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藏寶樓「鬼市」(三)

  見此,攤主也意識到自己估計有什麼話說錯了,於是虛心的對楚琛說道:「小兄弟,不知您能否讓我也漲漲見識?」

  「這應該是元代工匠精心雕刻的玉牛紙鎮。」楚琛微微一笑

  「什麼!元代的?」攤主目瞪口呆的問道。

  楚琛點頭道:「這確實是元代的,元代玉器在加工工藝上有多層鏤雕、圓雕、高浮雕、淺浮雕等等,這些工藝都與陰線刻相結合。其中多層鏤雕技法在元代可謂發揮到了極致,除了在平面上雕出雙層圖案外,還能在玉料上多層雕琢,起花多可達五、六層,層次分明,具有強烈的透視效果。」

  「而且元代玉器的工藝風格,已經趨於粗獷,不拘小節,雕刻喜歡用深痕陰刻線,線條粗重,使紋飾起凸高,但線紋起止痕明顯、線條不勻齊,常有失控的出鋒痕跡,顯得粗糙。」

  說到這裡,他指著手中玉牛的幾處地方,說道:「你們看這幾處地方,都很好的展現出了元代玉器的工藝特點。這玉牛粗看之下,確實顯得有些粗糙,但細細口味,一股粗獷之美油然而生。」

  「此玉牛刻劃的可謂生動形象,身體各部肌肉感強烈,線條疏密有致,雄健之態一覽無餘,可見工匠水平之高超,因此,我覺得這件玉牛紙鎮,應為當時皇宮貴族所用之器。」

  「好……」

  聽了楚琛的精彩講解,老者不禁鼓起掌來:「小兄弟可真是此道行家啊!」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聽了楚琛的講解,老者就知道楚琛很可能已經沉浸此道多年了,這不禁讓老者感嘆了一句,真是後生可畏啊!

  「老先生,您過獎了,我只是對這些稍有心得而已。」楚琛謙虛的說道。

  聽了楚琛的講解,攤主也知道自己這是賣漏了,不過有個地方他還是有些不解,於是問道:「小兄弟,冒昧的問一句,那這玉質是怎麼回事?」

  楚琛微笑著解釋道:「很簡單,這隻玉牛當初應該是件出土器,你仔細看就知道,上面這些都是鐵鏽沁和土沁,只是後來出土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玉牛的主人並沒有盤玩過它,到了現在,乍看之下,玉質就顯得不怎麼出『色』了。不過這種問題也很好解決,只要精心盤玩幾個月,就能夠顯出裡面真正的玉質。」

  「小兄弟說的對,所以說看東西得仔細一點啊。」老者贊同道。

  「那……冒昧的問一句,這東西市場價能值多少錢啊?」攤主弱弱的問了一句,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賣漏了多少,可不要幾十萬,那真是虧吐血了。

  「畢竟材質是青白玉的,到也不是太貴。」老者說道:「以雕工來看,差不多六七萬吧。」

  「六七萬?!」雖然沒有損失幾十萬,不過他拼死拼活的,一年下來都不一定能有六七萬,這個損失還是讓這位攤主心疼的不行。

  接下來,楚琛和老者又寒暄客套了幾句,並相互交換了名片,就告辭而去了。

  「琛哥,一會幫我看看一件東西,我覺得好像是海南黃花梨的,不過這我對黃花梨不是太精通,有點估『摸』不准。」

  劉思哲邊走邊說,就帶著楚琛來到了一個攤位前,看到了劉思哲所說的那個東西。

  楚琛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臂擱,此器正面雕刻歲寒三友紋,或含苞待放,或怒放盛開,充滿盎然之春意。臂擱背面飾以流雲百福紋樣,雲紋形若如意,綿綿不斷,意為如意長久,也具雲霧繚繞之意蘊,蝙蝠藏於雲中,寓意福從天降,如意幸福,延綿無邊。

  臂擱為古人文房用品,明清之時初現。舊時習字,自右而左,從上向下,使用臂擱可以防止衣袖沾染上墨跡。臂擱從實用器逐漸發展成為把玩觀賞之物,體現著我國文人特有的審美情趣。

  楚琛不動聲『色』的把臂擱打量了一番,又嗅了嗅,而後微笑著對劉思哲問道:「你怎麼想到買個臂擱回去?」

  劉思哲苦著臉說道:「還不是因為美美那事,我爸昨天晚上打電話給我了,如果不想屁股開花,回家後得練三個月的『毛』筆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買個臂擱回去,既能防止衣袖沾染上墨跡,又可以當作紙鎮。」

  「兄弟,你看的還真准,這可是一件海南黃花梨臂擱。」

  攤主耳力很好,聽了劉思哲的話,連忙笑容可掬的說道:「我跟你說,這東西是我好不容易從一位老太太手裡求來的,她家祖上是當大官的,這東西已經流傳了好幾百年了,如果不信,你們可以仔細看看這雕工,這包漿,這麼老氣十足,又精美絕倫的黃花梨臂擱,可是不可多得啊!」

