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學此時內心當真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都有。
他漸漸記起了這件成化鬥彩雞缸杯的事情。之前張天元說的,其實有一點是錯的。
他原先的那個真品雞缸杯實際上不是被他家裡人打碎了,而是他因為缺錢,所以回城之後,賣給了一個香港商人,如果沒搞錯的話,不久之前,那位上浦的劉先生花了兩億多拍賣得來的就是他的那件真品雞缸杯。
今天之所以不願意承認,完全就是抱著僥倖的心理,認為自己真得又撿了個漏而已。
現在事實真相都已經顯露出來了,他不願意承認也不可能了,腦子裡實在不想記起來的事情,就那麼如同脫韁的野馬一樣奔騰而來,他攔都攔不住。
「真得有字啊!」
「看起來張專家沒亂說啊,那真的是他朋友燒制的。」
「不過這工藝水平也太好了吧,不管是從外部描繪還是內部胎質來分析,那都與真品差不離啊,如果沒有這標記,還真不好說。」
「是啊是啊,這個造假的人太厲害了,我看瞞天王的名號都要輸給他了。」
馬雍、秦牧、君如海和張儒生此時都湊在了鍾學身旁去看那塊碎片,清晰可辨的字跡讓人無法懷疑這東西是假的。
他們很慶幸啊,慶幸這一次來的人裡面有個張天元,不然的話,這一次的鑒寶節目怕就要鬧出笑話來了,把一件仿品當成真品,那真得是太不合適了。
此時下面的觀眾雖然距離比較遠。不過因為現場有個大屏幕,上面也同時顯示出了電視畫面。他們就清晰地看到了同樣的字,於是紛紛驚呼起來。
「2014年上浦制!假的假的。果然是假的,這也太假了!」
「你個馬後炮,剛怎麼不說是假的了?」
「我本以為裡面的標記就是張專家朋友的名字,沒想到居然還有年份啊,這可沒法狡辯了,肯定是假的了。」
「張專家厲害啊,真是太厲害了,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他朋友做的仿品,這記憶力也是讓人佩服啊。」
「是啊是啊。不過我更在意張專家的朋友到底是誰啊,他真有這水平,啥話也別說了,我寧願花十萬塊去買他做的贗品啊,這存在家裡,幾百年之後,那也是精品啊。」
「我倒是覺得,其實這個所謂的朋友壓根就不存在,搞不好就是張專家自己啊。不然的話。他怎麼會有另外的十個雞缸杯,這不科學啊。」這位瞎胡蒙,還很讓他給蒙對了,不過這樣的話卻沒人當真。大家也都是聽聽而已。
此時台上台下都已經鬧成了一團了,熱鬧得不得了,竇曉玲覺得。今天的等待真得是值得的,這一次的華夏之寶節目。那絕對可以讓觀眾大飽眼福的。
「竇姑娘,你看現在這情況。鍾老闆的情緒可不太好啊,要不然就把這一段給掐了吧,正式節目中不要播了怎麼樣?」張天元覺得自己風頭出得已經夠多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並不想把鍾學給得罪死了,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這個不好吧,我可是想靠著這一段節目來吸引收視率呢。」竇曉玲有些為難地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啊竇姑娘,你們播出節目,總得經過當事人的允許吧,如果鍾老闆不願意的話,你們也不能擅自播出節目吧?」張天元又道。
竇曉玲皺了皺眉,她知道張天元說得沒錯,雖然國家電視台很牛,但是鍾學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如果他真得要打官司,華夏之寶節目還真得很麻煩的。
也許將來會更加出名,但這名氣就沒現在這麼好了。
竇曉玲並不想改變自己的初衷,畢竟華夏之寶節目一直都是弘揚收藏正氣的節目,如果因為想要收視率而不擇手段炒作,那就跟別的節目沒什麼兩樣了。
她看了看鐘學,想要徵求鍾學的意見。
不了這個時候身為導演的劉淇卻大大咧咧地說道:「開什麼玩笑,都拍了不讓播?知道這得損失多少錢嗎?」
張天元厭惡地看了這個傢伙一眼,這腦子裡全都是錢的傢伙,真得讓他有些看不慣。
「謝謝你張老師,你的好意我明白!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不過這個事兒,我想了一下,還是讓它播出吧,雖然在這個事情上,我是個反派角色,不過我這個教訓,也算是給收藏界的朋友們一個警醒吧。」鍾學感激地看了張天元一眼,原本對張天元還有些許的怒氣,現在也已經被感激所替代了。
「我說小鍾!鍾老闆,你就不怕丟人?」馬雍笑著問道。
「這有什麼好丟人的,看走眼的事兒,在古玩收藏裡面很正常,你們幾位專家不也分辨不出真假嗎?」鍾學倒是看得開:「再說了,這東西我就花了兩萬塊買的,權當交了『學費』了。」
「好小子,你這思想覺悟可是比某些人強多了啊。」馬雍衝著鍾學豎起了大拇指。
「您老就別誇我了,說真的,我這眼光不行,不然也不會把贗品當真品了。不過我是真得沒想騙人啊,我只是也以為這東西是真的了。」鍾學解釋道。
「這個我們懂,我這個所謂的陶瓷鑑定專家不也沒看出來真假嗎?要不是張老師有類似的東西,今天這就成懸案了啊。」君如海也道。
「是啊是啊,你這豪氣萬丈的一摔,一下子就成反派變成了讓人喜歡的角色了啊,這多霸氣啊!怒摔贗品雞缸杯,這等豪氣干雲,不輸給小張老師啊。」張儒生也笑道。
本來劉淇還想看一齣戲,一出鍾學大鬧鑒寶台,與張天元撕斗的戲。只可惜他沒得看了,人家這關係一下子就變得極好了。這讓他真得是心裡頭不爽啊。
他很討厭張天元,到現在都討厭。他實在想不通,這個年紀輕輕的毛孩子,怎麼就運氣那麼好?有那麼一個好朋友?
