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乾隆銅鎏金小鼎就按你說的,算你340萬。這串清中期紅珊瑚翡翠朝珠,335萬。還有這幅弘仁的《清幽圖》,你就給個572萬,加一起是1247萬。這是咱們第一回做生意,就當交個朋友,抹個零,那7萬我就不要了。如何?」
確定了齊鳴不收那將軍罐,男人也不磨嘰,就給算起了帳,報出價格後,他和他妹妹都是激動的不行。
要麼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可不是白叫的。他們這兒也是真假摻著賣,主要做的其實是遊客和中端客戶。
像是今天賣給齊鳴的這些個大件,往常一年甚至幾年也就出個一件。今天要是成交了,那他倆都能給自己放個長假了。
現在他們反倒是擔心起來,擔心齊鳴就是個花架子,這要是沒錢,那不就白忙活了。
童欣晴聽著這價也有點咋舌,這些錢也夠她東奔西走,忙上好幾個月了。
齊鳴聽到這報價後,沒一口應下,而是反駁道:
「你這價還有零有整的。那小鼎就不說了。你這紅珊瑚朝珠,是後拼的,並不規整。還有弘仁的畫,畫的也不是他最出名,最拿手的黃山,572萬有點虛高了。」
男人也知道齊鳴是行家,說的也都有理有據,他也找不出錯。所以他有點忐忑的問道:「那你說多少,要是差太多,我可寧願不賣。」
「1220萬,算是把紅珊瑚的零頭給去了吧,畢竟珠子的材質確實沒問題,能湊成這麼一串也確實不容易。另外~」
齊鳴說著,抬起桌腳,用腳尖輕輕一踢,把那墊桌腳的東西給踢了出來,隨後俯下身撿了起來。
在場的眾人,包括童欣晴和小龍在內,都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不知道他這麼做是要幹嘛。
齊鳴撿起這藍色封皮的東西,拍了拍表面的灰塵,而後鋪展開,恢復成了線裝書的樣子後,又提在了手上抖了抖,抖掉那些可能夾在書頁里的灰塵雜物。
大致收拾乾淨了,他才托在掌心上。他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這書沒了封面,紙頁發黃,一角還有蟲蛀的痕跡,看著破破爛爛的,難怪要拿來墊桌角。
齊鳴臉上帶著失望和嫌棄,隨手就把書丟到了桌上,指著它道:「另外,這東西我也要了。你倆也真是浪費,一本清晚期的古籍刻本,拿來墊桌角,夠奢侈的啊。」
「老闆,這東西可是,可是~」
男人可是了半天,原本想說這東西也是件古董的,如何如何的珍貴。但都被他拿去墊了桌腳,他也實在找不出什麼說辭來夸它。
於是,他乾脆把後頭的話給咽了回去,走上前,拿起那書就給翻了翻。這東西有些年頭了,啥時候拿去墊桌角的他自己都忘了。
他是沒看出什麼來,所以直接遞給了自己妹妹。不過,他倆中,妹妹是負責攬客聯絡的,他才是進貨鑑定那個。他都沒看出什麼來,就更別說是妹妹了。
果然,那姑娘接過書,翻了幾頁就微微搖頭,還給了男人。
「老闆,吉利點,1226。你是行家,這書我沒看出來,但你肯定知道它的來歷,我就賺個6萬辛苦費,回頭你賣多少,都跟我沒關係。還是那句話,權當是交個朋友。」
「行,就照你說的。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哪天你要再有好東西,可以聯繫我。」
齊鳴也沒含糊,這世上沒誰是傻子,能用這麼低的代價買下,已經算是撿了寶。而且,對方能拿出這幾件東西,那肯定有特殊的進貨路子。
他想開博物館,藏品數量是繞不開的。多給的這幾萬,就當是預交以後的信息費了,也能多個優質的進貨渠道。
轉帳,付款,確認到帳後,這對兄妹總算是不再掩飾心裡的興奮和雀躍,特意把齊鳴3人送到了樓下,看著他們上了等在路邊的車裡,才轉身回了樓。
車子才開出百來米,齊鳴就讓司機找了個位置,停到了路邊。
