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三堂會審」

  聽到柳夢尋和剛進來的胡老頭聊天,張天元有些驚訝,忍不住就問道:「莫不成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胡六一,胡老先生?」

  雖然寶島三大家族的後人都在電視、網絡等媒體上出現過,但三位老一輩的家主卻從未如此做過,即便是偷拍的照片也從未流露到網絡上。

  所以張天元是不認識這三個人的,儘管對他們的名字那是如雷貫耳。

  「胡六一是我大哥!」胡老頭不咸不淡地看了張天元一眼說道,大概若非張天元明顯是跟柳夢尋一起來的,他可能連搭理都不會搭理了。

  「那閣下該不會是胡八一吧?」

  「笨,誰告訴你六字下面是八啊?老夫叫胡七一!」胡老頭怒道。

  「我去,這名字……好吧。」張天元心中苦笑了一聲,但不管如何,現在是搞清楚這老先生的名諱了,也知道他是誰了。

  即便不是胡六一,但作為胡六一的唯一兄弟,估計在胡家的地位也不會低,這可得小心應付了。

  「胡爺爺,您認識李雲聰老闆嗎?」柳夢尋問道。

  「這老匹夫當年從內地過來的時候,還是我救濟的呢,所以就認識了。」胡七一笑著說道。

  李雲聰老臉一紅,急忙岔開話題道:「今日請胡二哥來這裡,不為別的,就是想請您做個見證,事後必有重謝。」

  「怎麼重謝?能把你那顆成吉思汗夜明珠送給老夫不成?」胡七一撇了撇嘴道。

  「那個……」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這老匹夫一毛不拔。說吧,做什麼見證人?」胡七一乾脆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屋內的一張凳子上問道。

  李雲聰便將自己和張天元的事兒說了一遍,胡七一指了指李雲聰的鼻子嘖嘖嘆道:「你呀你,你這個老不修啊,你怎麼就能遇到這樣的白痴啊,我怎麼就遇不到?可恨啊可恨,百里夜啼要歸於你手啊。」

  「你這老東西罵誰白痴呢?」徐剛站出來喝問道。

  「哎呦呵,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啊,知道我胡七一是幹什麼的嗎?居然敢如此對我大聲呵斥?」胡七一看著徐剛,也是怒目而視。

  張天元此時擋在了徐剛身前,微微一笑道:「縱然是老一輩的能人,不過隨便說別人是白痴,我看也高不到哪裡去,不然為何世上只有人知道胡六一,卻無人知道胡七一呢?」

  他性子沒有徐剛那麼沖,但也絕對不是老好人,如果有人對他不敬,他也不會客氣的。

  「好好好,你這娃娃有些膽子,不過就不知道是傻大膽呢,還是真有本事。究竟誰是白痴,老夫也不與你們呈口舌之利,反正老夫一個也罵不過你們兩個,那就開始賭約吧,你是不是白痴,很快就知道了。」胡七一氣極反笑道。

  「賭約的內容就由李老先生老定吧,算是我讓著老人家。只是這賭約的內容必須得經過我的同意,否則也不做數,如何?」張天元笑著看向了李雲聰。

  李雲聰聽到這話,就越發覺得張天元此子是狂傲得可以,非得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於是說道:「咱們既然都是搞文玩的,那麼簡單,就來個『三堂會審』吧。」

  「三堂會審?那是個什麼意思?」張天元還真不明白。

  「哼,果然無知,讓老夫來告訴你吧,所謂三堂會審,其實是我們私底下的一種賭博方式,將賭博分成三項,然後雙方都有見證人,形象點的說法就叫三堂會審。」胡七一搶著解釋道。

  「胡老先生倒真是博學多才,行吧,就請李老先生說這三項為何?」張天元笑著問道。

  胡七一本以為自己這番話會氣得張天元炸毛,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是一副笑意,難不成他還真得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不成?

  不不不,不可能,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娃娃,如果真有本事,可能早在內地傳開了,那些天才鑒寶師的名字老夫可都知道,也沒聽說過有張天元這個名字啊。

  沒錯,一定是裝腔作勢,一定是的!

