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一章 私人博物館

  「當時有個專家說了一番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他說『作為收藏家,我們應該有一種責任引導收藏界,對收藏有一個正確的認識。現在社會上一切把藏品貨幣化,但我認為如何重新定義收藏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在我看來收藏還是研究、鑑賞、弘揚傳承文化,因為任何一個事物都有它的文化內涵,而不是單純的商業價值。』」柳夢尋繼續說道。

  「太對了,我也這麼認為啊,單純將收藏跟金錢掛鉤,那實在是太侮辱古董了,這也導致了目前咱們國家出現的一些怪現象,一些東西真得很不錯,也具有極高的歷史研究價值,但就是不值錢,所以就沒人要!」張天元點頭道:「唉,也只有這位專家這樣的人,才適合做私人博物館啊,不然的話,那博物館裡的東西大多都只是跟錢掛鉤的產品了,實在是難掩銅臭之氣啊。私人收藏考慮價值很正常,畢竟很多人投資這個也是為了賺錢,咱就不說什麼了,但是搞私人博物館單純為了賺錢就不好了。」

  「嗯,這個也有專家說了,私人收藏都是國家收藏的有力補充。私人收藏對於保護國家文物功不可沒,很多有價值的文物流落民間,如↗果國家博物館要從民間購得藏品,程序很複雜,收購需要多方專家反覆論證並提出不同意見,回購藏品不免會有打眼的時候還要承擔責任,回購的積極性並不高。不僅如此,當出售者得知收購者是國家博物館時,往往價格會翻出幾倍甚至幾十倍。而私人收藏則讓流落民間的珍貴文物、藏品有了很好的安身之處。」

  「嗯?這個倒是有點意思,我得記下來。看起來這辦個私人博物館還真得是有好處啊。」張天元其實對博物館並不熟悉,他只知道兵馬俑和陝州歷史博物館。也僅僅只是去看看而已,並未去研究人家博物館的經營方略,而且那都是國有博物館啊,跟私人搭不上邊的。

  「聽他們說,事實上,民間有很多藏品是『養在深閨人未識』,國家博物館收藏往往需要夠一定的級別,而收藏是有不同層次的,很多『小物件』更能代表中國文化。諸如皮影戲這類東西,如不進行搶救性保護,很可能失傳。」

  「私人藏家依靠自己的時間、精力、金錢收集保護了大量的文物,有價值的民俗、民族遺產,並力所能及的進行了推廣、傳播。」

  「但很現實的問題是,私人博物館沒有國家扶持,更面臨著很多法律的限制、現實的約束。多半經營困難,艱難求生。辛苦收集整理的,成系統的藏品又面臨著重新流散。甚至被毀掉的危險。」

  「在這次峰會上,有人就言辭激烈地提出私人博物館保護了很多珍貴的文化精品,為文明留住了根系。但誰來保護私人博物館?私人博物館面臨的實際困難如何解決,私人博物館如何傳承、開發、發展?可以說這些問題都深深困擾著每一位參加論壇的的私人博物館館長。老公你也得好好想想了啊,這種事兒可沒人幫你啊。」柳夢尋擔心地說道。

  「其實我倒是不怕,畢竟我這後台還算是比較硬的。再說了,我現在也不缺錢。就算是博物館入不敷出,對我來說影響也沒多大。」張天元之所以要辦博物館。並非是為了賺錢,如果單純為了賺錢的話,他就不弄博物館了,要知道在祝你們國家,私人博物館可真得是舉步維艱啊。

  比如睦明唐古瓷片標本博物館館長白明人稱「片兒白」,收藏了幾萬片瓷片,有很高的媒體知名度,但他的博物館也面臨著很大的窘況:「我現在的策略已經養不起我的博物館了,這個博物館需要沒完沒了的投資,而我就是投資方。」儘管如此,他對此依然樂此不疲,「我認為收藏應該是四個境界『收、藏、鑒、賞』,而唯有賞字境界最高,卻做的最不到位。」

  「片兒白是個很傳奇的人物,連我爺爺都很敬重他的,可是就算是他,在峰會上也是顯得有些無奈,他說『我20年來收藏了10萬片瓷片,人送外號『片兒白』。我的想法是把這十幾萬瓷片做成中國瓷器的基因,現在我正在做『基因庫』。但是說到中國的私人博物館,其實是舉步維艱,我認為自己做的也不是很成功,我養不起我的博物館。』」

