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棺中非人,家中見面

  吳奪還沒訂高鐵票,現在不是春運返程高峰,又是短途,所以出發前臨時從網上購票也來得及。

  化肥九點多才悠悠醒來。

  現在得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它。

  先用膳。

  化肥其實不像大爺,它更像一個孩子,只是這個孩子時時會表現得淡定而孤獨。

  等化肥吃完了飯,吳奪很正式地問它:「肥哥,你昨晚比劃了瓮和風箏,那個墓葬里的人,是不是墨子?就是墨翟。」

  化肥的眼睛似乎一亮。

  吳奪心頭一喜。看來,化肥的「感應」似乎不像之前想得那麼簡單;或者,經過一夜的休息,又有了新的「進展」?

  但是,化肥卻又「想了想」,之後,還是搖頭了。

  不過,它這次搖頭有些特殊,是搖了兩次。第一次輕輕搖了搖,停了停之後,看著吳奪又搖了搖。

  這是毛意思?

  吳奪心想,如此看來,應該不是墨子。但如果這樣,搖一次頭就行了,怎麼接著又來了一次?而且好像要表達的內容還不太一樣。

  吳大志和權浩然也在旁邊,兩人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也是不解。

  「墓葬里的人,不是墨子。但是,卻和墨子有關?而且,我們不可能猜到是誰?」吳奪只能一邊琢磨,一邊試探著問了。

  化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看著吳奪,嘴裡嗚了一聲。

  吳奪和化肥之間,多少還是有點兒默契的,吳奪便沒有連續追問,而是把剛才問的問題拆開,重複問了第一個:

  「墓葬里的人,不是墨子?」

  化肥點頭了。

  「這個人,我們猜也猜不到是誰?」

  化肥卻搖了搖頭。

  「我們能猜到?」吳奪不由抬高了聲音。看來,分開問是對的。

  化肥卻繼續搖頭。

  「啊?」吳奪想了想,「噢!你也不知道誰?」

  化肥還是搖頭。

  吳奪這下懵圈了。

  既然不是墨子,那就是別人。是別人,無非就是能猜到和不能猜到,或者說化肥也不知道是誰。

  甚至,化肥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那就沒有表示。

  但是,化肥卻明確地搖頭了!

  這······

  此時,權浩然卻突然點了點手指,「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了!」

  接著,權浩然蹲下身來,「化肥,墓葬里,青銅懸棺里,不是墨子,也不是別人,對吧?」

  化肥終於點頭了。

  吳奪和吳大志對視一眼,也都同時明白了。

  原來如此!

  墓葬里,青銅懸棺里,不是墨子,而且不是人!

  吳奪一直在問這個人是誰,化肥當然搖頭!

