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高茜茜的話,張天元並沒有當真,有些話說說也就是了,如今這個年代,思想開放了,所謂忠君報國的思想已經被認為是糟粕了,即便是你對某個公司忠誠,對某個人忠誠,也會被鄙視,被認為是沒有自己的思想,是傀儡,甚至更難聽的罵你是一條狗。▲∴
張天元很不喜歡這樣的說法,不過他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世界,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做老闆的時候對自己的員工好一點,希望自己的員工可以感念於他的這種厚道,最起碼會對他稍微的忠誠那麼一些。
至於說不跳槽的,估計也就是那幾個關係比較要好的人了吧,即便那樣,到了某種程度,也是未必不會走的。
所以高茜茜的話,聽聽也就是了,儘管他心裡頭很高興,但也僅此而已。
「張哥哥,你好像並不相信我說的話啊,算了,我也不發誓了,你看我的行動就好!其實張哥哥你要知道,我小時候的日子是很苦的,爸媽打麻將打牌,根本就不顧我,是爺爺將我帶大的,而且還教會了我這門手藝,爺爺現在生活很是清苦,老了還要去撿破爛為生,我寄給他的錢,也都被他存了起來,說是將來要給我買房子,給我置辦嫁妝。我一直都有個心愿啊,希望爺爺可以搬到城裡來住,過上舒服的生活,可是你也知道,我過去做的那些兒工作,根本就不敢讓爺爺知道的。」
「今天你不僅給了我一份安穩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你讓我爺爺的夢可以續上了,他一直都不想著刻章的手藝就這麼沒落了。我雖然不可能不要錢給你白干。但是我卻敢保證,從今往後。只要你不趕我走,那你就永遠是我的老闆!」高茜茜說著說著,竟然動情落淚了。
高茜茜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也知道張天元可能不太相信她的話,不過她不在乎,他只要自己心裡頭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的人就足夠了,她可能是喜歡錢不假,但她也不是一個不懂得報恩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爺爺當年帶著自己在街道上擺攤刻章,靠著刻章的錢養活自己。她就忍不住想哭,那個時候還太小,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後來有一段時間,突然間好想刻章的手工藝人都實業了,電腦刻章,機器刻章仿佛雨後春筍一般崛起,他爺爺等於是失去了吃飯的營生,不得不開始撿破爛賺點花銷。
也正因為如此。她雖然考上了高中,但卻沒有去讀,初中畢業之後就去了東廣打工去了,一直到現在。
她回去跟爺爺聊天的時候。爺爺總是會提起刻章的事兒,說現在的電腦刻章真得是不行,一點藝術感都沒有。還說那些章子千篇一律,普通攤子上連個防偽都不給做。別人隨便都能把章子給模仿出來。
從言語之中,高茜茜可以發現。爺爺對這門手藝的失傳感到很是惋惜,當他聽到高茜茜還在練習刻章之後,一開始是非常高興的,不過之後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嘆道:「你還是別練了,那東西已經沒用了。」
雖然話這麼說,可是高茜茜卻明顯能從爺爺的語氣之中聽出非常悲傷的味道,那是一種無奈,一種哀嘆,一種對未來的迷茫。
而突進高茜茜相信,只要自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爺爺,爺爺一定會像她小時候一樣抱著她轉圈圈的。自己不收錢可以,但是她估計爺爺要是聽到這個事兒,就算是一分錢不要,也想來給張天元打工的,只要管吃住就行了,畢竟老人家還是要生活的嘛。
「茜茜,你這就是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會趕你走呢,你要是肯留下來,我求之不得啊。對了,以後要是對工資不滿意的話,可以提出來,不要不聲不響地就離開,對於你這樣的人才,別人挖你給多少錢,我也給得起,只是大家要將心比心,我也不希望某些要求太過分了,否則咱們臉上都不好看……嗯,這裡不方便說話,咱們去裡間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問問你。」
此時店裡頭客人是越來越多,有打算定製印章的,也有看別的東西的,在這裡說話顯然已經不太合適了,而且張天元要說的還是有關古玩店未來發展的方向大事,不能讓競爭對手給聽去了,俗話說隔牆有耳,他也得注意點不是。
到房間之後,高茜茜想了想道:「這樣吧張哥哥,我就不要每個月的固定工資了,咱們把合約改一下,其實你給我百分之十的提成,我覺得已經非常非常多了,我之前都沒想到那樣一塊雞血石居然會那麼貴。」
高茜茜不敢要那麼多錢,因為一個印章如果賣三十萬的話,光雞血石都得值二十七八萬,而加工費只有一兩萬而已,自己抽取一成的話,那就是三萬啊,這真得有點多了,她感覺心裡頭不太踏實,壓力太大。
