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聶司令講起當年的事情,張天元才漸漸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朝鮮戰場上,聶司令和張天元的爺爺都是聶老爺子的兵,只不過一個是老兵,一個只是新兵蛋子,還非常年輕。
因為韓戰的時候很多物資那都是奇缺,戰士們去朝鮮的時候穿的都是夏裝,結果冬季的時候,冷得不行,很多人都因此而凍死了。
聶司令如今還清楚地記得一件事情,一件讓他終生難忘的事情。
當年那個時候,美軍陸戰第1師、步兵第7師在志願軍的打擊下,全線崩潰,向南逃跑。聶司令和聶老爺子以及張天元的爺爺所在的特3連,在與友軍聯手奪占1282高地及柳潭裡後,奉命從側翼追擊美軍。
部隊急行軍,追至死鷹嶺上。死鷹嶺下是一條公路,通向下碣隅里,那是敵人逃跑的唯一一條公路。按上級部署,死鷹嶺應該有友軍第20軍的部隊擔負阻擊。
很快,聶老爺子的3連在死鷹嶺上發現了志願軍的一個阻擊陣地,大約一個連的官兵潛伏在這裡。鄒士勇一眼就認出,這是20軍的部隊。
第20軍是志願軍第9兵團最先入朝的部隊,走得最倉促,部隊甚至沒來得及換發服裝,帶著大沿帽就跨進了朝鮮北部的高寒區。
阻擊部隊依託地形,每個人都用工兵鍬在冰雪上刨出一個坑,人蹲在坑裡,槍口直指下方公路。陣地隱蔽巧妙,從下方根本看不到嶺上的伏兵。官兵們戰場紀律過硬。整個陣地只有風聲嗚咽。
聶老爺子上前去拉一個戰士,卻發現那個士兵早已凍成了一個**的冰。3連趕忙檢查其他戰士。才發現阻擊陣地上所有的人,都已被活活凍死在陣地上。3連官兵眼含熱淚看著這些戰友的遺體。潛伏在冰雪坑裡的烈士們,依然穿著國內配發南方部隊的薄棉衣,單層膠鞋。凍得實在受不了了,戰士們就用毛巾把耳朵捂起來。但這些禦寒方法,在死鷹嶺,是多麼微不足道。
據戰史記載:這場阻擊戰爆發前一周,1950年11月27日,朝鮮北部普降大雪,氣溫在零下30攝氏度以下。然而這支英雄的阻擊部隊,在整整一個連,全建制凍死在陣地上,無一人離開崗。每個士兵凍死時仍然保持著戰鬥姿態,100多支老式步槍,槍口直指嶺下的公路,歷史從來不能假設,但是如果烈士們當時能穿上一件大衣,後撤的美軍王牌陸戰第1師和步兵第7師。決不能輕鬆通過這裡。這個全部凍死都無人撤退的連隊,即便不能完全堵住美軍,至少也要扒下美軍一層皮。
「這個事情我到如今還記得清清楚楚,因為我們也要在那裡繼續戰鬥。天氣冷得我直哆嗦,渾身就好像浸入了冰窖里似的。你爺爺從被殺死的美軍身上弄到了一件大衣,都給我披上了。後來的戰鬥。你爺爺又替聶老爺子擋了一顆子彈,救了聶老爺子一命。這絕對是我們聶家的大恩人啊。我之前見聶老爺子對你那麼好,還誤會了。結果聽說你是張叔叔的孫子,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聶司令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香港的天氣還比較熱,可是卻也讓張天元感受到了一股子森寒的氣息。
「那我爸呢?」
「你爸是我的兵啊,在越南戰場上他就很是英勇,有你爺爺當年的風采。只可惜你爸跟你一個德性啊,就是不願意借著你爺爺的關係來找我。等他退役的時候,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才得知他你張叔叔,也就是你爺爺的兵,心中十分內疚啊,幸虧你爸沒事兒,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像張叔叔說了,他老人家去世的時候,我因為一件事情而被審查,就沒去成,對不起了。」聶司令嘆了口氣道。
不管對方說的這些話是不是真的,張天元都接受,其實這種事情沒有對錯,人家都是事業有成的大人物,總是跑去看一個農村的老頭子也不是個事兒啊,再說了,其實自己的爺爺生活也算可以了,還有上頭給援朝老兵的救濟金,各方面都挺齊備,並沒有吃過什麼太大的苦,就是生活沒那麼富裕而已。
爺爺去世的時候也很安詳,沒有抱怨過什麼,從戰場上退下來,後半生雖然普通,但卻也幸福,幾個子女都很孝順,這或許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走吧,聶叔叔,咱們還是進去吧,這可是慈善拍賣會,咱們總待在外面可不是個事兒啊。」張天元笑了笑道。
「行,不過待會兒老彭要是問起你的身份怎麼辦?」聶司令問道:「就是中聯辦的彭主任。」
「問就告訴他吧,反正現在估計大傢伙兒都在瞎猜呢,我們也沒必要故弄玄虛了。再說了,我到底不過是聶爺爺的干孫子而已,沒事兒的。」張天元倒是很灑脫地說道。
聶司令搖了搖頭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和聶老爺子對你爺爺都是心中有愧啊,你就當是讓我們心安理得吧,以後你跟我們老聶家,那就是一家人,別總是干孫子干孫子的說,那就沒意思了。」
