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牆,素色的窗簾,木製櫃檯上的花瓶插著一束特別的白花。💢♬ ➅9ⓢ𝓱𝓾Ж.c๏𝓜 👊🎃一個個形似鈴鐺的花苞,散發出淡淡花香,驅散了那股令人不適的消毒水味。
這花叫玉簪,開花季是在8月。
但誰讓阿依慕喜歡呢。
只要她喜歡,那他哈里克就會讓它一年四季都出現在阿依慕的床頭,誰讓他是她的阿塔呢!(阿塔:維族語裡父親的意思。)
病床上,阿依慕的臉色蒼白又憔悴。哈里克現在既有那種失而復得,觸手可及的踏實感,又有為人父親的內疚與心疼。
只是這種心情很快就被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取代。
「齊鳴!」
阿依慕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向身側,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恐懼失落,撩起被子就想去找。
哈里克立刻起身扶住了她的雙肩。
阿依慕看到父親,總算是鎮定下來,也意識到她已經離開了荒野,回到了文明世界。
「阿塔,齊鳴呢?」
激動的哭過一陣後,阿依慕第一時間還是想了解齊鳴的去向。
哈里克的眉頭一挑,他感覺自己女兒對這個叫齊鳴的漢人,關心,準確說依賴性實在多了點。
過去20年,哪次有事,第一時間不是找自己,自己才是她擋風擋雨的牆,這才幾天,牆就要被撬了?
煩躁,很煩躁,老人的額角青筋凸起,右手下意識的虛握,想要握住那把揮舞了七天七夜的皮鞭,去給那個漢人給點警告。
」齊鳴?那個跟你一起的漢人?」
哈里克扶著阿依慕坐下,又倒了杯水。
「嗯,阿塔,齊鳴很厲害的!」阿依慕接過水杯,說到齊鳴的時候,原本虛弱蒼白的臉,就像是在最極品的羊脂白玉上抹了點胭脂。
哈里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放在身側的拳頭捏的咔咔響,內心一個聲音似乎在咆哮:鞭子,我的鞭子呢!
哈里克的表情有點僵硬,卻還是擠出絲笑意「那你就給阿塔說說,他怎麼個厲害法,還有你們這幾天是都是怎麼過來的吧。」
「嗯!他超厲害,一個人能殺退狼群,而且懂的好多。」
看著自己精心呵護了20多年的小白菜,這麼神采飛揚的誇讚另一個同齡男性,哈里克越聽手就越癢,面上卻還得是一副微笑認真的樣子!
「阿嚏!」
僅僅隔著十多米的另一個病房裡,齊鳴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
「你沒事吧,是不是在山裡著了涼,要不讓醫生再給你檢查檢查。」
孫虎看他打噴嚏,立刻張羅著就要叫醫生。好不容易人找著了,可不能落下什麼病根。
齊鳴趕緊攔住「別,孫哥你就別忙了。我真沒事!」
「你就隨他去。」林軒拉過把椅子「他現在覺得欠了你的,不做點什麼不舒服。」
被點破心思,孫虎既不尷尬也不惱。他就這性格,在他的觀念里他周圍的人就分三種。
其一,林軒這種,跟他們,孫大少從不在意是被占了便宜還是欠了人情,被占的越多越好,欠的越多那更好,反正不管是他有事還是對方有事,都能為對方兩肋插刀。
其二,齊鳴這種,有本事,有前途,脾氣也算對胃口。處的好那是未來的兄弟,最次那也是條人脈,走出去也能說聲,這是我朋友。
這種人,孫大少不介意出手結個善緣,但是最怕欠了對方。
其三,就是之前的朴棒子那種,對他們,孫大少那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事後翻臉跟玩兒一樣。說難聽點,就是看你不爽能咋地。
「孫哥,我還沒問你呢。阿里甫老爺子一家怎麼樣?沒事吧?」
現在安全了,齊鳴也有餘力去關心一下別人,老爺子可是把倆兒子都帶來的,要是因為幾萬塊的帶路費,讓門口掛了白布,他還真就過意不去了。
孫虎一屁股坐到了齊鳴的病床上,床不堪重負的搖了搖
「他們一家都沒事,地震來的時候,他就第一時間爬到了高處,我也是多虧了他們才撿的小命。就是損失了些裝備和毛驢,我也都賠了,還多補償了幾萬給他們壓壓驚,你就放心吧。」