  「他還認為,收藏應該是四個字——收、藏、鑒、賞,第四個字『賞』境界最高,我們現在『收』有了、『藏』有了、『鑒』有了,我們缺一些『賞』。目前收藏的整體形勢進入到一個m型的發展階段,兩個高端,中間是一個v,這個高端全部都是高開高走,現在在拍賣會上大量高價拍出。老百姓房地產炒不起,就來玩收藏,其代表就是帝都潘家園——一大幫人在那買假貨,可以說95%的人在買95%的假貨。但是收藏確確實實這麼多年帶給民眾一些困惑,不能光看到藏品豐富,更不能過分的強調收藏的價值、價錢。」

  「唉,這話倒是真的啊,我也跟好多參加過很多外省市收藏節目的人聊過了,發現幾乎每一個上星的省級電視台基本都有一個收藏節目。以及海選『寶貝』,可以用八個字來形容就是『哀鴻遍野、慘不忍睹』,沒有一個真東西。他們告訴我說居然看到一位老太太拿著1982年的掛曆,裡面有兩張像來要求鑒寶。這鑑賞的能力實在是堪憂啊。」張天元嘆了口氣道。

  「在片兒白看來,我們這些收藏愛好者、私人博物館館主、收藏先行者應該用自己經驗和愛好,給大眾提供正確的理念,傳達除了『值多少錢』之外的文化價值。」柳夢尋繼續說道。

  「這話說著容易,但是做著卻沒那麼容易了啊,你像我,平日裡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時間去管這些事兒的。其實咱們節目現在的娛樂導向就有問題,那些鑒寶節目,更多強調一件物品的價值,而非欣賞,有些節目甚至乾脆直接切掉了鑑賞的過程,直接就說價格,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問題,是整個社會價值觀的問題,要改過來何其困難啊,等吧,這種事情只有是等著了。」張天元嘆了口氣道。

  他很佩服片兒白這個人,但並不代表對片兒白的話都認可。

  當然,認可的地方多一些,尤其是以前聽說過一件事兒,一個日本人參觀片兒白的博物館後,要花8千元買塊元青花瓷片。朋友知道這瓷片兒是他花500元買來的,便鼓動他賣。可他死活不干:「我賣血都可以,但從來不賣瓷片兒。這陶瓷『基因庫』是留給國家的。」

  儘管這八千元不多,但是片兒白的話卻讓人很提氣。

  和片兒白一樣,張天元其實也有很多夢想,但遙不可及的事情,他一般不會浪費時間的,別說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那些大學生,又有幾個懂得懂得欣賞這些古董的啊。

  不說別人了,就說張天元自己吧,在沒有得到六字真訣之前,他也僅僅就是因為學了考古學,才對古董有興趣,如果不是從小文化的薰陶以及選了這個專業,他肯定是不會關心這些東西的,即便關心,恐怕也是因為可以賺錢吧。

  現在想改變老百姓的觀念很難,所以就只能考慮自己如何將博物館維繫下去了。

  在很多博物館的館長看來,「以館養館」最好的辦法就是開發文化創意產業,跟產業結合,吸引投資,博物館活了,藏品也能發揮更大的價值。

  但這一切都需要政府和官方的引導,更需要媒體,各種社會力量的參與。否則中國的私人博物館還會陷入「因藏而興,為藏所累,被藏所困,藏散館亡。」的惡性循環中。

  雖然張天元現在有錢,不怕這個,可是就跟阿布拉莫維奇玩足球俱樂部一樣,如果俱樂部能夠盈利的話,那當然還是最好的,誰也不想一個勁兒往裡面投資,卻看不到絲毫的盈利。

  博物館東西越多,所需的保養費也就越多,張天元有錢是不假,但他也不想讓博物館成為自己的無底洞啊,所以這個私人博物館如何盈利的大事兒,看起來還真得交給他來考慮了。

  「怎麼了老公,是不是我的話打擊到你了啊,真是對不起,我不該說那麼多廢話的。」柳夢尋見張天元低頭不語,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夢夢,你的話不僅沒有打擊到我,反而是刺激到了我,讓我知道,咱們國家的私人博物館那是舉步維艱啊,我既然有這個條件,那就應該帶頭搞好,然後以我為中心,成立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私人博物館聯盟,讓大家都有錢賺,都可以安心幹事兒。」張天元有夢,而且夢很大,他現在正一步步地讓自己的夢變為現實。

  開公司、娶老婆、買飛機、出國旅遊、辦私人博物館等等等等,這些夢,以前他只敢做,卻不敢有什麼奢望,因為他覺得自己還沒能力辦到。而如今,這些夢都一一實現了,他現在又有了新的目標去努力。(未完待續。。)