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來到這鬼市,也覺得有趣,聽了張天元的話,就四處去轉悠了,反正好不容易來一次,既來之,則玩之嘛,總不能一個勁兒跟在張天元的屁股後面看吧,那多沒意思。
李霄此時也不害怕了,看張天元在那裡專心地觀察攤位上的東西,覺著有點無聊,就說道:「張哥,我也去四處溜達溜達,反正不買東西就是了。」
「行,你去玩吧,就當時參觀旅遊了。」張天元點了點頭,隨即便又將注意力放到了攤位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上了。
因為天色比較晦暗,無法看清楚真假,所以張天元乾脆也不浪費時間裡,動用了尋字訣,開始搜尋起來,鍛鍊眼力的話還是到正規的古玩街去比較合適,在這裡眼疾手快那才是關鍵,如果你慢的話,可能東西就被別人買走了。
正如預料中的那樣,不管是這個攤位,還是附近的幾個攤位,上面的東西大多數那都是仿品和贗品,有些甚至仿製質量粗糙到根本一眼就能瞧出來的地步。
這種東西也敢拿出來,難怪如今很多人都說鬼市是垃圾破爛的集散地呢。
他不由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去往下一處繼續搜尋,可是忽然間眼睛就瞄上了攤位老闆正拿著的那杆菸袋鍋子,這個也叫旱菸杆,不過在閆城本地,都稱其為菸袋鍋子。
抽旱菸據說烤菸葉原產於美洲,明朝萬曆年間由菲律賓傳入寶島和南潯種植。逐步擴大遍及全國各省及內地。
吸食旱菸成了國人茶餘飯後的一種消遣方式。手持一桿旱菸槍吧嗒吧嗒吸上一氣,看吸菸人的神態真是飯後一袋煙快活似神仙。
煙杆有長短之分。
張天元見過的長杆有紫竹、點點斑痕的湘妃竹。有紅木酸枝木等竹木材料做成,考究的煙杆上有絞絲雕花。菸嘴有白銅、玉石、翡翠、瑪瑙做成。像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中的紀大菸袋和電視劇「大宅門」白家七老爺兩人都手持一根長長的旱菸槍,尤其紀曉嵐御賜的金煙杆更是成為一種顯示身份。
用煙鍋吃煙,也體現一種權威。特別是用長煙鍋吃煙的人。一般是一家之主,這種人,在閆城本地過去被稱為掌柜的,見過掌柜的訓斥人,或者給人調解糾紛說理,說到激動處,會把煙鍋當成一種道具,陰著臉、嘴裡唾沫星亂濺,在炕沿上使勁敲煙鍋。也見過掌柜的把煙鍋當成教育小孩的「武器」。小孩不聽話,訓斥聲未到,頭上早挨了一煙鍋,護著頭,呲牙裂嘴,不敢喊痛。
這種場景其實在電視劇里也能經常看到,非常有意思。
不過張天元此時當然不是因為對旱菸感興趣了,他感興趣的是這位攤主手上的菸袋鍋子。
剛剛尋字訣掃過的時候並未注意,這會兒要走了。才覺察到這菸袋鍋子不簡單。
這年頭撿漏也是有訣竅的,攤位上的東西,或許十個有十個都是假的,可是攤主身上的東西。興許十個就有兩個是真的,所以觀察的時候,除了去關注攤位上的東西之外。還真不能小瞧了攤主手上拿著的,脖子上戴著的那些東西。
張天元方才也是衝著這一點多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駐足不走了。
如今很多人出來揀寶。更多時候所關注的無非是什麼陶瓷、字畫之類的大項,反而是對一些名不見經傳的雜項缺少了解和關注,繼而錯過了很多。
張天元反而與這些人不一樣,他覺得陶瓷、字畫這些,真的東西很少,因為大家都關注,所以真的基本上那都被挑得差不多了,反而是雜項,很可能你遇到的,那就是真的,搞不好一次就能撿到寶嘞。
「年輕人你不看攤上,盯著我作甚?」攤主發現張天元一直盯著他,忍不住問道。
鬼市要少說話,但並不代表不能說話,一些不涉及古玩的話,壓低了聲音說還是沒問題的。
張天元當下也並不拘束,嘿嘿笑道:「老闆,能把你那菸袋鍋子借我看看嗎?」
此時的張天元,用的是閆城本地的話,那老闆一瞧便笑道:「你是本地人?」
「不是閆城本地的,不過就在旁邊。」張天元答道。
「好,看你是老鄉的份上,給你看,不過我提前說明啊,這菸袋鍋子可不賣,這東西陪我已經有十多年了,都有了感情了。」那老闆說道。
張天元對他的話並不在意,一般攤主這麼說會有兩種意思,第一種就是你給的錢少我不賣,第二種那就比較陰險了,說明手裡的菸袋鍋子並不值錢,他這麼說,只是引誘你上當而已,他說不賣,你心裡肯定認為那東西可能是真的,在你無法完全確定的情況下,就很有可能會出手買下了。
老百姓的知識,或許不如大學生,可這腦子裡的門道,卻絕對比大學生厲害得多。
張天元將那菸袋鍋子仔細拿在手中觀察,發現這煙杆只是普通的竹木製成,並無特殊之處,老實講他有點失望。
不過摸到那菸嘴的時候,他卻忽然間神情微微一變,這只是瞬間的變化而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不知道這位攤主是否知道這菸袋鍋子的價值,所以必須得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因為用手摸過之後,覺得那菸嘴有點特殊,便特意用鑒字訣查看了一下,這一看不要緊,卻發現其龍相竟然是呈現領群龍之勢,也就是說,這個看起來像是玉菸嘴的東西,居然是戰國玉!