  「那你知道是什麼嗎?」權浩然又問。

  化肥搖頭。

  「是天然之物嗎?」

  化肥此時卻沒有任何表示了。

  「是經過加工的物品嗎?」

  「是植物嗎?」

  「是動物嗎?」

  「是······妖怪嗎?」

  吳奪把能想到的都問了一邊,但是,化肥卻再也沒有明確的點頭或者搖頭的表示。

  到了最後,它乾脆轉身走了,習慣性地給了吳奪一個屁股。

  三人也沒再去「逼問」,隨後又進行了一番討論。

  這墓葬之中的青銅懸棺里,不是人,確切地說不是人的屍骨。

  但是,這裡頭的「東西」,卻和墨子有關。而且從化肥的表現來看,絕不是一般的關係。

  可遺憾的是,化肥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甚至連大致的範圍也給不出。

  化肥今天的表現,比他們昨晚想像得要強,起碼能肯定和墨子有關;也就是說,他們之前沒有白忙活,方向和目標是對了。

  只是這裡頭並非是墨子的屍骨,是什麼,化肥也不知道。

  「莫非是墨子的衣冠冢?」吳大志吧嗒了兩口煙,繼而說道。

  這不是沒有可能。

  若青銅懸棺中沒有墨子的屍骨,卻有墨子曾經穿戴的衣帽服飾或者常用之物,那也符合化肥的表述。如此一來,就是墨子的衣冠冢。

  「也可能是墨子發明的某種機械、工具、兵器什麼的!」吳奪接口,「而且若是如此,那這東西肯定不一般。」

  「還有一個可能。」權浩然頓了頓,「墨子的著作,甚至有可能是墨門弟子整理的《墨子》全篇!」

  吳大志聽後,不由站起身來,「要真是《墨子》全篇,這可就了不得了!」

  據傳,墨子死後,其主要的親傳弟子,整理編著了《墨子》一書。

  《墨子》的內容非常廣博,囊括了哲學、政治、軍事、科技等等很方面。

  《墨子》流傳下來一部分,但是不全。

  如今能看到的版本,主要是晚清經學大師孫怡讓的《墨子間詁》,再就是《諸子集成》所收錄的版本。

  沒有全篇。

  也就是說,《墨子》如今只有殘篇。而且根據一些史料來看,如今的殘篇,少的還不是一點半點。

  所以,吳大志說起這個可能,才會略顯小激動。

  「爺爺,就算青銅懸棺里有《墨子》全篇,戰國時期的竹簡,兩千多年過去了,想全然獲取完整的文字,怕也不太可能了······」

  「那得看怎麼處理,處理好了,不管是竹簡本身,還是竹簡上的墨跡,都不會有問題。」吳大志笑了笑,「你想想,當時如果真的把《墨子》全篇竹簡置於青銅棺內,如此重視,怎麼會不妥善處理?」

  權浩然跟了一句,「嗯,銀雀山漢墓之中,就有很多竹簡得以保存。」

  「不一樣的。」吳大志說起墓葬之事,信手拈來,「你說的銀雀山漢墓,是石坑豎穴墓,因為排水不通,導致常年積水,加上墓坑與棺槨之間填充白膏泥封護,所以有些空間是與空氣隔絕的。」

  聽了吳大志的話,吳奪不由想起一句話:干百年,濕千年,不干不濕就半年。

  不怕濕。全濕,反而能隔絕氧氣。

  「但是,山體墓葬,青銅懸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環境的。」吳大志接著說道:

  「若是青銅懸棺內有竹簡,肯定會用別的辦法保護。

  最簡單的,就是封蠟!

  比如,南宋的徐謂禮文書,墓葬中紙質的東西,都能完好無損,出土之後也沒有什麼大變化,就是用了這個法子!」

  吳大志說的徐謂禮文書,是南宋官員徐謂禮墓中的東西。出土時,文書紙質完好,墨色如新。

  2006年,徐謂禮墓被盜。這徐謂禮文書,是破獲盜墓案之後追回來的。國家一級文物。

  南宋墓葬中的紙質文書,居然一直保存完好,就是因為徐謂禮墓葬做了妥善的處理。

  除了墓葬堅固,有防腐處理之外,徐謂禮文書原本是捲成一軸,裝在金屬容器里,容器外面封了蠟,然後放進了灌滿水銀的棺木里。

  吳奪和權浩然都點了點頭。

  對於青銅懸棺中的「東西」,他們猜測了很多種情況。

  不過,猜測歸猜測,這具體之物和推斷出墨子不同,不管你怎麼猜測,它就在那裡,不變不移。青銅懸棺中到底是什麼,那就只有揭開的時候才能確證了。

  吳奪點了一支煙,徐徐吐出一口煙霧,也長長出了一口氣,「爺爺,權叔,其實這個結果比青銅懸棺中是墨子屍骨要強,到時候一掀棺蓋,屍骨可比別的瘮人哪!」

  「不是屍骨,危險性反而更大。你以為看盜墓小說呢?有什麼屍變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兒?」吳大志幽幽說道:

  「墓葬之中,最可怕的,永遠是機關!

  既然和墨子有關,墓葬本就少不了奇技巧工。青銅懸棺更適合設置機關,若無屍骨,便少了很多禁忌,設置機關的靈活性更大!

  如此看來,此地確實兇險得緊!」

  吳奪卻有些氣盛,「爺爺,再兇險,也得有個『活路』。因為他們秘藏九鼎,應該也想著重見天日,要不然,他們的後人和傳人,就不會留下天象圖和地理圖了!」

  「他們?」吳大志忽而眉頭一挑。

  「怎麼了?」吳奪和權浩然齊聲問道。

  「我突然想到,此處山體墓葬既然沒有墨子屍骨,那麼,會不會就是秘藏九鼎的這幫人開鑿和設置的?而不是這幫人找到了這個地方加以利用?」

  吳奪一拍巴掌,「對!如果這樣,更能解釋他們為什麼能進出自如!若本來是墨子生前指定甚至提前設計,他們就算是一幫奇人異士,也未必能如此輕鬆進入和恢復如初,甚至發現此地都絕非易事。」