「齊哥,怎麼了?」副駕駛上的小龍奇怪的轉過身,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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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記得你姓張對吧。」齊鳴看向了前面的司機,開口問道。
「是的,齊先生。」張姓司機看向了後視鏡,有點受寵若驚的回答。
「剛剛那樓你還記得吧,替我跑個腿。」說著,齊鳴從包里掏出了他隨身帶著的10萬港幣,遞給他。
「去那,替我把他們茶几上的那塊桌布買過來。你進去就說要買一副油畫,我想他們應該會拿給你的。這10萬,應該夠了,多的就算你的跑腿費了。」
「啊!好,好~馬上,您在這稍等。」
司機看著齊鳴遞來的錢,反應過來後,忙不迭的點頭,接過錢後,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向剛剛來的地方。
「齊哥?你要那塊布幹嘛?」小龍滿臉不解的問道
「對啊,你要是喜歡,我給你畫啊。我不要10萬,你給我1萬塊就好了,我保證畫的比那個要整齊。」
童欣晴也是笑著調侃起來。
「我看那塊畫布的顏色,有點年頭了,不像是新東西。而且你們知道嗎?」
齊鳴一邊說,一邊拿起了那本破書,翻動起來。
「咱們中國古代的畫家,都是兼職,他們不是當官的,就是貴族,全是不差錢的人。但西方的那些畫家,基本都是全職,別看現在他們的一幅畫動不動就能賣個幾千萬美金,但在活著的時候,十個里有8個都窮困潦倒,比如莫奈,梵谷。
而油畫,又是個很燒錢的藝術門類,為了節約成本。這些個窮畫家,很多時候會重複利用畫布。有的是在顏料幹了後,用砂紙打磨掉。有的乾脆重新刷上一層底色,覆蓋掉原畫再重新利用。
沒準那副畫下面,就藏著一幅,某個知名畫家的油畫呢。」
這其實也是齊鳴目前覺得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
「哼,說的神神叨叨的。」童欣晴小鼻子皺了皺,壓根不信,隨後她又湊到了齊鳴身邊,看了眼那本破書,問道:「這書應該是個寶貝吧~」
「你怎麼知道?」
古代沒有標點符號,這書也沒封面,所以齊鳴看起來也是有點吃力,想從內容倒推來歷,也不是很順利。
「你呀,賊精賊精的,要不是件好東西,才不會捨得花錢呢。」
「原來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個印象啊。」齊鳴又好氣又好笑的伸手,想去揉揉童欣晴的頭頂。
但還沒碰到,就被她給抓住,嬌聲斥道:「你剛摸過這書,髒死了,不許摸我頭。」
齊鳴只能訕訕的抽回了手,嘴上跟她閒聊,手上動作也沒停下。既然從頭開始翻沒什麼進展。他乾脆直接把書一扣,從後往前看,先看看書末有有沒有結語,或者點評什麼的。
等他從後往前,連翻兩頁,看到那句:但我濟育蒼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損少人不怨功大過微德未以之虧。的時候,齊鳴整個人立刻就坐正了起來。
「但我濟育蒼生其益多,平定寰宇其功大,益多損少,人不怨;功大過微,德未以之虧。」
齊鳴喃喃念了兩遍,才把這句子給斷開,尤其是最後那句功大過微,更是在嘴裡不斷重複。
他這反應,把一旁的童欣晴給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
齊鳴興奮的看向她「欣晴,我知道這是什麼書了!」
「什麼書?」她伸長了脖子,看著那些繁體字,雖然大部分都認識,但沒有標點符號,排版布局也和現代迥異。多年養成的閱讀習慣,讓她一時間完全理解不了上面的意思。
「這哪看的懂啊~」她最後還是放棄自己去念,只能小聲嘀咕。
「看不懂就對了!」齊鳴一拍大腿,興奮的道:「因為這就不是寫給我們這些普通人看的!」
「那是寫給誰的?」
「寫給皇帝!這麼說吧,這其實是一本,教人怎麼做皇帝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