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忍不住看向沈工臣。
他就站在她對面,雙手負在身後,面容冷淡,平靜的語氣,儼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讓她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江時看著她,一臉歉意:「我倒把今日考校的事給忘了。」
「沒關係,你快去準備一下,若我回來得早,就去馬場找你,看你騎馬。」
「好。」
江時轉身朝沈工臣拱了拱手,轉身大步離開。
秦雙喜見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便拉著柳歲歲對沈工臣道:「多謝沈大人好意,那我和歲歲就先去了。」
沈工臣頷首,看了柳歲歲一眼,沒說話。
柳歲歲被秦雙喜牽著離開,走出去好遠,依舊感覺那人在看她……
大概是今日馬場有年輕郎君賽馬,小娘子們大概都去了馬場,草地這邊幾乎沒人。
柳歲歲和秦雙喜走了一壺茶的時間,才到山腳。
山腳植被茂盛,柳歲歲一眼便看到了一株長得肥肥壯壯的田七。
「快,天元,鏟子給我。」
天元立馬跑過去,他將鏟子遞給柳歲歲,自己不認識草藥,卻比柳歲歲還興奮:「有嗎?哪兒呢?」
「看。」柳歲歲指著那株田七,「這就是。」
「屬下幫您挖……」
「不用不用,你一邊待著去,莫要打擾我。」柳歲歲將籃子放在一旁,蹲下身子,開始專心致志的挖那株田七。
秦雙喜找到一株穿心蓮,埋頭挖了起來。
柳歲歲將田七挖了出來,一扭頭又看到了半夏,她開心極了:「雙喜,咱倆今日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不回了。」秦雙喜樂顛了,一抬頭,竟讓她看到了一片車前草,「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歲歲啊,咱倆今日恐怕要挖到天黑了。」
柳歲歲將半夏放進籃子裡,一扭頭,將天元又在手欠的去打北斗。
她覺得兩人實在太閒了,決定給兩人找點事做,於是道:「你倆誰去找個鋤頭來?」
天元立馬舉手:「娘子,我去。」
他拔腿就走,卻被北斗一把薅住:「你在這兒,我去。」
說著,大步走了。
柳歲歲看著北斗離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有些不樂意的天元,一時之間,好像是磕到了點什麼東西。
北斗來得很快,手裡拿著一把鋤頭和一把鐵鍬。
鐵鍬給了天元,他揮著鋤頭,柳歲歲和秦雙喜指哪兒他倆挖哪兒,很快,籃子就滿了。
柳歲歲和秦雙喜依舊不捨得走。
北斗又跑了一趟,這次拿了一個大背篼過來。
等把背簍裝滿,才過去一個多時辰。
四個人看著這一個多時辰的收穫,驕傲得不行。
天元舉著鐵鍬:「娘子,要不要再往上看看,萬一碰到個人參什麼的,豈不是發財了?」
一旁北斗卻道:「再往上就有侍衛把守,今日封山,不可能讓人靠近。」
柳歲歲拿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手搭在額頭上朝左邊看去。
那邊楓葉紅透了,看起來十分漂亮惹眼。
她對秦雙喜道:「現在還早,咱過去那邊轉轉。」
北斗卻道:「那邊是明日圍獵上山的入口,必定有侍衛把守,娘子,既然草藥已采完,您和秦娘子不如早點下山。」
山上到處都是侍衛把守,柳歲歲也覺得沒意思,便點了頭。
四人很快就下了山。
山腳有一條小河,河的那頭是一處深潭,她倆來的時候,那邊還沒人,這會兒竟多了兩人。
秦雙喜往那處瞄了一眼,有些意外:「宋靳?」
柳歲歲順著她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沈工臣。
兩人坐在譚邊,一人一根魚竿,正在釣魚。
柳歲歲心想:兩人倒挺有閒情逸緻,只是這裡能釣到魚?
她心裡的想法剛閃過,那邊便有了動靜。
沈工臣扯動魚竿,一抹銀白從水中一躍而起,不等柳歲歲細看,一旁秦雙喜已經歡呼一聲朝那邊跑去。
她跑出去幾步回頭招呼柳歲歲:「快來快來,我也要釣魚。」
沈工臣在的地方,柳歲歲不想過去。
註定沒法在一起的兩人,就不要再見面,更不要經常接觸,對誰都不好。
她依舊站在原地沒動,直到秦雙喜又回頭叫她:「歲歲,快來呀。」
原本背對著她而坐的男人,突然轉身回頭,朝她看了過來。
即便離得不近,柳歲歲依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淡漠疏離。
想到昨晚那盞小螢火蟲燈籠,她突然一時不敢確定是不是他送的……
就在她猶疑之際,沈工臣收回視線,不再看她,整個過程不過是僅僅一瞬間。
柳歲歲突然覺得,自己彆扭又尷尬。
別人都沒把自己當回事,而自己還整日活在過去的關係里……是挺沒勁的。
她一瞬間釋懷,再無顧慮,抬腳走了過去。
而她身後,天元手裡拎著一個裝滿草藥的籃子,看著身邊肩上扛著手裡拎著的北斗,有些懷疑:「你家沈大人莫不是故意的?」
北斗不理他。
「知道我家娘子來此處採藥,便巴巴跑來釣魚,還真是挺有心機啊。」
北斗依舊沒理他。
天元氣不過用手去打他:「你啞巴了?」
「閉嘴!」北斗橫他一眼,低聲警告,「主子聽見了,拔了你舌頭。」
「嘖,我家娘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敢拔我舌頭,娘子就薅他頭髮……」天元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他大概覺得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柳歲歲走過去的時候,秦雙喜已經扒著沈工臣的魚簍驚嘆連連:「沈大人,你也太厲害了吧,怎麼會釣這麼多?」
柳歲歲徑直走到宋靳身邊,看了一眼他的魚簍。
見裡面竟有一條大黑魚,立馬想到酸辣魚丸。
「黑魚用來做魚丸最合適不過。」
宋靳看她一眼:「柳娘子若喜歡,可以拿去。」
「那怎麼好意思?」柳歲歲嘴上這麼說,眼睛卻一直盯著那條大黑魚,「宋大人不喜歡吃魚麼?」
秦雙喜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她蹲在柳歲歲身邊,也往魚簍里瞧,見裡面除了一條黑魚,也沒幾條魚,便『嘖』了一聲,看著宋靳的眼神透著嫌棄。
「才一條黑魚,沈大人都釣三條了,比你這條大多了。」
原本面容平和的宋靳,一聽她這話,臉就黑了幾分。
他看著她,語氣不爽。
「秦雙喜,你真的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