  吳大志沉吟,「設置青銅懸棺,秘藏豫州鼎,同步進行。青銅懸棺中的東西,還和墨子有關,這幫人又是所謂的奇人異士,那麼,說不定就是墨門後人······

  「這是有可能的。」吳奪點點頭,卻又道,「不過,爺爺,我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噢?說說看?」

  吳奪簡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這些想法其實並不是一天成形的,只是今天有了一個觸發的點:

  「這幫人,可能是一個『大雜燴』,什麼人都有,各個身懷絕技。唯一相同的理念,就是信奉周王室,或者說信奉『天命正宗』,不認同諸侯自立,所以才走到了一起。

  爺爺,權叔,你們想想,秘藏九鼎是一個『綜合工程』,光靠墨門的東西,怕是不行。單說這天象之術和風水之術,就不是墨門精通的。

  不過,這裡頭,應該會有墨門中人。而且,這個『綜合工程』的核心,是『建設』秘藏九鼎的所在,這裡頭的工程和科技含量比較高,墨門中人的作用很關鍵。

  這九處秘藏之地,如果主要就是靠著墨門的技術,那麼在最重要的豫州鼎秘藏之處,設置青銅懸棺,安放與墨子有關的『東西』以示崇敬和祭奠,也是有可能的。」

  吳奪說完,權浩然不由拍掌,「思路可以啊吳奪!」

  吳大志抬手捻動手指,「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豫州鼎秘藏之地,確實應該第一個打開!因為這青銅懸棺里的『東西』,極有可能有助於開啟其他秘藏!」

  「對!」吳奪又嘿嘿兩聲,「不過,爺爺,我推的也不一定對。」

  「臭小子,這時候倒謙虛上了!」吳大志點了一支煙,「好了,現在該想的,我們差不多都想過一遍了,剩下的,就是到現場再隨機應變了。」

  說著,吳大志揮了揮手。

  「啥意思爺爺?這就趕我走了?」

  「不走待著幹嘛?」

  「得,我先看看幾點的車合適。」吳奪拿起了手機。

  ······

  一個半小時後,吳奪到了茂嶺縣火車站。

  半個小時後,上了高鐵,返回齊州。

  在高鐵上,吳奪就給寧霜發了微信。不過,寧霜今天在叔叔寧元祥家裡,晚上兩家人還要一起吃晚飯。

  吳奪:那咱們明天見面吧。

  寧霜:好,哪裡呢?

  吳奪:先來我家吧。

  寧霜:你想幹什麼?

  吳奪:那件事兒有了很大的進展。

  寧霜自然知道吳奪說的什麼,便就應了,家裡說確實最穩妥也最方便。

  吳奪:正好,我下午去買好食材,中午就在家裡做了吃吧。

  寧霜:行。你還想吃什麼?我也帶些過去。

  吳奪:我想吃你。

  寧霜:······

  吳奪:開玩笑開玩笑,但也不可能不想你啊!

  寧霜:開什麼玩笑,你就是想吃,流氓!

  吳奪:想吃也不能真吃啊。

  寧霜:不和你說了,我妹過來了。

  ······

  下了高鐵,吳奪先回家。放下行李,也不用換衣服,又出了家門,到了附近的超市,買了兩大包食材回來。

  再次回家,歸置好東西,又洗了個澡,登時覺得一陣疲憊,靠在沙發上,開了瓶可樂,點了支煙,養一養。

  當天晚上,吳奪睡得很早,起得也很早,洗漱之後,簡單煮了個面吃了,便開著電視一邊看一邊等寧霜來。

  寧霜九點多到的,手裡也拎著一大包東西,基本都是吃的,巧克力和糖果還不少。

  「這麼多甜食,你想胖死我啊!」吳奪放好東西,反身就抱住了寧霜。

  「你幹嘛?唔······」

  雖然寧霜堅守底線,不能越雷池,但總是得甜蜜一陣的。

  「好了,先說事情吧。」寧霜略帶嬌喘,推開了吳奪。

  吳奪也不會沒完沒了,眼下終究是有大事要商量。

  說的時候,兩人也沒有相互依偎,而是相對坐在桌邊,吳奪還找了一支筆一張紙,以備輔助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