「好啦聶叔叔,不用想那麼多了,我既然答應了做聶爺爺的干孫子,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咱們進去吧。」張天元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較真,其實真沒什麼意思,聶老爺子對他還真是不錯,比對聶震還要好,這一點他也看得出來,他不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別人既然對他好,他也不會拒人千里之外的。
「走!」
兩個人路過門口的時候,張天元摟住了柳夢尋的小蠻腰笑道:「夢夢,具體的我以後會跟你解釋的,今天先不說了。怎麼樣?」
柳夢尋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通情達理的女人一般都很招人喜歡。這恐怕也就是張天元會無可救藥地喜歡上柳夢尋的另外一個原因吧。
三個人返回客廳的時候,拍賣才剛剛開始。因為之前大傢伙兒對張天元的身份太過震驚,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這才拍了兩件物品。就這個,現在大傢伙對張天元身份的熱情還沒消退呢,拍賣的時候,如果遇到不感興趣的拍賣品,總是會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不是討論那拍品,而是在胡亂猜測張天元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當張天元跟著聶司令進來。並且走向了湯馬如爵士那桌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們,大家都伸長了耳朵想要聽聽他們說些什麼。而靠得比較近的幾位,算是比較幸運的,都能聽到聶司令和張天元說話,不過很可惜,像湯馬如這樣的人,根本不懂普通話,彭主任和聶司令的對話全部用的都是普通話。他和其餘幾個不懂普通話的那可叫一個難受啊,心裡頭想著無論如何也得把這流行於整個內地的普通話學會了,哪怕是去學寶島的所謂國語也行啊,最起碼不會不至於聽不懂。現在東南亞很多國家的人都說普通話呢,香港人跟不上時代,也太可惜了。
柳夢尋乖乖坐回了原來的位子上。而聶司令則帶著張天元到了彭主任跟前。
彭主任跟聶司令那是一文一武,關係相當好。看到聶司令過來。就笑著問道:「老聶啊,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啊。我剛剛聽你說他是聶老爺子的孫子,這是怎麼回事啊?」
聶司令拍了拍張天元的肩膀說道:「老彭,這就是聶老爺子最近收的那個干孫子啊,你不是也知道嗎?還送去了賀禮的。」
「哦,就是這個年輕人啊!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早就聽說聶老爺子對他這個孫子那是比親孫子還好,逢人就夸,我心裡頭琢磨著什麼時候回內地見見呢,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這就叫緣分啊,哈哈哈。」彭主任顯然比聶司令更加圓滑,這話說得也是非常的對人胃口
「聶司令,冒昧問一句,你口中的聶老爺子,不會是中樞的聶首長吧?」郭老的普通話不算好,但好歹能聽懂,也會說幾句,他這幾句話,就是用普通話問的,張天元也聽得懂。
聶司令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聶首長啊!你們是不知道啊,聶首長雖然兒孫不少,可是對這個認來的干孫子,那是比親孫子還要照顧的。這次天元來香港,聶首長可是親自給我打了電話,讓給天元派了輛車,還要負責好他的安全。」
聶司令說這番話,就是要告訴在座的這些人,張天元可不是那種普通的干孫子,他是聶老爺子真正疼愛的孫子,比親孫子還親,你們看著辦吧。這絕對算是給張天元壯聲勢了。
起初的時候,湯馬如、郭老、李首富、李總、鄭總等人都沒有起身的意思。畢竟就算張天眼跟聶司令有關係,他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也沒必要對一個晚輩那麼恭敬,倒是彭主任起身和張天元親切地握了握手,很親熱地拍著張天元的肩膀。
不管怎麼說,這老幾位都是香港的大佬,論年紀做張天元的爺爺那都沒問題的,倚老賣老慣了,自然是有些架子的。
然而當聶司令說完上面那句話的時候,他們明顯就有點坐不住了,就算不給張天元和聶司令面子,也要給中樞的聶首長面子啊。
「沒想到真得是聶首長啊!聶司令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說呢!」
或許是因為之前張天元給了郭老面子,所以郭老也很給張天元面子,起身一把抓住了張天元的手,嘆了口氣道:「你這小伙子啊,既然是聶首長的孫子,來了香港就應該先給我打電話嘛。當年我生意上遇到困難的時候,聶首長可是幫了不少忙的,尤其是98金融危機之中,我的壓力是非常大,就是聶首長力排眾議,竭盡全力幫了我們這些香港的商人,讓我們從金融危機之中挺了過來啊。我跟聶首長在帝都見過好幾次面了,關係非常好。你既然是他老人家的孫子,那也就是我的孫子,不介意我這老骨頭占你的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