  想到這裡,他淡定了下來,沖李雲聰使了個眼色,讓李雲聰趕緊出題。

  李雲聰笑道:「這第一項很簡單,就是鑒寶,待會兒我會取出店內幾件瓷器,其中只有一件事真的,你若是選了出來,那便是你贏了第一項!」

  「第二項呢?」

  「第二項是臨摹功夫,我們同時臨摹一副古人的書法,誰臨摹得更好,誰就獲勝。」

  看到張天元皺眉,胡七一嘿嘿冷笑道:「不敢了嗎?」

  「不是不敢,只是這裡頭懂書法的,怕只有胡老先生你和李老先生了,您這個見證人,不會……」

  「哼,你怕老夫會幫親不幫理?不可能!柳家的小妮子也知道老夫的性格,你問她便知道了。」胡七一有些生氣地說道。

  柳夢尋沖張天元點了點頭道:「胡二爺確實是在古玩上面從來不摻雜私情的,甚至在曾經的一次聚寶會上,他還幫了我們,讓他兄長胡大爺出了個不大不小的丑。」

  聽到這裡,張天元抱了抱拳道:「晚輩多有得罪,見諒,那麼請李先生說第三項吧。」

  李雲聰接著道:「這第三項,比得就是知識的淵博了,由胡二哥從拿出自己從外面得來的一件真跡,再由我們二人寫出其來歷以及所牽扯到的故事,誰寫得多,寫得好,那就贏了。」

  「嗯,好好好,三項各不相同,但卻充分體現了一個收藏家的三樣能力,真正的收藏家,不僅要有一雙慧眼,更要知識淵博就,懂得去學習先人的藝術!」張天元讚嘆道:「就這三項吧,現在就開始?」

  李雲聰點了點頭,然後沖外面拍了拍手,便有夥計將幾件瓷器拿了進來,放到了桌子上,而這屋子裡原本略顯昏暗的燈光,此時也被調亮了,夜明珠的光彩暗淡了下去,不過別的東西卻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

  所謂貨不過手,這也算是古玩行里的規矩,尤其是瓷器,一來容易碎,如果在在過手過程中碎了,那責任可得買家來承擔的,二來有些小玩意兒一旦過了手,被調了包,那就不好說了,所以這鑑定,一般都會放到明面上,桌子或者地板上,一來可以避免摔碎,二來也免去了調包的擔心。

  「請小兄弟掌掌眼吧!」李雲聰此時已經改了對張天元的稱呼,之前稱呼年輕人,這會兒改為小兄弟,大概是想先拉攏一下感情吧,別等張天元輸了之後賴帳。

  輸?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輸,如果輸給一個二十五歲的毛孩子,他還怎麼在行內混啊?

  張天元微微點了點頭道:「不知道老先生的放大鏡可否借晚輩一用?」

  其實張天元哪裡需要什麼放大鏡啊,這些個瓷器,他直接用尋字訣就知道哪個是真得了,那些事仿品了,不過有些樣子還是要裝的,不然別人肯定會把你當成怪物來看的。

  「哎呦,還會用放大鏡啊,不錯不錯。」胡七一這番話,擺明了那就是諷刺了,是說張天元不懂裝懂。

  「這老東西也忒討厭了,既然是見證人,就不能閉上嘴巴嗎?影響別人鑑定。」徐剛可不管這老貨是胡六一還是什麼胡七一,反正啊,他什麼話那都敢說。

  胡七一嘿嘿一陣冷笑,不打算與這年輕人計較,他也看得出來,自己越是說花,徐剛就會越興奮,自己這張嘴怕是罵不過徐剛的,所以也不吃那個虧,還是等著鑑定結束之後,再好好地諷刺挖苦一番,那才叫爽啊。

  張天元拿到放大鏡之後就開始觀察了,一旁的李雲聰心中暗笑:「就是這種一知半解的人,才最容易上當受騙,自以為對瓷器很懂行了,其實啊,就只會照搬書上的那些方法而已,根本沒什麼經驗和閱歷,結果反而越容易看差了,因為很多高仿品做得可能比真得還真得,你越是按照書上教的方法去鑑定,就越容易栽跟頭,而有經驗的就不一樣了。」

  古董鋪子裡賣高仿品其實很正常,因為一些土豪官家就喜歡用這些高仿品去裝逼,他們不懂這些,覺得高仿好像比真得還漂亮,還做得好,所以高仿品有時候賣的比真品還好,甚至價格更高的都有。

  李雲聰拿出來的這些高仿品,那都是高仿之中的精品,用料極其講求,且活兒也做得是相當出眾,絕對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雖不及那著名的仿造大師瞞天王的作品,但也相去不遠了。

  更何況他拿出來的這些瓷器裡面,還真有一件是瞞天王的作品,說起來有些丟人,他當初面對這件東西也打眼了,虧了好幾百萬,今日拿出來,就是要給張天元刨個坑,他還真就不相信張天元能看得出來。

  張天元此時仔細觀看的一件瓷器,學名叫「克拉克瓷」。

  公元1602年,荷蘭東印度公司在海上捕獲一艘葡萄牙商船——「克拉克號」,船上裝有大量來自我國的青花瓷器,因不明瓷器產地,歐洲人把這種瓷器命名為「克拉克瓷」。

  這種瓷器張天元還真的未曾見過,國內收藏的人也比較少,所以第一個就選中了它來鑑別了,即便已經知道這應該是仿品,但人總是有好奇心的,加上這個是高仿,一些克拉克瓷應該有的特點,它全部都有,也算是個學習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