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放大鏡之後,莊智又將那玉扳指仔細瞧了一番,最後明顯露出了失望之色。
這失望之色,可以有很多解釋。
或許是裝給張天元看的,以張天元的經驗,當然可以認為這是準備宰人的跡象。
當然也可以解釋為莊智一開始以為這是子岡玉,後來發現不是,所以有些失望,這倒是真情流露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無所謂,張天元不是第一天在這一行混了,他莊智耍什麼花招,他接著就是了。
片刻之後,莊智放下了放大鏡和玉扳指,笑眯眯地看著張天元說道:「這東西真是華山真人幫你鑑定過的?可我怎麼覺得有點看新啊?」
所謂「看新」,就是東西不到代,現代仿的!
「看新?我說莊智大叔,你這話騙騙外行也就是了,在我面前這麼說不覺得是在造槍的人中間說真槍是玩具嗎?」
張天元聽到莊智的話,不由撇了撇嘴,他以為這莊智雖然也是摳門,但不會在他這個內行人面前胡說八道,不過現在看起來,他真有點高看此人了。
這玉扳指別說是華山真人鑑定的,就算是他張天元,也能看出來是真得
莊智這種做法,簡直就是職業習慣改不了了,見到什麼好東西都要先糊弄一下對方,若是成了,自然是大賺特賺,即便不成,再加錢就是了。
然而這種職業習慣在行家面前,那可是很容易班門弄斧的啊。
「得,我也不與你廢話了,既然莊掌柜不喜歡這東西,我拿去賣給別家就是了。」
張天元當然不是真想走,他這麼做,不過是激一下莊智罷了。
當然,如果莊智不攔著,那他就真走了,反正洛杉磯舊貨街這麼大,不愁找不到有眼光的人。
雖然老外似乎不怎麼喜歡玉石,可是洛杉磯的華裔可是不少啊。
就這條街上來說,九成以上都是華裔,還愁找不到買家?
「別!別啊天元兄弟,你看看老哥我這不是職業習慣嘛,開口就說出來了。」
莊智見張天元要走,自然知道張天元是在激他,可這會兒不攔著,張天元那肯定就真走了,磚瓦寺又不是只有他們一家古玩店。
被莊智抓住胳膊,張天元也就順勢停了下來,他也怕麻煩,能賣自然就賣了,沒那麼多閒工夫去溜達,畢竟眼下還缺錢花呢。
見張天元停了下來,不過並未坐下,莊智急忙又說道:「天元兄弟不要生氣嘛。剛剛只是老哥我一時失言,其實這東西應該是子岡玉的仿品。」
聽到這話,張天元才坐了下來,你好好談,那我就跟你好好談,否則的話咱也別說了。
看到張天元坐下,莊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幸虧煮熟的鴨子沒有飛走,不然自己這個掌柜的怕是以後不僅要被笑話,搞不好還要被老闆責斥的。
他接著說道:「看這包漿、拉絲工、技藝,以及玉雕特點,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一件明代的仿品。
這樣吧,老哥我也不跟你亂說,這東西雖然是老物件,但水平實在不怎麼樣,而且玉質也並不出色,一口價,三萬塊如何?不行的話,那就請便吧。」
「我說莊智,雖然平日裡咱們是對頭,但我敬你是個人物,所以見了面都要稱呼你一聲莊掌柜,可你不厚道啊,你是覺得我不懂古玩呢?
還是覺得我不懂玉石?
這東西是明代嘉靖年間的玉器,這一點你沒說錯,是子岡玉的仿品,你也沒說錯,但是你說這雕工水平不怎麼樣?
不知道是你欣賞水平有問題呢,還是華山真人欣賞水平有問題,華山真人可是告訴我,這玉雕水平有六分陸子岡的水平,與他不相上下。」
「至於這玉質,妥妥的羊脂白玉,我就算是純粹去賣玉石,這東西也值十多萬了,你說三萬?呵呵,騙一騙外行還行,真當我這三年跟著楊老白學了啊?」張天元不屑地說道。
「最後就問你一句話,真心要,就開個真心價,否則我只要出了這裡的門,那就絕對不可能再回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張天元好像忽然間明白了什麼,大概在莊智,甚至在洛杉磯舊貨街這條街上,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只把他當作一瓶子不響半瓶子晃的人了,覺得他沒從楊懷仁那裡學到多少東西。
正因為如此,不管是之前的那個攤主還是現在的莊智,都是把他當成半個外行來看待的,這道理就講通了。
聽到張天元的話,莊智心裡頭不由叫苦,還真讓張天元猜對了,他覺著吧,畢竟張天元跟著楊懷仁只學了幾天時間而已,就算是個天才,又能學到多少東西,能懂什麼?
就算是做過古玩店的夥計,可是這夥計基本上都是按照掌柜或者鑒寶師的指令行事,能有多厲害?
就是這麼想的,便打算忽悠一下張天元,可是卻被張天元步步緊逼,搞得自己反倒像個傻子了。
唉,這難道就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強?楊懷仁真得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莊智無奈嘆了口氣道:「天元兄弟稍安勿躁嘛,老哥我不該在你面前耍心眼的。」
他這個時候也不敢說一些套話了,因為那些張天元都懂,越是說,反而越顯得自己滑稽可笑。
乾脆誠心誠意道個歉,反而還更好點,反正這房間裡就兩個人,也不怕丟臉。
「這就對了嘛,我既然能來找你莊掌柜的,就是知道你是咱們這條街除了我師父之外最好的鑒寶師,行了,您再看看,給開個合適的價吧,我也明白咱們這一行的辛苦,不會漫天要價的。」
張天元這話,自然是拍馬屁了,洛杉磯舊貨街能人還是不少的,這第一肯定是楊懷仁,但第二可就未必是誰了,但絕對不是他莊智。
莊智尷尬地笑了笑,又仔細看了看那玉扳指,說是看,其實是在考慮這東西到底該給開多少價呢。
其實他本事也不小,那玉扳指正如張天元所說的,光是賣玉都能賣十萬左右呢,這個價可不好出啊。
想了一會兒,莊智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拍手道:「得了,天元兄弟,我出十八萬,你覺得如何?」
這一次張天元沒站起來,更沒離開,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顯然是對這個價並不滿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