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六真六仿都裝裱

  章成錦這麼一問,吳奪便道,「我其實就是想知道金老爺子作偽的原因,現在知道了就行了,東西是大雅齋的,如何處理我就不發表意見了。」

  「看來,原因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章成錦似笑非笑。

  「也不是不一樣。」吳奪應道,「無非就是兩點,第一點是不為了賺錢。比如我曾經想過,會不會他是故意根據任伯年的六幅鍾馗,自己也仿了六幅,然後裝裱成冊頁,自己收藏、自己欣賞,但是不知什麼原因丟失了。第二點那就是為了賺錢,不管賺錢為了什麼,給父母治病也好,自己揮霍也罷,反正都是為了賺錢。」

  章成錦點點頭,「我也有兩點,第一是這冊頁如何處理,第二是對金聲振本人。這冊頁嘛,肯定要拆下六幅真跡重新裝裱;對金聲振,無非就是告訴還是不告訴。」

  「雖然只取六幅也是撿了個漏兒,但是不告訴他,未免太缺技術含量了。」胡允德笑道。

  「說說看。」章成錦看向胡允德。

  「六幅真跡重新裝裱,六幅仿品也重新裝裱。」胡允德點到即止。

  吳奪一聽也明白,胡允德的意思是拿著六幅沒有款印的金聲振的仿畫去找他本人。

  不和任伯年的六幅真跡裝裱在一起,而且沒有款印,那就算不得金聲振高仿任伯年;或者說,就算是高仿任伯年,那也沒什麼,因為沒有落任伯年的款印,只能說是習摹之作。

  同時呢,這六幅鍾馗圖上,也沒有落金聲振的款印,那目前就是「無名氏」作品。這六幅重新裝裱之後,可以拿著去找金聲振;理由很簡單,他是書畫名家,請他幫忙鑑定。

  「一舉兩得,倒是不錯。」章成錦微微一笑,又看向吳奪,「你說呢小吳?」

  吳奪沉吟,「金老爺子到時候肯定也知道我們有六幅真品,如此一來,那就明白了我們知道他高仿之事,卻又給他留足了面子;而且拆了冊頁,就是把『證據』毀了,讓他安心。那這六幅他自己的作品,他應該會收的。」

  「我們已經撿漏了,若他要,送他,賺個人情也是賺。」

  吳奪點頭,「是啊,若是要他的錢,那就成了敲竹槓了,賺了錢卻結了仇。送他的話,賺不到錢,但賺金老爺子這樣的人的人情,以後未必只賺這點兒。」

  「很好。」章成錦輕輕拍了拍膝蓋,「那就這麼辦吧。」

  胡允德遞給吳奪一支煙,「送佛送到西,既然小吳是你先猜到的,你來善後如何?」

  「德叔,我這經驗不足,怕處理不好啊。」

  「也是一個歷練,你肯定行的。」胡允德擺擺手,「萬事也不是你自己,你頂著大雅齋的名頭去的呢。」

  胡允德這麼一說,吳奪也不好再推了,「行,那到時候我跑一趟。」

  說完了這事兒,章成錦就先走了。至於吳奪去找金聲振,那還得等一件冊頁分裝兩幅之後。

  胡允德留在了單位,吳奪也去值班了。

  周二的固定搭檔是何雙友。吳奪到了值班室之後,一時無事,便和何雙友聊了聊在鷺島見的黑奇楠沉香天然險峰擺件的事兒。

  「胡總給我看圖了,其實東西不錯,現在大塊的沉香原料,指定是要漲價的,放上十年,都有可能翻倍。」

  「但是本兒太高,戰線太長。」

  「這倒是。不過大料本來就貴,沉香市場現在太亂,我家那口子都不敢收碎料了,有一次收了一些黑奇楠沉香的碎料,結果是抽過油的。」

  「抽油?」吳奪聞所未聞。

  「你知道一克奇楠沉香油多少錢麼?」何雙友笑了笑,「上萬,還不一定買到純的!」

  「那抽了油之後,奇楠沉香還能是原貌?」

  何雙友輕輕敲了敲桌面,「古玩都能作偽做舊,這很難麼?」

  「好吧,處處都是坑。」

  「文玩古董一類的東西,本就不是必需品,而且也不受物價方面的法律法規掌控,所以啊,想玩,要麼有錢任性,要麼火眼金睛。」

  「是啊。」吳奪也感嘆,「有吃藥有打眼,有撿漏有抄底。」

  「撿漏的總是極少數,大部分人,能用合理的價格買到真貨,那就不錯了。」何雙友接口道,「我喜歡在大雅齋工作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裡不賣假貨,起碼不賣自己能看出來的假貨。看不出來的,那也沒辦法。」

  吳奪表示贊同,能做到這一點,確實不容易。

  何雙友接著笑道,「小吳啊,你這次牛大發了,一掛袍的東西,居然讓你弄出個樞府瓷卵白釉來!」

  「這也不是我弄出來的啊!洗或者不洗,它就在那裡,就是樞府瓷。」

  「少來這套。不過,今兒我來的早,聽胡總說了說,原先有底胎漏了點兒是吧?」

  「對,麻倉土,火石紅,大致能推出到元代。但是呢,不像元青花;而且樞府瓷裡頭,這種罐形和體量確實不多,所以他們都不賭。」

  「所以說你牛啊!」

  「我只是運氣好。」

  「我看不是運氣。」何雙友擺擺手,「小吳,不瞞你說,我總感覺你好像有什麼特殊功能似的。」

  「啊?」吳奪的額頭登時見汗了。

  「你緊張個啥?我不就是誇張的說法嘛!你是天才,總行了吧?」何雙友解釋,「你要真有特殊功能,也不會在祺祥沒被留下啊。」

  「嗐!哪壺不開提哪壺。」吳奪鬆了口氣,「不過何老師,特異功能可別開玩笑,萬一哪天我被神秘部門抓去當小白鼠,那就完犢子了。」

  「哈哈哈哈。」何雙友拍了拍吳奪的肩膀,「那什麼,你這趟賺不少,附近新開了一個東北菜館子,請我吃一口血腸和鍋包肉唄。」

  「何老師啊,我以為你要狠宰我一刀呢,結果來了個血腸和鍋包肉,這還不管夠啊?!不過,鍋包肉我真吃不來,酸味兒太竄了!」

  「要的就是這股酸勁兒。」

  吳奪微微一怔,「何老師你好像話裡有話啊?」

  「有人愛吃酸,有人不愛吃酸,很正常;你不吃,有可能別人愛吃。」何雙友笑了笑,「沒事兒,有分寸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