「行了,剛說好了的事兒,讓我反悔啊?我張天元說出去的話,那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怎麼能夠隨隨便便就不承認了?其實百分之十的提成並不多,像那種幾十萬的印章畢竟是少數,一般情況下都是幾千,最多上萬元的,你就安心收你的錢吧。另外每個月的工資,那是你作為古玩店正式員工的錢,平時不雕刻印章的時候,也要幫著管一下店面,所以就這樣吧,你也不要再說了。」
聽到張天元這番話,高茜茜愣了一下,繼而才莞爾一笑道:「張哥哥,你這可是把人用的夠紮實啊,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心裡頭不踏實。」
不得不說,高茜茜是一個很實在的女孩子,你只要把事情給她講清楚了,那跟她說話完全不用費勁,跟她待在一起也沒有任何的壓力。她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說什麼就是什麼。甚至將自己的本性都暴露無遺。
這樣的人在社會上是很難生存的,不過如果遇到了命中的貴人。那就不一樣了。
當然了,她有時候說的一些話實在太直了,也不太講究場合,感覺上就是情商低,搞得張天元都挺尷尬地,幸好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並不多,只要張天元不來店裡,基本上是見不到她的,所以這罪就只能讓老於掌柜去受了。雖說老於掌柜興許有點可憐,不過誰讓他是這裡的掌柜呢,他不受罪誰受罪啊。
「對了張哥哥,你剛說對我有話說,究竟是什麼話啊?」
「是這樣的,我聽說你爺爺還在世?」
「嗯,不僅在世,而且身體還算硬朗,就是人比較瘦。日子過得比較清貧,唉,苦了大半輩子,讓他享福他倒是不會了。過去的時候,有人要他刻一些私章,給錢的。他卻不要,說是幫個忙而已。那裡面可不乏有當官的、經商的,還有一些收藏界的名流。爺爺跟我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錢,要不是為了我,他也不至於出去撿破爛,就算是家裡頭那點地,也夠他一個人生活了,畢竟奶奶去世得早,他也沒有再找過人。」
「那老爺子手上的技術還有吧?」張天元又問道。
「爺爺已經有十多年沒摸過刻刀了,我估計是還不如我呢,當初他們那一行人不少,我們整個村子都會刻章,還被評為有名的刻章村,那個時候多鳳凰啊,只可惜後來一下子就不行了,大部分人都轉行了,有的撲在地里,有的出去打工,也有的做起了生意,爺爺也沒辦法,出去撿破爛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按理說你現在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了吧,為什麼老爺子還要出去撿破爛啊,那活兒又累又髒的。」張天元很疑惑地問道:「而且你不是還經常寄錢回去嗎?」
「別提了,我有個堂弟結婚要買房買車,給爺爺要錢,爺爺就算是把一輩子的積蓄給了他也不夠啊,現在房子多貴,而且這個堂弟太過分了,買車一般的他還不要,非要二三十萬那種開出去體面的,簡直氣死我了。」高茜茜一提起這事兒就升起。
「哦,原來是這樣啊,可惜了老爺子的手藝了,不如這樣吧,你什麼時候讓他來帝都一趟嘛,我看看能不能給他安排個輕鬆一點的活兒,他就算手藝不行了,但最起碼會教人吧,不然也教不出你這樣優秀的徒弟啊。」張天元不願意干涉別人家的私事,雖然他也覺得高茜茜的這個堂弟沒皮沒臉,可畢竟是別人家的事情,清官都難斷家務事呢,更何況他只是一個商人。
「行啊,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我爺爺別的不敢說,光是教徒弟這一點,他絕對沒問題的,他從很早就開始刻章了,對於各種章子那是瞭然於心啊。」高茜茜聽到這話也是一喜,因為他知道張天元這人對下屬非常好,哪怕得罪客人,也不願意虧待下屬,如果自己的爺爺真的能夠在這裡得到一份工作,那她絕對是要謝天謝地了。
「這樣就好,雖說如今這門手藝是沒落了,不過並不代表它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就像是國畫和書法一樣,可以作為一門藝術繼續延續下去嘛,而且刻章這門手藝融合了太多的東西,其藝術方面的價值,完全不必國畫和書法低啊,真希望這東西可以在咱們神羅集團發揚光大了。」
張天元本來是打算讓高茜茜帶徒弟的,但是他考慮到以後高茜茜可能會比較忙,二來高茜茜這人性子太直了,根本就不適合做老師,所以想了想,就想到了高茜茜的爺爺,所謂名師出高徒,那高徒也來自名師,他反正覺得高茜茜的爺爺在這方面的本事肯定不會比高茜茜差的。
只要他願意的話,這刻章手藝完全是可以再度活躍起來的,再加上刻章有著先天的優勢,這門藝術只要是有好材料,它的價值往往都會比繪畫和書法要高。
在這太平盛世裡頭,收藏也成為了一種提高修養的門類,很多有錢人為了改變自己在別人面前的印象,都是喜歡收藏的,而這印章,尤其是雞血石和壽山石印章,一定會成為這些人追捧的對象的,畢竟這東西一般人他不懂,這就顯得檔次比較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