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五分鐘

  「不過……」

  就在余教授準備讓趙御出手的時候,這傢伙卻又有些遲疑。

  余教授看向趙御,皺眉問道:「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我儘量滿足你所需要的一切條件。」

  趙御環視了一皺,旁邊的臨時操作台上,該有的東西都有。

  而趙御要的,卻不是這些。

  「我要徒手剝離錦袍,不知道余教授是否答應?」

  徒手剝離……

  所有人在趙御話落下的時候,都猛地瞪大眼睛。

  當年明定陵挖掘之後,就是因為徒手接觸文物,才讓很多稀世珍寶都慘遭橫禍。

  在考古界,那是一場對文物甚至歷史的腥風血雨。

  而現在趙御居然要求徒手剝離?

  這可能嗎?

  手上沾染的細菌,甚至是掌心產生的溫度,都會對文物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現在棺槨中的錦袍已經開始氧化,要是按照趙御的要求,在其他人看來,這簡直就是毀滅。

  「這絕不可能!!」

  不等余教授發話,一旁的工作人員先忍不住了。

  劉善對文物造成傷害,還有個他老子劉義隆頂著,後期肯定會有所表示。

  但是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出手,造成的後果誰來承擔?

  這東西即便是按照市場價,也價值過百萬了。

  指望眼前這小子做出賠償?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啊。

  「只能徒手剝離?」

  余教授也不太同意趙御的條件,他倒不是擔心賠償,而是害怕對文物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害。

  「是的!」

  趙御卻毫不讓步。

  一來,徒手接觸這些東西,趙御基本可以用最直觀的手感,避免文物進一步的損壞。

  二來,趙御想要利用掌心神目,來看看這個錦衣衛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雖然之前榮鯤對於那些腰牌做出的解釋很合理,但是他卻唯一忽略了,一個千戶而已,如何得到這麼多的身份?

  錦衣衛中,千戶的身份不低,但是也不能說是頂尖的。

  在千戶之上,有南北鎮撫使,還有同知,指揮使等等。

  這些真正的大佬,能在官場左右逢源不稀奇,但是一個千戶卻能攜帶繡春刀,身著飛魚服入殮,這本就不太正常。

  雖然明朝錦衣衛百戶以上就可身穿飛魚服配繡春刀,但是這卻是在給皇帝幹活的時候才行。

  死後入殮,若沒有皇帝的恩旨,誰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將這兩樣東西帶進棺材?

  「余教授,錦袍雖然有些損壞,但是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就在老教授猶豫不決的時候,工作人員一步上前,解釋道:「如果讓您的學生出手,出現二次損壞,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是啊,是啊,我們不妨就等一等,反正組長已經去找修復部門的專家了,相信很快就能來這裡,我們沒必要冒這個險啊!」

  「余教授,您可要三思啊……」

  ……

  見余教授不說話,所有工作人員都上來勸誡。

  而趙御則不漏痕跡的向後退了一步,轉身笑著看向榮鯤。

  一開始趙御就知道,依照這些傢伙的性子,怎麼可能答應自己的要求?

  擔心文物是假,害怕擔負責任才是真的。

  如果他們真的擔心文物,就不會弄一個二世祖來這麼要緊的地方胡來了。

  要知道,錦袍的損傷,不是趙御造成的,不是余教授造成的,而是那個被組長請出去的王八蛋造成的。

  眾意難違,就在余教授思量的時候,趙御明顯的發現,那下擺裙上的色彩,正在順著褶皺的地方,開始迅速的擴散。

  依照趙御的判斷,最多五分鐘,下擺裙上就會出現大片大片的脫落。

  而色彩的脫落,一定會讓已經腐朽的絲線斷裂,這樣一來,造成的後果就是這一套此刻還光彩照人的錦袍,會在五分鐘之內分崩離析!

  「余教授,組長的電話!」

  就在老教授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的對講機響起來。

  幾人跟著余教授轉身來到臨時指揮所,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

  考古工作,雖然在唐安那地界隨處可見,但說到底這是一想保密工作,很多東西都要在監控之下進行。

  「我是余長嶺!」

  老教授拿起電話,沉聲的說道。

  這一刻,趙御才知道這個老教授的名字,而讓趙御更加皺眉的是,這麼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啊。

  好像在什麼地方經常聽到,但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十分鐘?那好,我們在這裡等著!」

  說了沒兩句,余教授掛斷了電話。

  「組長怎麼說?」

  其他人都圍上前,唯獨趙御撇撇嘴,眼神閃過一絲不屑。

  「陳組長已經聯繫上了文物修復部門的專家,十分鐘就能到現場,大家放心。」

  余教授點點頭,不過他眉眼當中還是帶著一些愁容。

  趙御能看出來的,他自然也察覺的出來。

  那錦袍能不能挺住十分鐘,都很難說。

  而趙御的心裡則更加的篤定。

  十分鐘?

  那錦袍上的色彩和腐朽的絲線要是能挺過五分鐘,他趙御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所有人聽完余教授的話,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家都在有條不紊的幹著自己分內的活。

  趙御則是不是的抬起榮鯤的手腕,盯著時間。

  手機是不容許帶進來的,確定時間就只能依靠榮鯤手腕上那隻定製款的江詩丹頓了。

  榮鯤最後索性將這一支價值七十萬的腕錶解下來,扔給趙御。

  自己一個各種取向都正常的大老爺們,可不習慣被趙御深情脈脈的拿著手猛看。

  「開始了……」

  趙御最後看了一眼腕錶,輕聲的說道。

  「什麼開始了?」

  榮鯤有些莫名其妙。

  趙御什麼也沒說,只是簡單的朝著棺槨的方向看了一眼。

  色彩氧化也是一個過程,需要和空氣中的成分進行一個時間上的交換。

  而趙御預測不錯的話,最多五分鐘,那整個錦袍就會大面積的脫落色彩,繼而就是絲線斷裂造成的錦袍分離。

  余教授也是在這一行修行了一輩子的高人,雖然心裡祈禱著在修復專家來之前不要出什麼意外。

  但是潛意識中,對氧化的分解還是有著一定的理解。

  當趙御話剛剛落下的時候,余教授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子悸動,朝著棺槨走了過去。

  錦袍裹白骨,原本刺繡鮮明的錦袍,此刻卻開始好像倒退的音像一樣,大片大片的色彩開始消散。

  色彩的氧化消散,帶動了腐朽絲線的斷裂。

  繼而,原本開棺的時候嶄新如初的錦袍,此刻卻以最快的速度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