張天元此時伸出手與鍾學握了握道:「鍾老闆,我這人就是眼睛裡揉不進沙子!我那朋友千方百計告知不要讓他的東西流落到贗品市場,怕的就是坑人。您今天摔了那贗品雞缸杯,真得令我十分佩服!如果不嫌棄的話,以後在收藏這方面,咱們可以多交流交流!另外我那十個雞缸杯您若是喜歡,想要收藏的話。我也可以送您一個,算是彌補一下您的損失。」
「此話當真?」鍾學早就不生氣了,此時再聽到張天元這番話,他就更不生氣了,這個年輕人太會做人了,雖然年紀輕輕,可是處理事情卻很合理。更重要的是,如此年輕便有這般本事,令他十分佩服。他真心愿意結交這個人。
再說了,他之所以把那雞缸杯拿到這裡來,就是為了求證一下,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如今也算是有了結果了,雖然這個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可畢竟以後不用天天都惦記著了。
「當然是真的了。只是鍾老闆,只准收藏哦。」張天元笑道。
鍾學笑了笑。擺了擺手道:「我開玩笑的,還是算了吧。雖然很喜歡這東西,但我並不能保證我的家人會不會把它當成真品拿去賣錢,,所以還是小張老師自己收藏著吧。」
「也好,以後咱們也算是朋友了,之間就多走動走動吧,鍾老闆要是喜歡玉器珠寶的話,可以直接聯繫我,我幫你搞最好的,而且絕對是真品。」張天元說道。
「那敢情好啊,我家那口子,一直就想要個真品的翡翠鐲子,我這一時半會兒還搞不到像樣的,因為我對那個不拿手啊,真怕買了假的被坑了。」鍾學說道。
「沒問題,我現在就可以聯繫上浦那邊為您準備一件翡翠鐲子,不過這價錢可不便宜哦。」張天元笑道。
「價錢不是問題,我鍾學好歹也是個地產大亨,幾個錢還是掏得起的,不過今天不著急,等節目結束之後,我請幾位專家去喝酒。」鍾學這酒,一來是澆愁,二來也順便結識一下幾個專家,算得上是兩全其美了。
因為那十盞雞缸杯從上鋪送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所以這會兒天色都有點晚了,竇曉玲便宣布節目拍攝暫停,明天繼續,正好張天元他們一行人就跟著鍾學去吃酒去了。
張天元這人喜歡喝茶,但是卻不喜歡喝酒,不過今天是為了陪鍾學,也就豁出去了,反正他又喝不醉,利用地氣就可以化解酒氣。
結果就是其餘幾個人都被喝到桌子底下去了,他自己卻還精神得很。
這頓酒就是在他們住的酒店吃的,所以吃完之後,幾個專家就被扶去房間休息了,張天元給鍾學開了個房間,也安排他臨時住在了酒店了。
等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折騰到了晚上十點多了。
一身酒氣的他脫了衣服,洗了個澡,等穿著睡衣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卻看到手機里好幾通未接電話。
電話有兩個是柳夢尋打過來的,有兩個是徐胥打過來的,還有三個是徐玥打過來的。
都是女人,可惜在身邊的不屬於自己,屬於自己的卻不在身邊啊,惱火。
柳夢尋的電話就是男女朋友之間聊得那些話題,不提也罷。
徐胥打過來的電話則都是公事,主要是說了一下帝都那邊玉器行的進展情況,並且告訴他,和疆那邊的玉石已經開始往帝都和上浦運了,一切都很順利。
徐玥的電話張天元特別留意了一下,因為說的是四合院的事情。
「徐姐,你們這麼快就搬完家了?」
「是啊,搬完了,聽說你要裝修,這不早早給你把房子騰出來嘛。」徐玥笑道。
「怎麼樣?現在那房子住的還習慣吧?不行的話,我可以把朋友的一個別墅先借給你們住,你們的新房子還是重新裝修一下吧。」張天元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們住的挺好的,這裡原來的裝修就很漂亮,我們就買了些家具而已。現在我已經開始工作了,你給我安排的那個協助我的經理呢?還沒到位嗎?」徐玥問道。
「她回上浦探親了,估計兩三天就能返回帝都,到時候你就會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