這個發現讓他十分驚訝,不過表面上,他還是非常淡定,隨手看了看,將那菸袋鍋子還給攤主。
隨即。他在攤位上隨便選了一件看起來不錯的竹雕,對攤主說道:「你那菸袋鍋子我覺得喜歡。乾脆當作搭品一併賣給我算了,如何?」
攤主沒說話。直接取出了袖筒,這明顯是已經同意了,就看張天元給的價如何了。
這些地攤貨兒,價其實都每個準頭的,你可能十塊錢就能買到手,也可能要花成百上千,甚至上萬才能買到。
張天元為什麼不直接買那菸袋鍋子,而是要選責買攤上的東西,讓搭送菸袋鍋子呢?關鍵就是怕攤位的主人覺察出什麼來。那就不好辦了。
其實這個事兒吧,真是他多慮了,攤主手上的菸袋鍋子,那就是在附近的一家玉器店裡便宜買來的,那店的主人因為要籌備玉石交易會,店裡的東西基本都是清倉出售的,一件頂多一百塊錢,因為就沒啥好東西。
當然了,這是那店主人認為的。
於是兩個人開始握手講價。
互相握手說價錢。如握一個手指的,表示為一,但口中要說「這個元」、「這個角」;或說「這個整」、「這個零」。
握兩個手指,表示二。如此類推,直到五個手指為五,握大指和小指就是六。握大指食指和中指就是七,握大指和食指就是八。將食指窩成鉤形就是九,將食指和中指相疊就是十。
如握一個手指。口說「這個元」,再握兩個手指,口說「這個角」,就表示一元二角。
攤主先說了個價錢,兩樣東西一萬塊。
張天元自然是不答應了,這種地方,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很正常。
一般到地攤上買衣服、鞋子這些都要講講價的,古玩更是一樣了。
張天元給出的價是兩百塊。
這從一萬到兩百,可以說完全就是天地之別了。
攤主自然不樂意了,不過此時也不敢亂要了,給出了一千塊的價。
這個價位,基本上是符合張天元的心理價位的,他雖然有錢,可是錢也不是撿來的,像這樣的交易,自然是越便宜越好了。
於是,張天元又給了個八百塊的價,並且說了一句「圖個吉利嘛!」
其實攤主那菸袋鍋子花了一百塊,而地攤上的竹雕更是兩塊錢一個弄到手的,八百塊賣,那絕對是賺了,今天擺攤也算沒白來了,所以他也就乾脆點了點頭,算是成交了。
張天元臉上無喜無悲,就像是一尊佛陀似的,看不出他此時想些什麼,直到拿到了菸袋鍋子和那竹雕,他才笑了笑道:「老闆生意興隆啊,就不打擾了,再見。」
走到一處無人擺攤的地方,他隨手將那竹雕扔進了垃圾桶了,然後把菸袋鍋子上的菸嘴取了下來,好好收了起來,其餘部分則直接一起扔了,那不值錢的玩意兒拿著那占地方。
他之所以沒有在攤主面前扔,是怕惹麻煩,閆城民風彪悍,或者說整個大西北其實都是民風彪悍的,萬一人家猜出你弄到了寶貝,出個事兒,誰也不想啊。
而此時那個攤主卻一遍一遍數著手裡的錢,心裡頭嘿嘿笑道:「傻缺,那竹雕也就兩塊錢批發的,居然給我八百塊,這年頭冤大頭還真多,不過那菸袋鍋子倒是有點可惜了,我還想自己留著用呢,不過也算了,下回再買就是了。」
究竟誰是傻缺,究竟誰賺了,怕是這位攤主此時心裡頭還糊塗著呢。
不過這樣子也好,難得糊塗其實也是一種幸運啊,他要是知道了那菸嘴是戰國玉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悔死。
張天元此時嘴裡邊已經哼著歌了,難得來一次鬼市,能夠弄到這麼一塊戰國玉,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塊,那也知足了。
這玉的價值如何,目前還無法估量,不過根據目前張天元鑒字訣的估價,少說也在一百萬左右,而且只可能比這高,不可能比這少,畢竟張天元目前鑒字訣的估價還是不太準,不過往往都是估計的少了,你說他能不高興嗎?
即便這東西就只值一百萬,那也無妨,逛一次鬼市就弄回來一百萬,這麼輕鬆的賺錢,他也知足了,甚至就算在這一次玉石交易會上沒什麼斬獲,他也不會在意的。
正兀自高興呢,李霄已經轉悠了回來,看到張天元那高興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張哥,你這是撿到寶了?怎麼還哼起歌來了?」
張天元笑了笑道:「撿到一個玉菸嘴,你看看,還不錯吧?」
李霄看了一下,他其實也不懂,覺得這玉菸嘴估計也就千把塊錢而已,所以實在不明白張天元到底高興個什麼勁兒。
張天元見他不懂,也不說什麼,這種事情還是低調一些為好,過去有財不露白之說,現如今做事那也得小心一些,李霄當然不可能害他,可是周圍的人那可不少啊,說不定哪個見財起意就算不認得那玉菸嘴值多少錢,可是如果張天元得瑟地去說的話,那人家還是聽得懂他的話的。
他將玉菸嘴收了起來,其實這東西究竟是不是玉菸嘴還不一定呢,因為在戰國時期,應該是沒有旱菸的,不過這個也說不準,這個看起來很適合做玉菸嘴的東西,或許是別的物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