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張天元對法國瓷器的了解。
到了18世紀的法國,瓷器鑲接工藝又有了更極致的發展。
這一時期,銅鎏金工藝扮演了十分重要的功能性和裝飾性角色。
在王公貴族家庭中,銅鎏金被廣泛應用於鐵製柴架、家具五金、壁燈、燭台、枝形吊燈中。
當然,它也被用在亞洲和歐洲瓷器的架置裝飾中。尤其是洛可可藝術興起後,瓷器的架置裝飾變得更加富麗堂皇,而這種風格正好符合「法式口味」。
其中有一對18世紀中國瓷瓶,法國銅鎏金鑲接,尺寸約為4厘米5厘米4厘米。
這對瓷瓶的鑲接工藝體現了洛可可和新古典主義的藝術思潮,製作年代在1760年至1770年期間,這正好是兩種藝術思潮的過渡時期。
這是一對典型的仿古瓷,仿製的對象是青銅器。
與此風格迥然不同的是,其鑲接設計充滿濃郁的異國風情,由丘比特、花飾、貝殼和植物組成。
當時,法國人對中國瓷器尤為推崇,他們試圖改變這些瓷器的外貌,創造出一種完全符合「法式口味」的奢侈物品。
正是因為這種強烈的「法式口味」,類似的一對瓷瓶被英國富豪、著名收藏家威廉·貝克福德珍藏。
值得一提的是,位於英格蘭西南部威爾特郡的「放山居」,其前身就是這位收藏家故園的殘存部分。
而眼前這對瓷瓶與貝克福德收藏的那一對有九成相似,而且同樣做工極為精美。
另外還有一件也是18世紀中國瓷瓶,尺寸為4厘米9厘米8厘米。
與這件尺寸較大的中國瓷瓶相配的,是別具一格的銅鎏金架置。
瓷瓶的側面已經完全被改變了,繁複的雕刻、金屬的形狀,營造出典型的洛可可風格。
銅鎏金架置的製作可謂價格不菲,十分昂貴。
像這樣一件瓷器,其擁有者想必為此付出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當然了,也可能是通過別的什麼不太正當的手段得到的。
畢竟真要說起來的話,科南克議員家的人還真沒有這麼有錢。
18世紀的拍賣目錄顯示,裝飾有銅鎏金架置的器皿經常會出現在貴族收藏中。
而且他們認識到,這類器皿的價格恰恰是它們價值的真正體現,因為這種裝飾風格已經走在了時尚前沿。
與前兩件不同,不僅因為這件中國青瓷中部為一「壽」字,更引人注目的是,瓷瓶的高度發生了變化。
顯然,在它原始高度的基礎上,巴黎的金匠截去了一部分,然後為它裝飾了帶有卷渦、穿孔手柄以及底座的銅鎏金架置。
這種架置裝飾被用來與jean-claude duplessis père的作品相比較。
他是一位極具天賦的金匠,不僅有著精湛的銅鎏金技藝,而且在瓷器設計方面有所建樹。
1748年至1758年,在古董商lazare duvaux的帳冊中,他的名字常常被提及。
1750年9月,duvaux將一對中國青瓷賣給marquis de voyer dargenson侯爵。
而這對青瓷就是由duplessis進行的銅鎏金鑲接,花費3000里弗(古時的法國貨幣單位)。
這一筆數額高昂的費用顯示了這類瓷器所具有的重要價值。
這些18世紀出產的「法式」中國瓷對當下的藝術領域或許是一種啟發。
對於外來的優秀藝術形式,藝術家們不應只進行單純地拷貝,加入本國的藝術元素與其融合,才能創造出經典的作。
這些法式風味的中國瓷器很有收藏價值,張天元也是相當喜歡的。
東西一共有三件,雖然不多,可是每一件都是精品。
除了這三件法國風味的中國瓷之外,還有一件東西則純粹就是中國貨了。
這是一件筆筒,高6厘米,直徑7厘米。
筆筒腹部所繪畫面為清供圖。
底部有「大清乾隆年制」二行六字楷書青花款。
「清供」又稱清玩,主要包括金石、書畫、古器、盆景在內的一切可供古人案頭賞玩的文玩雅品,可以為廳堂、書齋增添生活情趣。
清供入畫就成了清供圖。
清中後期,清供圖在書畫領域很是盛行。畫家們以清供之品入畫,兼工帶寫,敷衍成詩,使之成為圖文並茂的文人畫。
這件筆筒作品作於辛卯年,是為光緒十七年,為當時清供畫風下的產物之一。
清供圖主角是一尊碩大的梅瓶,矗立在畫面的中央,方口直頸,豐肩收腹,亭亭玉立,在視覺上頗為給力。
梅瓶上的紋飾也豐富多彩,有弦紋、回文、蓮瓣紋、如意紋等,中間一道粉紅的包袱錦極盡祥和吉利之意。
瓶內植有一株木本花卉,虬曲蒼老的主幹與充滿活力的新枝相得益彰。
枝頭花繁葉綠,顯示出老樹的勃勃生機。
瓶的兩邊有古籍、水仙花、蘭草、水果、青銅器相襯。
作品題款「瓶伴琴書古,花開德澤新」點明了畫面之意蘊。
末尾署贈送款「雪六老哥大人雅正,紹旭弟鼎持贈」。
由於是為他人定製的贈送品,作者未署名,只留了創作地點「寫於昌江掄珠山房之西軒」和一款印文。
張天元根據「掄珠山館」款識推斷,作品或為清末民初時期淺絳彩名家汪藩所作。
當然,也只是可能而已,並沒有太過確鑿的證據。
汪藩,字介眉、解眉,號梅莊居士、半隱山人;安省黟縣人,是清同治至民國時期的一位畫技精湛的淺絳彩名家,曾為景德鎮御窯廠畫師。
據考證,清同光時期的御窯廠有七十二軒室(堂館)供御窯廠畫師作畫,「掄珠山館」便是其中之一。
而在張天元所見署名汪藩的作品中,與「掄珠山館」有關的地點就有「掄珠山館之西窗、掄珠山館之碧雲軒、掄珠山館之硯香軒」等。
說明掄珠山館有多個供畫師作畫的軒(室)。
以汪藩當時在御窯廠的畫師地位推測,偌大一個「掄珠山館」不會是他的專用畫館,因而在掄珠山館作畫的也就不止汪藩一人。
再看印文,在汪藩的作品中,印文有介眉、介、眉、掄珠山館、畫、之印、印等,且以「介眉」兩字或其中一字做印文為多。
此方印文不常見,讀音也難以確定,故有人認為是一個符號印文。
有行家曾考證過,一些淺絳彩畫家常將「仿古」兩字結合成一個字作為印文。
這種表現形式是漢字的合文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