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先走,我找她有事

  惠春院正堂,國公爺沈昶和老夫人林氏端坐上首。

  二人臉色皆不好看。

  大爺沈工華也在,他指著跪在地上的苗氏,怒氣沖沖:「你簡直就是個潑婦!」

  隨後又轉頭看著臉頰紅腫的柳歲歲,放緩了語氣:「歲歲,你放心,此事我定給你一個交待。」

  柳歲歲沒說話,捂著紅腫的臉默默垂淚。

  如此可憐模樣,讓沈工華愈發愧疚。

  苗氏跪在那裡,還沒開口,就先掉淚。

  「都是兒媳的錯,兒媳已經知錯,求父親母親原諒。」

  「原諒?」柳氏走過來,冷冷地瞥了苗氏一眼。

  乾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她抬頭看向坐在上首的國公爺和老太太,聲淚俱下,「父親母親,歲歲這孩子太可憐了,昨日在成王府才被柔姐兒設計陷害,今日又被大嫂差點打死,我就想問一聲,她到底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讓她們千方百計想要弄死她不可?」

  老夫人林氏沒說話。

  一旁沈昶出了聲:「老二媳婦,你先起來。」

  柳氏依言站了起來。

  沈昶看著跪在地上的苗氏,一臉怒容:「我堂堂國公府,幾代人積攢下來的好聲望,被你這麼一鬧,全都功虧一簣!」

  「父親,兒媳不是故意……」

  「若你今日非故意,那日後你要是故意起來,豈不是要將頭頂的天給捅破了?」沈昶怒極,「我原以為柔姐兒性子驕縱,是她自己性格使然,現在看來,她如此心思歹毒和你這個當母親的脫不了干係!」

  「還有你,」沈昶看向自己的長子沈大爺,臉色鐵青,「子女不教,父母之過,你倆若是教育不好孩子,那我就將柔姐兒送去相國寺,讓她待上一年半載,好好磨磨她那囂張跋扈的性子!」

  沈工華一聽,忙跪了下去。

  「父親,一切都是兒子的錯,柔姐兒她年紀還小,又正議親,若是被送去寺廟,這輩子就完了!」

  苗氏也哭著求情:「父親,兒媳知道錯了,兒媳日後一定對柔姐兒嚴加管教,您可千萬不能將她送去相國寺……」

  京中權貴世家,有個心照不宣的規定。

  不管是府上的庶女還是嫡女犯了大錯,讓家族蒙羞,他們就會將她送去寺廟,說是帶髮修行,靜心養性,實則是徹底拋棄了這個人,讓她在那裡自生自滅!

  別說沈玉柔在大房被當做寶貝疙瘩慣著寵著,即便不是寶貝疙瘩,也沒幾個父母會真的狠心將她丟去那邊。

  沈昶也不過嘴上發發火而已。

  見兩人都跪下來求饒,沈昶的火氣也消了幾分。

  一旁老夫人林氏見了,適時地出了聲。

  她先是招手讓柳歲歲過去她身邊,拉著她的手柔聲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柳歲歲垂淚不語。

  林氏褪了手上的鐲子作勢要套進她腕子上,柳歲歲卻一把將手收回來,默默後退一步。

  她心裡十分清楚林氏要打的主意。

  不過是先安撫一番,然後再說上幾句話替苗氏求個情。

  她心中一片悲涼,到底是寄人籬下,她都被傷成這樣,林氏卻想拿個鐲子就將她打發了。

  這不是安撫!

  這是在打發叫花子!

  站在一旁的柳氏見了這個,心裡一沉,接著出了聲:「母親的鐲子太貴重,歲歲承受不起。」

  接著,她走過來拉了柳歲歲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失望至極。

  「她不過寄住在府上的一個外人,母親不把她當回事也是應該的……」

  「老二媳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送她鐲子怎麼反倒成我的錯了?」

  柳氏絲毫不懼:「拿人手短,這鐲子不拿也罷!」

  「你……」林氏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旁沈昶也是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你少插嘴!」

  「……」被當著兒子兒媳的面斥責,林氏臉色難看極了。

  看著柳氏的眼神也透著幾分怨懟。

  柳氏才不管她。

  林氏偏心大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平日那些小事也就罷了,今日這事若不給個說法,她心裡這口氣如何咽的下去?

  作為大家長的沈昶沉沉出了聲:「柔姐兒就讓她先在京兆府衙關著,誰也不能去探望;至於老大媳婦,回去閉門思過!」

  柳氏一聽,驚呆了。

  此事被重重拿起,又被輕輕放下。

  她看著沈昶,正要出聲,一道低沉的嗓音自門口傳來:「外面已經被傳得滿城風雨,國公府上樑不正下樑歪,父親,您打算將國公府拿來當笑話當做別人酒後談資嗎?」

  屋中眾人齊齊回頭,看著從門口大步進入的男人。

  他剛從宮裡出來,身上著官袍官帽,一身肅殺,席捲而來。

  他步子很大,幾步就走到沈昶和林氏面前,表情平靜,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

  沈工臣在生氣!

  林氏一見他進來,忙開口:「你大嫂今日是糊塗了,但她也是為了柔姐兒的事迷了心智,平日裡也不是這樣。」

  「若遇到一點事就承受不起,那這國公府長子長媳的身份她恐怕也撐不起來!」

  一句話,讓屋子裡瞬間一靜。

  苗氏更是眼皮一翻,整個人嚇暈了過去。

  沈工華皺著眉頭:「老四,你這是何意?我可沒休妻的打算!」

  沈工臣沒理他,徑直抬眸看著國公爺沈昶:「父親該如何處置?」

  沈昶卻問他:「今日之事當真都傳出去了?」

  「剛兒子出宮,皇上提了昨日之事,教育了兒子一番!」沈工臣臉色暗沉,「昨日成王妃生辰宴,各世家夫人幾乎都到齊了,經過一夜發酵,外面早已滿城風語;今日大嫂又在門口鬧了這麼一出,是嫌咱沈家名聲還不夠臭?」

  沈昶一聽,頭皮都麻了。

  在他心裡,沒有什麼比國公府的名聲更重要。

  哪怕他自己的命也比不上。

  原本想著小懲一下,此事就過去了。

  可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指著沈工華大罵:「將苗氏關去祠堂,半月內不准出祠堂半步,讓她跪著給我思過,誰也不許探望!」

  「至於沈玉柔,就讓她死在牢里最好!」

  撂下這話,他渾身怒意,拂袖離去。

  林氏見他氣成這樣,也跟著離開,跟了過去。

  二老離開後,沈工華抬眼看著沈工臣:「四弟,皇上當真問了?」

  沈工臣轉身看他,目光凌然:「大哥若是懷疑,不妨進宮親自面聖問上一問。」

  他頓了頓,接著道:「再若不信,你就出去轉一圈,看看滿京城人如何評價沈家。」

  他如此說,沈工華倒不好再說什麼。

  只命人將暈倒的苗氏背著,一起離開了惠春堂。

  他們一離開,惠春堂一下子空了起來。

  柳氏看著沈工臣,滿眼感激,正要出聲。

  對方卻先她一步出了聲:「二嫂剛掌家,要管的事也多,你先去忙!」

  柳氏看了一眼柳歲歲,正要帶她一起走。

  沈工臣又開了口:「你先走,我找她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