  楚琛呵呵一笑道:「這東西買回去當臂擱到挺合適的,不過拿來欣賞的話,就算了。」

  「哎,這位兄弟,你這話說的,這麼精美的紋飾怎麼就不能欣賞了?」攤主有些不樂意的說道。

  「哦,那我怎麼聞到這東西是一股刺鼻的酸香味呢?」楚琛似笑非笑的說道。

  海南黃花梨有一種特有的醇香,非常獨特,而這種刺鼻的酸香味只會出現在越南黃花梨上。

  攤主麵皮也厚,笑呵呵的說道:「東西放久了,總會有些變味的嘛,買回家保養一下就可以了。」

  聽楚琛這麼一說,劉思哲馬上明白他看上的這件東西,應該是件贗品,於是他又選了一個之前看好的臂擱,問那攤主道:「老闆,這個多少錢?」

  「你這個啊,你這個可不得了,這可是清代一位非常有名的……」

  劉思哲揮了揮手,打斷道:「老闆,你跟我說說,這芷道人有名在哪?」

  「這……」攤主支支吾吾的說道:「既然這人能留下名號,想必名聲也差不到哪去嘛。」

  楚琛聞言暗自一笑,劉思哲這麼一句還真問對了,這攤主居然真不知道芷道人是誰。

  這周芷岩本名周灝,字晉瞻,號雪樵,又號芷岩,又作芷款,堯峰山人、芷道人、芷叟、樵叟,因他有一副美須,風度瀟灑,又自號「髯痴」。

  周芷岩是嘉定派與吳之番齊名的竹刻家。他在朱氏畫法刻竹的基礎上,更出新意,一變前法,通常以淺浮雕及平刻為主,不借畫稿,以刀代筆直接在竹筒或竹片上刻山水、樹石、叢竹,創造出凹凸皴法。

  這種技法即後世所稱的「平地花紋刻法」,後來仿刻者極少。

  《竹人錄》中以漢唐詩派比喻清代竹刻,又把周芷岩比作盛唐的杜甫,認為他是清代竹刻開創新法的第一人。

  「得了吧,古代留名的不少,難道人人都很有名?」劉思哲嗤之以鼻的說道:「別整這些虛的了,來個實在價,貴了我可不要啊!」

  攤主笑眯眯的說道:「我這可是童叟無欺,怎麼可能會貴呢,兩千,怎麼樣,便宜吧?」

  劉思哲聞言心中一喜,不過臉上還是表現的非常驚愕:「什麼,兩千?隨便留個名就能值兩千,我又不是傻子,不行,我看五百就差不多了。」

  「兄弟,五百也太低了吧,我……」

  趁著劉思哲和攤主在那砍價的時候,楚琛把攤位上的東西打量了一番,不過沒一會,他就在寶覺的指引下,心神被一樣東西吸引過去了。

  吸引楚琛注意的,是旁邊一個書畫攤子上的一個捲軸,要說這個捲軸如果放在顯要的位置,那楚琛也並不會在意,不過這個捲軸卻被攤主扔在那一堆破爛中間,這就有意思了,難道這老闆把真品當仿品賣了?

  想到這裡,楚琛就移到了旁邊這個書畫攤前。

  這個書畫攤子的生意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其實這也正常,實在是鬼市的光線太暗,並不容易驗明書畫的真偽,用強光手電吧,顏『色』很可能會失真,當時看的是對的,回家一看卻完全不是那回事,到時只能感嘆一句,非戰之罪!

  攤主是個年輕人,看到生意上門了,連忙笑容滿面的說道:「兄弟,不是我吹,我這好東西可不少,喜歡什麼儘管挑,而且價錢包你滿意。」

  楚琛也沒多說什麼,朝攤主點了點頭,就自顧自的看了起來。不過他並沒有先看寶覺有反應的那幅捲軸,那樣就顯得過於明顯了。

  把旁邊幾幅展開來看了看,楚琛發現都只不過是印刷品,而且還是粗製濫造印刷品,一點藝術美感都沒有,不過這也正常,不然這些東西也不會被攤主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堆在這裡了。

  不過這樣一來,楚琛對那幅捲軸是更感興趣了,因為就以其大小來說,這幅作品就很可能是個不小的漏。

  正當楚琛準備拿起那個捲軸時,旁邊邊已經完成了交易,劉思哲走到他身邊,打了個招呼道:「楚哥,我去看看有沒有好的『毛』筆。」

  「行,你去吧!」

  劉思哲離去之後,楚琛就把那幅捲軸拿了起來。

  不過那幅作品剛拿到手中,楚琛就是一驚,他沒想到的是,這捲軸居然還是絹本,也就是說光以書畫的載體來說,這幅作品的價值就低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