睡會兒覺,晚上還要伺候他,我堂堂一介神醫竟落到如此地步,說不得說不得。」
柳歲歲笑意盈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以後可是有大福報的人。」
「哼,好聽的話莫說,給我些銀子讓我去春風樓喝點小花酒才是正理。」
柳歲歲一聽,好看的杏眸一瞪:「你想得美!」
說著抬腳朝內室走去。
氣得姬生直瞪眼:「哎嘿你這丫頭,凶什麼凶?」
「就凶怎麼了?你不娶親找個媳婦,日日跑春風樓喝花酒,等您老了您就是為老不尊。」
「我我我……」
七星忙過來說好話:「您莫氣莫氣,小的給您準備了一桌好酒菜,現在就給您送過去。」
「你這廚房的酒菜我都吃夠了……」姬生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
而柳歲歲也進了內室。
一抬頭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沈工臣,他正在看她,黑眸深邃,猶如一方深潭,幽深而難明。
原本臉上掛著笑的柳歲歲,在對上他雙眸的那一刻,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
她停在原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嘴巴卻慢慢噘了起來,小模樣委屈又難過。
「你不願見我對嗎?」她有些生氣,「你看你板著臉冷著眼,沈工臣,我很害怕的你知不知道?」
沈工臣沒說話。
他看著站在幾步之外的小娘子。
一身灰撲撲的侍衛服也掩蓋不住她一身嬌艷。
此刻,她正委屈巴巴地看著他,緋紅的唇兒微微嘟著,白嫩的小臉鼓著,生氣又控訴地看著他……
他開口:「你怕什麼?」
「你!」柳歲歲朝他走了幾步,「你一生氣就板著臉,我欠你銀子了嗎?人家好心跑來看你,你就這麼對我?」
「我沒讓你來……」話一開口,沈工臣就後悔了。
他閉了嘴,卻已經晚了。
就見柳歲歲一雙杏眸『唰』地一下就紅了,淚水迅速蔓延,不過是眨眼之間,雙眸含著淚水,要掉不掉,看著特別惹人憐惜。
沈工臣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
他以為柳歲歲會掉頭就走,他也做好了下床去追的準備,可誰料人家不僅沒走,反而兩步走過來,一屁股坐在他床邊,凶得不得了。
「你越不想見我,我越要留在這裡給你添堵,有本事你就把我扔出去。」
沈工臣看著她,沉默半晌,沉沉開了口。
「這麼晚了你來作甚?」
「我給你寫信,你都不回我。」她看著他,眼眶依舊紅著,委屈得不行,「我這幾天一直在擔心你,今日實在受不了,就跑來了。」
「我很好,莫要擔心。」
「你為何不回我信?你是左臂受傷,又不是右手,你又不是不能寫字,為何不回?」
「沒來得及……」
「都三天了,沈工臣你在騙鬼呢?」
沈工臣看著她:「你這樣半夜三更跑來,大司馬和你娘就不擔心?」
「擔心什麼?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柳歲歲話音剛落,沈工臣沒蹦住,勾了唇角。
他再看她,深邃的眼眸透著幾分她看不懂的東西。
說到吃,柳歲歲的肚子突然發出『咕咕』的叫聲。
她忙一把捂住,小臉表情有些尷尬。
沈工臣自然也聽見了,他叫來七星,吩咐廚房做點飯菜送來。
七星高興地出去了,很快下人抬著一張小桌送進來。
桌上擺了三菜一湯,熱氣騰騰,都是柳歲歲喜歡的。
她也沒客氣,淨了手,坐在一旁拿起了筷子。
她吃飯的時候,沈工臣看著她:「大司馬府窮到連飯都吃不起了?」
「才不是,還不是擔心你,人家哪裡吃得下。」柳歲歲吃了口雞肉,嘴裡含糊不清地回他,「都怪你,害得人家整日擔心,別以為一頓飯就原諒你。」
「那你想要如何?」
「我今晚要留下來……」
話沒說完,就被沈工臣給拒絕了:「不行!一會兒吃完飯,我就讓北斗送你回去。」
「不要!我才來沒多久,你又攆我走,沈工臣你沒良心。」
「我倒真希望自己沒良心!」沈功臣意有所指。
柳歲歲輕輕瞪他一眼,看著罐子裡的雞湯問他:「你要不要喝一點?裡面加了人參和枸杞,這莫不是給你燉的?」
沈工臣沒說話。
他人在跟前,柳歲歲吃飯也香了。
不知不覺地就將自己吃撐了。
待吃撐的飯菜扯下去,她揉著肚子坐在一旁的榻上,過了一會兒覺得難受,開始哼哼唧唧。
沈工臣又讓七星去找姬生要了山楂丸子,給柳歲歲吃下去後,見她好受了些,好氣又好笑。
「你半夜跑來我這兒,就是讓我伺候你?」
「又不是你動手。」柳歲歲輕輕嗔他一眼,「不就是多吃了兩口飯,沈大人真小氣。」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反正我聽不懂。」
沈工臣被她氣樂了:「柳歲歲,你別以為我現在胳膊受了傷不敢把你怎麼樣!」
「那你來呀,」柳歲歲坐在榻上,雙手托著腮,沖他笑得肆無忌憚,「我不過來,我今兒就不走了。」
沈工臣冷笑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抬腳下地,正要去拿她。
見他來真的,嚇得柳歲歲連鞋都沒穿,從榻上跳下去就躲。
正好姬生進屋,看著眼前的兩人。
幽幽地來了一句:「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柳歲歲默默地回到榻上坐下來,小臉有些紅。
即使臉皮再厚,她也會害羞的。
沈工臣倒沒事人一樣。
他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來。
姬生走過來,看著他左臂上扎著的銀針。
冷笑一聲:「受傷也不老實,兩人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