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一個人吃,柳歲歲讓廚房給她煮了一份薺菜小餛飩。
吃完,沐浴過,抱著話本子靠在臨窗的軟榻上看得入迷。
春杳挑著帘子走進來,手裡拎著一個重重的包袱。
「娘子,又收到一個京城來的東西,這個好沉呀。」春杳拎得很吃力。
柳歲歲忙放下手裡的書下了軟榻,和她一起將包袱放在一旁桌子。
「這是我的嗎?」她問,「除了姑母和雙喜,還會有誰給我捎東西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包袱。
包袱皮是上好的綢緞面料,她仔細看了一眼,好像是蘇錦。
一匹好幾十兩銀子,卻用來做包袱皮,簡直太奢侈。
包袱裹了三四層,每一層都緊緊打著結。
柳歲歲一層層拆開,最後露出裡面的一個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匣子。
她本想將匣子拿起來,卻發現極沉。
匣子上了精緻的小鎖,一旁放著鑰匙,她拿起鑰匙將其打開。
柳歲歲一臉震驚地看著匣子裡的東西,忘了該有的反應。
春杳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物件。
「咦,這不是您小時候的兔子髮簪麼?夫人親手給你做的,後來不見了,您還找了許久。」
春杳又拿起另外一個小木馬,「娘子,這個也在呢。」
柳歲歲看著匣子裡的東西,隱約猜到是誰送來的。
她沉默了許久,才問春杳:「這包袱是誰送來的?」
「這個奴婢不知,不過那人應該還在,這麼晚了,總要在婺城休息一晚……」
春杳話還沒說完,就見柳歲歲已經跑了出去。
嚇得她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娘子再急也得穿好衣服再去。」
柳歲歲這才發現自己只穿了中衣。
她轉身回屋,簡單地添了一件衣裙,便急匆匆去了前院。
門房見她來了,立馬沖一旁休息的屋子喊了一聲:「哎小伙子,我家夫人出來了。」
屋裡頭立馬走出來一個身穿玄黃色的男人。
對方長得白白嫩嫩,一張圓臉,看起來比她還小,一雙眼睛像是會說話,看著特討喜。
他恭敬地朝柳歲歲行禮:「屬下天元,見過夫人。」
柳歲歲不認識他。
是個完全陌生的面孔。
但她還是對他說:「那東西是你送來的?」
「是。」
「隨我來吧。」
她轉身走在前面,天元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一路進了後院。
柳歲歲坐在屋子裡,天元站在門口。
她問他:「你是大司馬府的人?」
「是!」
「這東西是大司馬夫人讓你送來的?」
「是。」
「可我不稀罕。」柳歲歲將匣子扣上,上了鎖,將包袱一層層裹上後,又一把丟給他懷裡,「你拿回去還她。」
天元一手托著那包袱一手抓著後腦勺,有些為難。
「可夫人說了,屬下若是辦不好這差事,就得掉腦袋。」
一聽他還敢威脅人,柳歲歲氣得不輕。
「她還能威脅得了你?你是大司馬府的人,不是她的人……」柳歲歲氣得有些口不擇言,「她誰呀她?不過就是個大司馬夫人,又不是大司馬,還能左右得了你的生死不成?」
「娘子可別這麼說,您是不知道我們大司馬是有多疼夫人,夫人說一就是一,指著馬說是豬,大司馬都是信的……」
「呵呵,」柳歲歲都聽樂「堂堂大司馬,護國大將軍就這點能耐?」
「能耐還是有的……」
「你……」柳歲歲氣夠嗆,用手指著他,「你是她派來故意氣我的是吧?」
天元忙道:「娘子莫氣,您是不是生氣夫人沒親自來?夫人也想來的,偷摸走半道又被大司馬給逮回去了,夫人鬧了兩日,大司馬這才讓屬下跑這一趟,屬下日夜兼程還是晚了兩日。」
他看著柳歲歲,見她態度緩和下來。
才繼續道:「夫人說,你離開京城跑來這鳥不拉屎的地兒,身邊又是難伺候的沈四爺,肯定過得辛苦;您不如跟屬下回京城去,大司馬府上給您建了一個大園子,園子裡都是你喜歡的梔子花……」
「你說夠了嗎?」柳歲歲冷聲打斷他的話。
她發現這年輕侍衛好囉嗦。
習慣了沈工臣身邊那些悶葫蘆的錦衣暗衛,突然來了這麼一個碎嘴子的,柳歲歲覺得不耐煩極了。
天元見她生氣了。
忙從懷裡掏了一封信出來,放到她面前的小几上。
「這是夫人給您的,您一定要看。」
見柳歲歲一把抓起來要撕掉。
他急聲道:「娘子,這可是屬下千里迢迢從京城帶來的,您若是就這麼撕了,等屬下回去,大司馬也會將屬下給撕了。」
「關我屁事。」柳歲歲氣得爆粗口。
「夫人說您人美心善,是個頂頂好的小娘子,屬下今日一見,覺得夫人還是謙虛了,娘子真是頂頂頂頂好的娘子……」
『撲哧……』春杳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柳歲歲被他氣的半死,又忍俊不禁。
見她樂了,天元也跟著樂了。
「娘子,屬下還有一事想和您商量。」
柳歲歲收了臉上的笑:「你別得寸進尺。」
「是。屬下哪敢呢。」他將手裡的包袱放在桌上,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鄭重起來,他壓低了聲音,「是這樣的,大司馬說四爺這次任務危險,您跟在他身邊實在讓人不放心,屬下既來了這裡就不走了,留在您身邊保護您。」
「四爺身邊那麼多高手,我用得著你護著?」
「娘子莫要看不起屬下,屬下雖然話多了些,但武功卻是頂頂好的。」
柳歲歲突然來了興致。
「頂頂好?有多好?」柳歲歲問他,「你可知道四爺身邊有個叫北斗的,你打得過他嗎?」
「沒打過,他在嗎?屬下可以和他打一次。」
「你和他打?」柳歲歲像是聽到了好笑的事,「你可知他是誰?」
對方搖頭。
「錦衣衛指揮使身邊的暗衛頭頭,武功出神入化,能夜行千里,你能嗎?」
對方果然被震驚到了。
「這麼厲害?」
就在柳歲歲得意洋洋之際。
對方突然來了一句:「那就更要試試了,我天生慕強,對強者充滿了敬仰和挑戰。」
「……你是不是有病?」
「屬下若是贏了,娘子留下屬下行麼?屬下雖然不怕北斗,但真怕大司馬,他真的會撕了屬下……」
見她氣得不想說話。
天元又輕輕加了一句:「大司馬其實也很關心娘子……」
「他關心我作甚?他又不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