「呼~那就好。」
「我就跟你們說了別去采玉,別去采玉,這下長記性了吧。」
林軒那樣子,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樣子有點欠揍「現在你也安全了,咱們出來的也夠久了,要不明天就回京?」
「對,小齊回去,孫哥在京城會所給你包個包間,好好調理一下,瞧這幾天把你給虧的。」
放下心裡包袱,孫虎的心思就活絡了,在山裡連著住了七天,他上下兩張口那都已經饑渴難耐了。
齊鳴猶豫了下「這個還真回不了。」
「啥!」
「為什麼?」
林軒「你人不沒事嘛~京城那邊可來催了好幾次了。春拍下周4就開,你可是有東西上拍的。還有月底,華夏文物交流中心和美國駐華使館合辦的文物交流活動也要準備了,我爹可是想趁這難得的機會把你介紹給圈裡人的。還有我媽那,你送去的祖母綠,馬上要出成品了,你是東西主人,總要去看一眼,有沒有不滿意的吧。還有~」
「停!」齊鳴手掌一伸,打斷了林軒的碎碎念。自己一個無業游民,原來有這麼多事等著嘛~
「我這真有事!而且是大事!正好你和孫哥都得算一份!」
「我們也得算一份?」
林軒和孫虎異口同聲,他倆都奇怪能有什麼事,還要帶上他們。
「今天不早了,明天你們跟我一起跑一趟就知道了。另外那地方難走,孫哥,你聯繫架直升機。」
「小事。」孫虎應下。
「對了,這個給你。」林軒打開袋子,把一個全新的手機丟給齊鳴「還有,知道你在水裡泡那麼久,手機肯定不能用,就讓孫胖子找關係辦的。」
「失聯了那麼多天,快點上線,也給家裡報個平安。」
齊鳴接過電話卡,感激道「有心了。」
孫虎和林軒知道他後面肯定要聯繫不少人,他們呆著不大方便,找個藉口就出了門。
齊鳴插卡開機,下載登錄微信。
果然,一條條未讀瞬間彈了出來。
他先跟母親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至於原因只說進了趟天山,山里信號不好,這才沒聯繫。洪水,槍戰什麼的,都咽進了肚子。
這幾天,童欣晴也發了不少消息,光從內容看就能,推測出她因為收不到回信從疑惑到生氣的全過程。
開始三天還有文字,問他在不在,後面三天就是問號,最後兩天直接是個手拿小刀在那戳戳戳的小雞仔。
齊鳴想了想,打了個電話,但沒接,應該是在忙。於是把糊弄家裡人的藉口又用了一遍,當然加了點料,比如采玉遇到地震,被困了幾天云云。
除了這幾個,齊鳴還收到了張雅星的一條消息。沒有任何文字,就一張律師函。
看來張家是打算碰一碰,怎麼都要從他身上扣下塊肉來了。
齊鳴也不在意,回頭讓孫虎幫忙處理下,自己馬上要送孫虎一場潑天的富貴,讓他出點力,也是理所當然,畢竟成年人的世界裡,免費可不是什麼好事。
做完這些,他伸了個懶腰,起床換上了林軒他們帶來的新衣服。
「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嗚!」
枕頭邊,趴著的小紫一雙耳朵立刻立了起來。
「嗷嗚嗚嗚。」
一雙爪子不停比劃,齊鳴秒懂「行,蝦,要多少有多少。」
得到承諾,小傢伙三兩下爬上了他的肩頭,無比親昵。
出了病房門,問過護士阿依慕的病房號後,齊鳴本打算去看看她。
卻不想門口的兩個維族漢子攔住了他,只說小姐在休息,不讓進。
齊鳴聳聳肩,識趣的走開了,既沒憤憤不平,也沒遺憾失望。說到底,他和阿依慕流落深山那幾天,算是互相救贖。
那種情況下,孤獨才是最大的敵人。沒有他,阿依慕肯定是個死,但沒有阿依慕,齊鳴也不覺得自己就一定能撐到最後。
「他走了?」
哈里克開門走出。
門口的大漢恭敬回答「是的,剛走。」
「走的時候什麼表情,有說什麼嘛。」
大漢回憶了下「挺平靜的,也沒說什麼。」
「呵!」年紀輕輕,這麼能忍,肯定不是好人。
「去,給我準備直升機,我要去黑山。」
大漢奇怪「大人,小姐都安全了,還去?」
哈里克前進的腳步一停,轉過身,眼神玩味「不去那,那你讓我抽?」
「額,馬上,馬上。」
大漢一刻都不敢停,生怕跑慢了,皮鞭就會落到他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