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歲歲走出紫薇園,沈玉靈突然從裡面哭著追出來。
她手裡捧著一個匣子,她跑到她跟前,將匣子往她手裡一塞:「這是我這些年的壓歲錢,都給你。」
柳歲歲一聽,忙將匣子又塞回她手裡:「靈姐兒,我不缺銀子……」
「你平日連壓歲錢都沒有,哪來的銀子?」沈玉靈又將匣子往她懷裡塞,「讓你拿著就拿著,雖然不多,但也能頂一陣子。」
柳歲歲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缺,這是你的壓歲錢,你自己留著。」
她作勢又要塞回去,卻不料沈玉靈嘴巴一張『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你是不是以後再也不想見我了?」
嚇得柳歲歲忙擺手:「不是,我喜歡你,我怎麼會不喜歡你?你可是我最親的表妹。」
「那你為何不要?」沈玉靈又將匣子塞了給她,「這是我的心意,母親的你都收了,我的你也要收。」
說著又開始癟嘴巴:「我沒什麼給你的,只有這個,歲歲,你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
柳歲歲被她的話弄得一陣心酸。
她接過匣子,又抱住沈玉靈。
「照顧好姑母,別讓她傷心。」
「嗯,我知道。」
和沈玉靈分別後,柳歲歲帶著春杳回了青梔閣。
就剩兩個包袱,她拎一個,春杳拎一個,兩人出了門,往大門口去。
走到半道,遇到了從大房那邊過來的余秋月。
兩人沒什麼交集,她沒想理會,抬腳繼續往大門口去,不料余秋月竟追了上來,攔了她的去路。
「柳娘子這是要去哪兒?」她打量著柳歲歲手裡挎著的包袱,眼神透著質疑,「你這包袱裝的什麼?」
柳歲歲不願與她多做糾纏,只道:「幾件衣物。」
「你拿衣服作甚?」余秋月一臉嫌棄地看著她,「莫不是手頭沒銀錢,要拿府上給你做的衣裳賣了換錢花?」
「余娘子這是什麼話?」春杳上前一步,十分不客氣地頂了一句,「我家娘子自己的衣服,什麼府上做的衣服?除了二夫人之外,國公府何時給我家娘子做過衣服?」
「春杳!」柳歲歲叫住了她,「咱們走吧。」
她擔心沈工臣突然回來她會走不脫。
所以明知道余秋月胡攪蠻纏,她依舊不願理會。
春杳橫了余秋月一眼,跟在柳歲歲身後往外走。
余秋月轉身,看著她們走開的身影,視線落在柳歲歲那一把窈窕的楊柳小腰上,嫉妒橫生。
她忍不住揚聲道:「柳娘子,你父親做了那樣丟人的事,我若是你,就沒臉再回國公府。」
柳歲歲繼續走,就像沒聽見她的話。
余秋月見如此,聲音更大了:「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留在京城,你若是願意,我便去求了姨母,讓她給你安排個親事,嫁個鰥夫或給人做小妾,也是可以的……」
柳歲歲突然停了下來,接著轉身朝余秋月走過來。
她走得極快,快到對方還來不及反應。
直到她舉起巴掌,余秋月才反應過來:「你敢……」
『啪』地一聲脆響。
柳歲歲毫不保留的一巴掌,扇得余秋月身子一個踉蹌,若不是身邊丫鬟扶著,她肯定要摔倒。
待站穩,她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柳歲歲:「你……」
柳歲歲突然靠近她,壓低了聲音:「我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在這兒指手畫腳。」
她說完後退一步,視線落在她腰上。
十分感興趣地輕挑眉梢:「余娘子這肚子看著……」
「我只是最近吃得多,長胖了些……」余秋月慌張解釋道。
「是嗎?」柳歲歲盯著那微微隆起的腰腹,慢條斯理地開了口,「若不是知道你還未嫁人,我還以為你有喜了呢,這弧度看著挺有孕相。」
余秋月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強壓著心頭慌亂,厲聲道:「柳歲歲,你是不是瘋了?什麼孕相?我還未訂親,你休要毀我清白。」
她此刻的慌亂,讓柳歲歲更加確定之前的猜想。
於是笑了笑,什麼沒說,轉身領著春杳走了。
這次,余秋月什麼都不敢再說了,她站在原地,看著漸漸走遠的柳歲歲,漸漸地,眼底的慌亂被陰狠所代替。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問身邊的丫鬟採薇。
採薇也是一臉心驚:「按理說應該不會,她才回京不久,又在大理寺被關了幾天,這幾日更是沒出門。」
「可她剛剛分明就像是知道了。」余秋月突然變得急躁起來,「她肯定是知道什麼,她會不會告訴姨母?姨母若是知道了,我該怎麼辦?」
採薇忙勸她:「娘子,你莫急,待奴婢去打聽打聽。」
「你快去。」
……
雙門巷在城東,這裡的錦繡坊是整個京城最繁華地帶。
柳歲歲領著春杳一路穿過錦繡坊來到雙門巷。
巷子裡有四戶人家,門口各種了一棵桂花樹,正是桂花怒放的季節,一進巷子,香味撲鼻,柳歲歲原本壓抑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春杳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院子裡打掃得十分乾淨,春杳領著柳歲歲往裡去:「最大的院子就是這裡,屋子裡都弄好了,您先去看看,奴婢去廚房燒點茶水。」
柳歲歲點頭,拎著兩個包袱進了屋。
春杳不愧是最懂她的人,屋子布置得十分清新溫馨,臨窗的軟榻用了純棉的淡黃色布料,抱枕卻是水藍色的綢子,兩種顏色一搭,立馬顯得屋子溫馨起來。
高几上擺放著花瓶,花瓶里插著兩株粉色芍藥,這會兒正開得極好。
屋子裡有股子淡淡的清香,十分好聞。
內室有六開的牡丹屏風,屏風那邊是一張拔步床,煙粉色床幔,顏色也是極好的,床上被褥枕頭都是新做的,曬了兩個日頭。
柳歲歲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軟軟的,她不由得期待晚上睡進去的感覺。
一旁後窗戶前放著梳妝檯,她之前用的東西都搬了過來,整齊地放著,利利索索,一旁的寶瓶里插著一支桂花。
金黃的花兒,香氣正濃。
再往裡是浴間和淨室,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柳歲歲滿意極了。
她在梳妝檯前剛坐下來,春杳匆匆忙忙跑了進來。
「娘子,惠春堂的佩蘭嬤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