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汀對老鄉說:「壺蓋沒了,這樣盛油不衛生嘛,我是畫畫的,喜歡這把壺的造型,再買一把新的跟你們換如何?」
老鄉一聽臉色發光:有這等好事?欣然同意。
趙月汀馬上飛奔下山買了一把新瓷壺跟他們交換,又加了一點菸酒錢表示友好。
回到機關後一番洗刷,歷經千年磨洗的唐壺發出熠熠的光彩,似乎會說話一樣。
通體施黃釉,深褐色的木紋絞胎展現出奇妙的紋理,自然清晰,生動靈異。
後來趙月汀經過查找資料得知,全世界像這樣的絞胎唐壺也只有三把,堪為稀世珍寶。
這第三個名人便是孫先生。
坐落在魯迅故居附近的越國文化博物館是一家規模較大的民間博物館,館長就是以收藏越窯而名揚天下的孫海芳。
1997年,孫海芳得知有一個朋友收到兩件好東西,但轉手賣給了廣省人。
他估計那人還滯留在江浙境內,就驅車趕到杭省,在華僑飯店的大堂里足足等了兩個小時,那人在確定安全之後,才出來見他一面。
孫海芳進了客房,對方拿出兩件東西給他看,一件是越國開國皇帝允常使用的青銅戈,上面有12個銘文。
另一件是拳頭大小的青銅鼎,屬於春秋晚期。
經過討價還價,以96萬元購得。
後來孫海芳才知道,對方手裡還有一件體量更大的允常戈,銘刻文字更多,最後流到了澳城。
為此,孫海芳一直耿耿於懷。
後來孫海芳拿這兩件寶貝給江浙省考古所專家曹錦炎和上浦博物館原館長馬承源鑑定,兩位老前輩一致認為:允常的戈是具有象徵意義的,代表王權,而且歷史信息飽滿;那隻青銅鼎工藝精美,有很高的美學價值。
最讓孫海芳得意的收穫是購藏了一套唐代兵馬俑。
2001年,江浙某建築工地發現了一座唐墓,一大批珍貴文物見光後很快「鳥獸散」了。孫海芳得知消息後趕到現場,獲悉已經有一批越窯青瓷兵馬俑被人賣到了香港。
他知道越窯人物俑非常難得,而況數量巨大,就下決心要買回來。
他通過關係與那個香港文物商人通了電話,真誠表達了自己的心愿。
幾番商量之後,香港商人就將其中18件瓷俑出讓給他,但要求他嚴守秘密,不得將此消息透露出去。
因為像他這樣身價的古玩商人,將到手的東西再轉讓給大陸的同行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孫海芳表示理解,遂以250萬元成交。
此後,孫海芳經常與那人保持聯繫,增益感情。
直至2007年越國文化博物館開館在即,孫海芳向他發出「最後通牒」:一定要將另一部分兵馬俑購回,讓它們完整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在孫海芳曉以民族大義後,那個商人才同意轉讓剩餘的15件,至此,孫海芳為這組唐代越窯兵馬俑砸進去500萬元。
「有了這套兵馬俑,整座博物館就有了壓得住的分量。」孫海芳還說,「來參觀的專家一致認為,國家級的博物館還沒有這樣的東西。耿寶昌說了,這遠遠不是500萬的事。過去,國家博物館將關注點放在宋、元、明、清的官窯上,而事實上,高古陶瓷是極具價值的,現在他們也加強徵集和研究了。」
這第四位名人是張先生。
收藏一事,最誘人、最刺激的就是買賣雙方鬥智鬥勇,拼的是知識與膽量。
張雄雄是雜件收藏家,在文房家具收藏上就有多次意外的收穫。
有一天,張雄雄與一位朋友來到上浦西區一家古典家具店,他的朋友喜歡硬木家具,詢價後發現這路東西價格高得離譜,這幾年樓市有調控,而紫檀、黃花梨、紅酸枝等家具似乎一去不回頭。
正欲怏怏離去,張雄雄突然眼睛一亮,一具櫸木香幾很委屈地縮在一堆老家具中,几面上壓了一塊笨重的金磚,下面還塞進了一些不中看的雜物。但即使如此,還能看到香幾的四條腿線條挺拔,內翻馬蹄足和霸王棖毫髮無損,素淨的風格足見其本是文房用品。
他詢價後覺得店主並不當它一回事,就馬上擊掌敲定。
隨身帶去的現金不多,他就前往銀行取錢。
店主在他走出門時對張雄雄的朋友說:那位先生大概是剛剛入道的吧,怎麼會對白木家具如此感興趣?而且也不還價。
但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具櫸木香幾是從一個名人家中流出來的,不僅器型典雅,而且文化含量也相當豐富,以材質來衡量肯定是低估了它。
讓張雄雄自豪的還有一件清康熙年間的黑漆底彩繪香幾、一件清早期紅木香幾。
前者得來也有故事,四年前他與朋友在北京一家古董店裡看到,張雄雄跟朋友說,這是一件山西大戶人家仿宮廷的香幾,值得收藏,但這位朋友沒吭聲。
回上浦後,他一直惦記著這件香幾。
前不久逮著機會再訪北京這家古董店,看到那具黑底彩繪香幾還蹲在角落裡,於是以四年前原價購得。
「看來帝都人也沒認識到這具香幾的歷史文化價值。」他說。至於後者,他是在上浦一家店裡買的,店主剛從外地收來,翻一個倍出手。
張雄雄買下後,前腳到家,後腳有一個寶島商人跟來了,願意加倍請張雄雄轉讓,張雄雄說:我不是為了錢而玩收藏的。
還有一位樊先生。
距錦城不遠的歷史文化名鎮安仁古鎮上,有川州大地主劉文彩的莊園,但更吸引人的是由樊建川打造的建川博物館聚落。
其亮點是抗戰文物系列陳列館,包括中流砥柱館、正面戰場館、飛虎奇兵館、不屈戰俘館、川軍抗戰館、援華美軍館等分館及抗戰老兵手印廣場和中國壯士群塑廣場。
樊建川收藏抗戰文物時還在部隊當兵,而後考大學、畢業教書,然後從科長干起,最後官拜宜城市常務副市長。
就在他「官運亨通」時,居然烏紗帽一摜,「下海」了。
然而就在生意越做越大時,他將巨額資金投向了文物收藏,決定以一己之力打造一個抗戰博物館。
為了徵集抗戰文物,他把日本作為收集的重要市場,數渡東瀛,與日本的收藏家爭奪藏品,並在日本發展了幾十個「線人」為他遞送拍賣會和舊貨市場「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