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回到國公府已經很晚。
院子裡,惠春堂的老嬤嬤等在哪裡,見他回來,立馬笑著迎上來:「四爺回了,老夫人一直等著您呢。」
沈工臣將手裡的青龍劍遞給七星,語氣清淡:「母親找我何事?」
「明日國公爺壽辰,老夫人還有些事要和四爺您商量。」
沈工臣轉身往惠春堂去,老嬤嬤立馬抬腳跟在身後。
到了惠春堂,林氏見沈工臣進來,立馬吩咐身邊丫鬟:「快,去將廚房裡溫著的人參乳鴿湯給四爺端來。」
沈工臣向她行禮:「這麼晚母親叫兒子來何事?」
「你多日不回家,我就不能記掛你了?你可是我親生的兒子。」林氏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在這裡,咱娘倆說說話。」
沈工臣抬腳過去,坐下來。
丫鬟送了熱茶來,他剛喝一口,就聽見林氏道:「明日你父親六十壽辰,京中大半官員及其家眷都來了,你是世子,又是咱家最有出息的那一個,凡事都要多想著點。」
沈工臣微微皺眉。
他前些日子都不在家,父親壽宴之時,特別是宴請賓客及其名單都沒經過他手。
因此也不知道請了哪些人。
但此刻聽母親這麼一說,有些鋪張過了。
這些年,因他的勢頭太盛,朝中有人早已對他諸多不滿,想盡辦法想除掉他,他深知這一點,行事向來謹慎。
他不希望因為父親壽辰一事,成為別人針對他的利器。
於是開了口:「都請了哪些人?」
林氏說了一些人名,沈工臣越聽,眉頭皺得越深。
其中有幾個他十分不喜,偽善之人,亦是牆頭之草,今日巴結你,明日或許就能在背後捅你一刀。
他平日儘量遠離這種人,可沒料到,竟在被邀請名單之中。
但也知道,這些名單不是林氏能想出來的,於是問:「請柬誰負責的?」
「你二哥。」林氏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勁,忙問,「可是請了不該請的人?」
沈工臣不想讓她擔心,便搖頭:「無事!」
他說著起身,看著林氏道:「今日趕了一天路太累,我要回去休息了,母親也早些歇著。」
「你慢著,」林氏忙朝老嬤嬤使眼色,一旁老嬤嬤忙端起放在一旁的紅木托盤,托盤裡放著一套嶄新的錦袍。
淡藍色鑲銀色暗紋,看著貴氣極了。
林氏親自接了托盤遞到沈工臣手裡:「明日你父親壽宴,你把你那些深顏色的衣服都撂去一邊,這身是我給你新做的,明日就穿這個。」
沈工臣沒推辭,道了謝,拿著衣服就走了。
林氏見他收了衣服,一臉高興:「我兒長得好看,若是穿上這身錦袍,想必更是好看三分。」
「何止是三分?」老嬤嬤附和著,「依奴婢看,四爺明日將這嶄新的袍子一穿,來的那些小娘子們都得被他迷得走不動道。」
「哎喲你這張老嘴,怎地如此不害羞?」
「奴婢這都是實話,誰讓咱家四爺優秀又出色,滿京城有幾個小郎君能比得過他呢?」
林氏被哄得開心,一臉驕傲:「這個倒是事實,他比他的兩個哥哥都會長,集合了我和國公爺的長處,小時候就好看。」
她接著又是一臉感嘆:「佩蘭,說句心裡話,這滿京城的小娘子,若真論般配,還真沒有一個人能配得上我兒。」
「但他總不能不娶親,比起那個柳歲歲,其她人還能湊合。」
……
沈工臣一出惠春堂,便將手裡的衣服丟給了七星。
七星捧著看了一眼:「主子,這衣服挺好看的……」
「先收起來,我去一趟二哥那兒。」
「是。」
自從上次吵架之後,沈工文便一直住在書房。
沈工臣徑直去了書房,守在門口的小廝安福見他來了,忙迎上來:「四爺來了。」
「二哥可在?」沈工臣沉聲問。
「在的,二爺在書房,小的替您通報。」安福立馬轉身進了書房,很快又折出來,身後跟著二爺沈工文。
「四弟,這麼晚了,可是有事?」
沈工臣抬腳:「來找二哥喝杯茶。」
沈工文一聽,便知他有事。
他這個四弟,整日忙得腳不沾地,若是無事,絕對不會來找他。
於是吩咐安福:「去將新得的六安瓜片泡來給四爺嘗嘗。」
「是。」
兩人一起進了書房。
沈工臣在椅子上坐下來,掃了一眼沈工文腳上穿的軟底布鞋,開了口:「上次聽聞二哥和二嫂吵了一架,現在還未和好?」
沈工文也坐了下來。
他有些意外地看著沈工臣:「四弟今日來就是為了這事?」
「不過是順口一提。」沈工臣將身子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他將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聲音低而有節奏。
「我剛從母親那兒回來,母親說請柬的名單是二哥負責的。」
沈工文:「是啊,本來這事由你來負責,但你前幾日不在京城,父親說將此事交由我。」
他看著沈工臣:「可是有哪裡不對?」
「二哥一直都知我與右相不和,張鎮、於常繼、蔡東沖這幾人都是他心腹,父親壽辰,不該請他們來。」
不待沈工文開口,他又出了聲:「再者,皇上這半年來一直提倡節儉、禁止奢靡鋪張,父親一個六十壽辰,卻請了京中多半官員,二哥覺得合適?
「可父親說……」
「父親年紀大了,他的話並不能全聽,二哥該有自己的判斷才是。」
被自己親弟弟毫不留情地斥責,沈工文倒沒生氣。
他臉上依舊帶著笑:「是我考慮不周,那依你看……」
「請帖既然都發出去了,明日便是父親壽辰,一切都來不及,我今日來只是想提醒二哥,明日多注意留心下這幾人,莫要讓他們在府上鬧事。」
「好,我知道。」
沈工臣起身,抬腳往外去。
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他回頭看著沈工文,語氣平淡:「二哥和二嫂感情一向深厚,若是為了一點小事影響了彼此的感情,倒是因小失大。」
「四弟放心,我和你二嫂沒有隔夜仇,不過是這幾日她不願見我,我也沒敢往她跟前湊。」
沈工臣頷首:「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