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幾樓?」
看到老頭那張乾癟的笑臉,余長嶺第一反應就是詢問一旁的榮鯤,這操作室在幾樓……
「九樓。��
榮鯤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給出了答案。
一聽榮鯤的回答,余長嶺的臉頓時就拉下來了。
想跳樓都不可能了。
這乾癟老頭來這裡是幹嘛的,余長嶺可是心知肚明。
「哈哈,老余,你這是咋了?」
老頭走了進來,對著余長嶺雖然是問候的語氣,可是誰都能聽出語氣當中的幸災樂禍。
「關你屁事,給老子滾!」
一向說話都有條不紊的余長嶺,直接對著老頭破口大罵。
「嘿嘿,這是特批的操作間,你有資格進來,我照樣有資格……」
說著,老頭的目光就對準了余長嶺背後的趙御。
「趙御?田子厚的乾兒子?《象形鳥篆錄》的改撰者,還有,京都博物院的葵瓣青釉瓷也是你修復的?還有孔先生家傳的子淵獻師銅尊……」
老頭如數家珍,將趙御之前做過的駭人舉動,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余長嶺的臉是越來越黑,他明白,這老傢伙說的越詳細,就說明已經對趙御做了完全的準備。
肯定是來挖牆腳的……
而不同於余長嶺的是,其他的工作人員隨著老頭的話,神色逐漸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驚駭的神情當中,滿是懷疑之色。
這老頭誰啊?
說的這些,真的都只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做過的?
這可能嗎?
所有人幾乎潛意識裡都覺得這老頭在胡扯,即便是他們已經見識過趙御修復的本事,也不願意相信,這個年輕人能做出這麼多驚世駭俗的事來。
畢竟,就文物修復這一行,分很多的派別,每一個類型的文物修復,都必須要專精的文物修復師來解決。
而從這個老頭的嘴裡不難聽的出來,這個年輕人以往修復的文物當中,有瓷器,有青銅器,還有撰寫古字解析……
哦,對了,還有錦緞修復!
這人得妖孽成什麼樣,才能將這些一一精通?!
「我是趙御,您是?」
趙御微微一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這老頭他也不認識啊,怎麼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連自己在新月樓和白鹿堂會的事,這老頭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嘿嘿,那啥……我叫……」
老頭猥瑣一笑,隨即將手掌在身上那一件已經快要褪色的中山裝上蹭了蹭,對著趙御伸出雙手。
「叫你大爺,給我滾犢子!!」
原本趙御還要伸手和老頭握手的,不過卻直接被余長嶺給截胡了。
余教授今天的情緒似乎也有些不對勁啊,看見這個老頭,怎麼和見到殺父仇人似的。
「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
老頭雖然乾癟,但是看著精氣神卻比余長嶺要好得多。
直接一伸手,將擋在他面前的余長嶺扒拉到一邊,隨即再次猥瑣的笑著湊了上來。
這老頭手勁不小,一把直接將余長嶺扒拉的一趔趄,差點沒摔倒。
還好一旁的榮鯤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余長嶺。
不過,一向很是尊師重道的榮鯤,看到自己老師被扒拉,也僅僅是扶著余長嶺苦笑了一聲。
在座的工作人員都是一愣,他們是京都博物院的一些專家,很多人不認得眼前這個乾癟老頭。
看到他推搡余長嶺,都覺得這老頭橫的沒邊了,敢和余長嶺上手?
「兩位,如果沒事,那我就先……」
旁人不認得,楊聯可是清楚的很,眼前這兩位,哪一個他都招惹不起。
這種是非之地,還是乘早閃遠些。
「滾吧!」
余長嶺還沒說話,那乾癟老頭直接擺擺手。
楊聯如蒙大赦,立馬轉身招呼自己手下的人趕緊撤離。
「對了……」
當楊聯快要跨出大門的時候,老頭卻再次開口了。
「啥……啥事啊?」
楊聯心裡有苦自知,卻臉上還要擠出一副笑臉來。
「過兩天將你們單位那一本《隋煬本紀》給我拿來,我這邊要用!」
老頭說的輕描淡寫,可是那些跟著楊聯來的工作人員,卻都不自覺的扯了扯嘴角。
這老頭好大的口氣,那《隋煬本紀》可是文華館的寶貝,平時練展覽都需要上面特批。
這老頭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要?
失心瘋了吧?!
「馬老爺子,您……這多少有些為難我了,上面對於這件文物的重視程度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去要……」
楊聯苦著臉,看著乾癟老頭解釋道。
自己去找館長要?
不一個嘴巴子給自己呼出來才怪!!
「我會給老嚴打招呼的,你直管去就是了!」
老頭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
「得咧,那我先走了!」
楊聯一聽老頭這麼說,頓時將心放在了原位上,招呼手下人趕緊溜。
「姓馬?」
趙御聽到楊聯對眼前乾癟老頭的稱呼,微微一愣。
右手伸進口袋中,那裡有一張當初皇甫瑞送給自己的名片,說是他史學系的導師。
如果趙御沒有猜錯,眼前這個敢和余長嶺對罵,甚至是推搡余教授的老頭,就是京都大學歷史學的執牛耳者。
馬三元!!
「趙御,還沒吃飯吧?我請你?」
等人都走了之後,乾癟老頭上前一步,笑嘻嘻的盯著趙御說道。
「馬三元,你到底要幹啥?!」
余長嶺一把抓起旁邊的一塊鎮鉛,一副要和眼前這乾癟老頭幹仗的架勢。
「沒幹嘛,就是覺得我們爺倆投緣,聊聊不行嗎?」
看著老友多少有些急眼了,馬三元說話也沒那麼沖了。
「聊?和你有什麼好聊的,滾犢子!」
余長嶺是一點教授風範都不要了。
他知道,趙御要是跟著這個傢伙走了,保準會走火入魔……
你看看京都大學史學系的那些孩子,只要是給這老頭看上的,哪一個不給禍害的走火入魔?
趙御的本事和價值,不在於研究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上,而在於文物修復!
史學對於文物而言,是一個互相驗證的作用,對於考古系的學生來說,歷史同樣重要。
可是這個重要也是有限度的,依照趙御能贏下來學論對弈的水平,完全沒必要跳進這個老東西的火坑。
如果趙御真的深陷其中,那麼這一身鬼斧神工一般的修複本事,豈不是要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